听到他们的声音,少年身子轻轻颤抖着,脸上尽是慌乱之色,眼角都流下了眼泪。
好似生怕沈弦乐会赶他走,他眼中带着乞求之意,直接给沈弦乐跪下了,嘴中无声的说道,求求你,让我藏一会儿!
沈弦乐一开始挺懵的,原来这里还有一道通向隔壁的暗门啊!
待看到少年如此卑微的样子,沈弦乐立马冲他安抚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慌,让他藏。
很快,那边再次传来疑惑的声音,“没有啊,怎么会不见了?那个杂种到底藏哪去了?”
杂种…
沈弦乐喝着茶,扫了眼还在瑟瑟发抖的少年,这一声声杂种叫的十分顺口,想必平时没少这么叫,这少年是隔壁王府的公子吗?
被谁欺负成这样呢?
“我这边找遍了,都没有,那小杂种会不会翻墙跑那边去了?”又有人猜测的说道。
少年抱着自己的臂膀,抖的更厉害了。
萧祈年慌乱的看向四周,寻找着躲藏地点,眼中满是害怕和无助,他想去别的地方躲躲,可是又怕沈弦乐会生气,只能蹲在原地干着急。
可怜无助的样子,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同情的。
沈弦乐轻叹一声,朝他招了招手,随后指了指一侧的屋子,示意他可以躲去那里。
萧祈年连连磕头道谢,熟稔的动作,没有丝毫觉得下跪丢尊严,仿佛这种事已经做过千百次,习以为常了。
他磕完头就起身跑去了那边的屋子里,身影刚刚消失,下一秒,墙头上多了几个人脑袋,清一色的俊美少年郎。
“沈大人,打扰一下,你有没有看到我府中的小杂种跑到你这边来?”明明长得很俊俏,也很有礼貌,可这声小杂种叫出口,着实刺耳。
沈弦乐勾起一抹笑,“什么小杂种?你们说的是人还是宠物啊?”
少年郎愣了一秒,随后连连解释道,“就是跟我们差不多大的男的,是人。”
“那没见过。”沈弦乐好奇的问道,“小公子,你要找的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叫他小杂种?”
“呵呵…沈大人是新来的不知道,那小杂种是孽种,是荣亲王和皇夫通奸生下来的孽种,可不就是杂种嘛!”
“哈哈哈…”几个少年郎附和的哈哈大笑。
“沈大人,那小杂种不值得可怜,你若是看到了,麻烦派人来告诉我们一声!”
“对,我们找人去了,不打扰沈大人了。”
……
他们说完,脑袋齐齐缩了下去,隐隐约约的听到他们在商量,怎么引出他们口中那个小杂种。
沈弦乐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这不就是那日秦淮月口中的八卦对象吗,先女皇和妹妹玩换夫,妹妹生下了姐姐皇夫的孩子,原来就是他啊!
怪不得被叫杂种,他这算是被霸凌了吧!
想必那几个少年郎身份也不简单,不然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对她说出荣亲王这般不堪的丑事。
“乐乐,刚刚是谁在说话?”季澜舟从屋里出来,疑惑的问了一句。
沈弦乐耸耸肩,指着萧祈年躲进去的屋子道,“隔壁跑过来一个被欺负的可怜弟弟,我才知道,这座府邸还有道暗门通向隔壁!”
“可怜弟弟?”季澜舟迈步朝那间屋子走过去,刚一开门,里面的萧祈年便跪在地上,哭着恳求道,“大人,求求你先别赶我走,再让我躲一晚,明天我娘就回来了,我一定听话不乱跑,就在这躲着…”
他一边磕头一边求道,“求求你了大人,我明天一定离开…”
季澜舟从没看过哪个男人像他这般没骨气的,他不满的道,“你站起来!”天大的事,说出来解决就好了,这么跪地磕头,尊严都没了!
萧祈年还哪有尊严?
他从出生时就不被世人接受,自打记事,孽种,杂种,贱种的词汇就一直是他的标配,如影随形,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连同宗的兄弟姐妹都来欺负他。
他没有朋友,甚至不敢走出自己的小院子,娘亲护他,可也只是仅仅让他活着,她不敢得罪她的王夫,也从来不会替他出头,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萧祈年以为季澜舟不愿收留自己,哭的更凶了,“求你了大人,我保证乖乖的,求你收留我一晚…”
他把头磕的砰砰直响,从小到大,为了不挨打,他什么都做过,下跪磕头只是最简单的求饶方式,那些人欺负他时,让他学狗叫,钻裤裆都是常有的事。
他早就不知尊严为何物了,他只是想活着。
“你快别磕了,快起来,不用你跪。”沈弦乐去扶他,碰到他才发现,他浑身都湿淋淋的,冰的很。
“你这…这是穿着衣服洗了个澡吗?这么湿,我让人来给你换身衣服吧,别着凉了。”沈弦乐可怜的说道。
萧祈年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我能忍,不用麻烦大人,我可以忍着,别赶我走,他们还会把我丢进池塘里的…”
他哽咽的哭诉道,“那池塘里养了会食肉的鱼,我会被那些鱼活活咬死的…”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恐惧。
“太过分了!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他做错了什么那些人要这么欺负他?”季澜舟都听不下去了,一脸怒容。
沈弦乐无法回答,当霸凌一个人成了习惯,就无关做没做错,看见你就想欺负你。
“你这样,荣亲王都不管你吗?”沈弦乐皱眉问道。
萧祈年把自己缩成一团,“娘她没在府中,平时娘在的时候,他们不敢的…”最多也只是偷偷拿石头丢他,骂他几句而已。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一个人被留在府里,可惜他娘明知道他害怕什么,却从来都没说过要带他一起离开。
沈弦乐眉心皱的更深了,“那你被欺负成这样,你娘她都不替你撑腰吗?”
萧祈年哽咽的摇头,“别问了,大人,求你别问了…”
沈弦乐真弄不懂荣亲王的想法,既然生出来了为什么不能负责到底?眼睁睁看着他被欺负,那当初为什么还要生他呢?!
“你别怕,以后被欺负了,可以随时来我这躲着,我们都不会赶你走。”沈弦乐尽量把语气放温柔一些,“那道暗门只有你自己知道是吗?那我向你保证,一定不告诉王府里的人。”
出生不是他能选择的,那些骂名不该让他一个人来背,真难想象,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谢谢、谢谢大人…”这是萧祈年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