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面色坨红,红肿的唇微张,呼吸之间暗香浮动,
她说着话,呵气如兰,陈景亭浑身发热,搂着她的手臂更加用力,“等雪化了,我们就下山,你在府里等着,不日我就去提亲。”
柳文茵没抱太大的期望,陈景亭的背景复杂,他要娶妻,内里的弯弯绕绕无数,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下定论。
包括他自己。
而她,没有任何筹码,只能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
她想离开谢家,却招惹上了陈景亭,柳文茵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也不知道最后会落得什么个结局。
只能安慰自己,至少陈景亭没说让她当妾,他看着比谢安更难对付,软硬不吃,又心思莫测,如果他非要让她当妾,她估计是逃不掉的。
从小到大,柳文茵见识到的也就只有头顶的那片天地,她知道自己不想当妾,故而选择和谢安划清界限,但之后的路怎么走,她完全是迷糊的。
陈景亭在这种时候强势闯入她的世界,他的存在感那么强烈,言行又异常霸道,她节节败退,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怀里的人一脸迷茫,没有高兴,也没有难过,就像个受人牵制,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
陈景亭见不得她这副没有生机的模样,但又放不了手,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着她,“你要是不愿嫁我,我也不勉强。”
柳文茵眼眸微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陈景亭阴恻恻地说:“但我会把接近你的男人都杀了。”
“你真是病得不轻!”
因为气恼,她身上的颓靡褪去,脸颊更加绯红,眉眼生动,是陈景亭喜欢的模样。
“我都病了,你不能依着我吗?”
柳文茵也快疯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油盐不进的疯子!
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她的侧脸,倾身又想去采撷那两片娇艳欲滴的花瓣,柳文茵头一偏,柔软之物擦过她的脸颊,猛地含住了她的耳垂。
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她轻哼出声,像是在低泣。
陈景亭眼神嗜血,脑子里冒出各种邪恶的念头,无一不在叫嚣着将她吞吃入腹。
呼吸凌乱,气息灼热滚烫。
柳文茵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栗,一半是害怕,还有一半……她自己也解释不清。
突然,禁锢她的铁臂离去,身体被柔软的被褥包裹,陈景亭用力亲吻她的额头,嗓音染着欲念,但他说:“别怕,我会等到成亲那日。”
隔壁的耳房有了动静,安顿好柳文茵的陈景亭原路离开。
冷风吹过,炭盆里的火星亮了又灭。
小月进屋添炭,检查窗户通风的缝隙有没有合上,最后才来床边给柳文茵掖被子。
片刻之后,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等人出去了,柳文茵才睁开眼,抬手揉了揉滚烫的耳垂,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气恼地蹬了几下床榻,他明明也是个贵公子,怎么言行举止比登徒子还放荡!
回到隔壁院子的陈景亭,闲适地翘着二郎腿,手抚着嘴唇,回味着方才的一切,深邃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他知道自己行事不光明磊落,但见了心爱的女人,就控制不住地想要亲近她。
他会当个负责任的好男人,让柳文茵安心。
想到这,陈景亭翻身而起,又悄悄地潜回柳文茵的房间。
“你又来做什么!”柳文茵咬牙切齿,“你保证过的,不会再干同样的事!你个出尔反尔的骗子!”
陈景亭一脸委屈,把单子放在柳文茵的被子上,“这个忘记给你了。”
柳文茵视线下移,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上面列着矿山、田地、庄园等等,心情有些微妙,“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这是陈家的产业。”
薄薄的纸张,落在柳文茵的手里却有千斤重,语气古怪道:“你是在炫耀财富吗?还是想用这些东西引诱我?”
陈景亭哭笑不得,“我说娶你当世子妃,不是在糊弄你,这上面有些产业连朝廷的人都不知道,若我辜负了你,你就把我的老底捅出去。”
原本没有任何筹码的柳文茵,突然之间,不再两手空空。
柳文茵心口有些发紧,“你是在信任我,还是打别的主意?”
陈景亭挑眉,“你说呢?”
“我不知道自己哪儿值得你信任。”
“别否定自己,信任你是我做的决定,任何后果,都由我承担。”
柳文茵捏着纸张,递给陈景亭,“这是你的东西,你自己保管。”
“我的就是你的。”
他的眼神真诚,但柳文茵还是把单子还给了他,“谢谢你的信任,但对我而言,这与烫手山芋没什么区别。”
陈景亭紧张不已,“我,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我是真心要娶你的,没有骗你。”
柳文茵嗯了一声,陈景亭也不明白她的意思。
试探着再把单子放进她的手里,“等我们回了幽州,我就把私产都记你名下。”
柳文茵被他闹得心慌慌的,她连打理内宅都没学过,哪会管理这么大的家业?
气恼地丢还给陈景亭,“谁要跟你去幽州!”
虽然她的语气很凶,但陈景亭莫名听出了羞赧的意味,嘴角翘了翘,“那我随你留在京城也行。”
“闭嘴!”
陈景亭乖巧地抿唇,他知道柳文茵不信任他,也没有对他生出男女之情,此时还愿意与他来往,是因为他没走谢安的老路,而且他出现的时机也很微妙,柳文茵想要改变做妾的命运,想要离开谢家……
有一点陈景亭很清楚,如果他敢贬低、打压柳文茵,她肯定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个认知让陈景亭有些沮丧,他想柳文茵尽快爱上他,眼里、心里都是他。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关系,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证明自己的真心。
只要给他机会,便好。
被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文茵耳垂悄悄地泛起了红,“还不走?”
“哦。”
尽管舍不得,陈景亭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发誓等娶到了柳文茵,他要夜夜与她睡一张床,再也不要体会孤枕难眠的滋味!
等人走了,柳文茵才松了一口气。
单子还是被陈景亭留了下来,上面记载的产业,柳文茵越看越觉得心惊。
难怪皇上不放心幽州,陈家庞大的家业,完全有能力供养军队。
也不知道暗中有没有人在盯着他们,陈景亭不怕单子泄露出去,但她怕麻烦会找上门。
思来想去,柳文茵把单子撕碎,丢进了炭盆之中。
被黑烟熏得难受,眼睛酸涩,胸腔也发堵,强忍着没有咳出声。
直到碎片化为灰烬,才悄无声息地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