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之需……”
季霜喃喃着，忽然就明白了谢子琰的意思。
谢子琰只说搜集证据，并没有说“洗清冤屈”，究其根本，不过是想将证据掌握在手后，等哪一天一旦被人曝出袖扣的设计师有问题，拿出去迷惑网友罢了。
届时根本无需她们来做什么，或许郑璐的粉丝就会自发地为她们冲锋陷阵，届时网络热度也会空前的高。
季霜想明白这一点，心里忽然不知作何滋味。
她知道谢子琰这是为了大局和利益而出发做出的绝佳应对方案，但一颗心还是揪着，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呼吸都有些困难。
谢子琰不着痕迹地观察季霜的表情，许久移开眼神，“当然，这只是我的提议，我的初衷还是希望你能给自己的作品署名，至于你要不要这样做，当然还是看你自己。”
“我知道……”季霜扯出一点笑意，“你是为了我好子琰姐，你说的这两个方案，我，我再想想，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季霜坦坦荡荡，谢子琰非常满意。
她来之前也做好了季霜不会答应的准备，之所以会把这样的话说出口，是因为心里还是把季霜当自己妹妹看待的。
眼下季霜对自己的态度不遮不掩，谢子琰心里对她更多了几分欣赏，“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就是个提建议的，采不采纳都行。”
谢子琰没有久留，走之前叮嘱两个人别太劳累，万一熬夜猝死了，她不想来收尸。
季霜和谢子文啼笑皆非。
不劳累是不可能的，两个人换着班盯机器，季霜还要兼顾制胎，全靠咖啡和间隙的小憩续命。
五十五个小时，三天两夜，大漆终于制成，季霜的犀皮漆袖扣的胚胎也有了雏形。
在这期间tate来过一次，看了下银胎和制漆房，顺便给季霜买贝壳的钱报销了，还请俩人吃了顿饭。
谢子文因此对tate的评价极高。
“比你那个大老板好。”谢子文嘴上夸赞，内里包藏私心，斜睨季霜一眼，“你的那位顾总没再联系你？”
季霜猝然一笑，移开眼神去整理工作台上的碎屑，“胡说八道什么？顾总就顾总，还我的。”
谢子文盯着季霜看了一会儿，忽而想起什么，问道：“你出差的时候，是不是碰上顾钦了？”
季霜蓦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我听我姐说的。”谢子文垂下眸子，“Ivan之后要在北港开分公司，我姐听到了一点小道消息。”
季霜的心跳莫名快了一阵，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大漆已经做好了，明天试漆，你到时候想试试吗？”
察觉到季霜在转移话题，谢子文咽下心里的苦涩，故作轻松：“可以啊，也让我长长见识。”
两人这一晚算是睡了个好觉，好好休息了一番，抚慰了连日来的疲惫。
隔天试漆，也算是成功。
季霜这次炼了透明漆和黑漆两种，多年的制漆经验让她得心应手，估摸着这一次炼制的大漆，刚好够工期所用。
跟tate报备过后，第二周季霜带了点大漆送到公司，顺便去品牌宣发那里看了眼概念海报上的产品建模。
这一次季霜没再藏着掖着，而是把已经完善好的银胎照片给品牌宣发的人看，让他们比对着来建模，争取在宣发概念海报的期间，就能先声夺人。
许是进了新的季度，全公司上上下下都在忙新的项目产品开发，季霜的到来并没引起什么波澜。
甚至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季霜还跟Amy和Vivian打了个照面，两方只是冷冷地对视过，而后分道扬镳，各自前去忙碌。
路过公司一楼大厅前台，季霜冷不防听到了前台小姑娘闲唠嗑——
“顾总走了有三四天了吧？”
“是吧……去日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好像总部那边要调人过来。”
季霜闻声脚步微顿。
Ivan总部要调人……跟之前顾钦去北港考察有关联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季霜又擅自发笑。
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收起犹豫，季霜大步离开了公司。
天气一点点冷下来，季霜几乎开启了半“闭关”状态，除非必要绝不出门，一心窝在工作室里赶工期。
她生怕天气彻底冷下来之后，扬州迎来连绵秋雨，对大漆和胎器都不好。
不过好像老天爷都眷顾她，一直到了九月末十月初，扬州都没下一场秋雨，一直都是晴天。
虽然这样的天气对季霜来说多少有些干燥了，但对赶工期却是大大的有利。
十月假快结束的时候，第一对犀皮漆袖扣便进入阴干步骤了。
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工期进度，包括几乎每天跟她朝夕相处的谢子文，也只是知道季霜的第一对袖扣快要完工，并不知道具体的进度。
谢子文倒也有过怨言。
但季霜很坚持。
谢子文如果想学犀皮漆的手艺，将来有机会她可以教他，但是眼下，她需要寂静无声地，沉浸在自己的工艺创作之中。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的顺利。
十一的最后一天，天气预报上显示，隔日要下一场大雨。
季霜犯了愁。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子文看到季霜满面愁容，劝了两句，“东西不是在阴干房吗？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
现在的阴干技术不像以前，一味的只能靠着天气来听天由命；但季霜从小受季国峰的教导，对天气很敏感，甚至于她做出来的东西似乎也都随了主人——
哪怕是在干燥度充足的阴干房内，也会出现软化、掉色的情况。
季霜就怕功亏一篑。
但没办法，目前只能听天由命——阴干房的干燥度改不了，她也不能随便去加烘干机一类的东西，这样有可能适得其反。
只能看老天爷眷不眷顾她了。
吃了晚饭，谢子文有心带季霜出去散散步。
闷了这么些天，也该休息休息。
然而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八点多，tate来敲了工作室的大门。
“组长？”
季霜很惊讶，tate已经小半个月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