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在书房睡了半宿,不放心苏寂,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回了主卧房。
屋里还很黑,他也没点灯,借着微弱的光线摸索着走到床前,看见苏寂安稳地睡着,他俯身掖了掖被子,无意中碰到的她手腕的温度却有些灼人。
心中一惊,伸手贴上她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忍不住蜷起手指。
估计她是昨夜染上风寒了,白术有些焦灼,这个时候还很早,丫鬟小厮都还未起,他用布巾沾了冷水覆在她额上,然后步履匆忙地出去找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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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及起得很早。
昨日回来之后身边围了一大群人,他想派人去救苏寂,但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便只能等人都走了才找人去引梦楼,派去的那人等他快睡着了才回来。
他没有见到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引梦楼二楼房里的女人被白术带走了。
他大哥带走苏寂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关键是,他怎么知道她在引梦楼?
以当时的状况,苏寂和他都没有帮手,不可能通知到他,他又从不去青楼,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大哥也是别人计划里的一环。
他是特意被幕后的人使计叫过去,想让他看到自己弟弟与妻子乱伦的场景。
如果那时候他真的和苏寂发生了什么,恐怕他和大哥的关系,以及大哥和苏寂的关系,都会产生不可弥补的感情裂缝。
那么离间了他们几人的关系,对幕后的人又有什么好处......不可能只是单纯针对他,因为就算白术不过去,别的人看到了,他也会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线索到这个地方断了,他还差一个人的因由。
......
滚着轮椅来到大哥的卧房前,他敲了敲门。
良久都没有回应,白及推开门,进到外室叫了一声:“大哥?”
没有人应答,过了一会儿,里屋传来一阵咳嗽声。
这个声音......他滚动轮椅过去,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无意识咳嗽着,眉目纠结面色通红的人。
到了近前,他还没伸手试探就感觉到了她周身异常高的温度,白及皱了皱眉,看到枕边有一块微湿的布巾,想来是她动的时候从额上掉下去了。
他又把布巾冷水浸湿拧干,覆到她额上。
床上的人却突然睁开眼,眸中布满血丝,嗓子哑得不成样子:“白及?”似乎很意外他在这里。
“嗯。”来这里本来是想问她昨天怎么会以那种情况在那里,可是看到她这么难受的样子,他突然不想问了。
慢慢查也总能找到真相的。
苏寂却主动开口了,一见到他她就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不像白及不知前情,只靠自己乱猜,这整件事都是她引起的,在有些惭愧的同时还拥有了上帝视角,只要稍微一联想就能把整件事弄明白。
所以她清了清嗓子,稍微修饰了一下,把整件事告诉他:“我昨天扮成男子去引梦楼见楚红沙,不小心被她识破了身份,她给我下了药扔到那间房间里,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在了。”
见他想说什么,她阻止道:“先听我说完,在我之后,她把你引来并下了药,想让你和我发生什么,当然最后没有遂她的愿,后来你走后,白术也来了——”
“事情到这里就很清晰了,如果我和你不伦被人看到,那么你就会被千夫所指,斯文扫地;而白术如果看到,你和他是兄弟尚且有余地,我这个妻子就一定会被休弃,这样,她就有了可乘之机。”
“所以楚红沙图两样,一是毁了你,二是得到白术。”她自己就是无意中撞枪口上了。
白及听完后,难得有些沉默。
他和楚红沙相处多年,他对她知根知底,从未想过她有这样歹毒的心思,扪心自问,他这些年对她不差,她竟也能下得去手......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心底漫上一层阴影,他垂下头,眸里沁着阴狠之意。
“是难过了吗?”苏寂看他低着头,貌似失意寥落的样子。
也是,毕竟是喜欢的姑娘,放在谁身上都要难过的吧。
白及顿了一秒,而后飞快抬起头,勾唇一笑,眼尾挑起带着蛊惑:“我难过了,你是不是会伤心啊,你那么喜欢我......”
即便是腿断了,白某人也改不了调戏妹子的癖好。
苏寂:“......”
“你可以走了,我还病着呢,需要安静。”
“不着急,”白及坐直了身子,笑得意味深长:“楚红沙喜欢大哥这一点我可以接受,因为大哥也是很有魅力的,但是——”
“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女扮男装去引梦楼,还要见楚红沙吗?”
这就是个难以解释的问题了,苏寂总不好说她是想包养她吧......所以她想了一会儿,找到一个不惹人怀疑的答案。
“因为你总是去见她,我想知道,她身上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
她思考的时候垂着眼睫,有些黯然,又有些难以启齿所以过了一会儿才说出口的样子,白及莫名地,心里有些触动,想要告诉她,其实楚红沙身上没有吸引他的地方。
只不过是......他到底还是没有说。
而室外的两人。
大夫捋着胡子尴尬地看了白家大少爷一眼,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走,其实他们就刚到,他也就听到这一句。
关键是,他知道说这句暧昧话语的人是眼前白少爷的妻子啊。
白术敛去眸里的复杂,强扯出一抹笑来:“落白......”他脚步微动,带着大夫进入内室。
像才知道似的,“二弟也在啊?”
大夫自觉地上前给苏寂诊脉,白及挪动轮椅给他腾了位子,回道:“是啊,本来想找你来着,没想到你不在,又刚好看到大嫂病了,就看顾了她一会儿。”
“如此,我就替落白谢谢二弟了。”白术淡淡说了一句,没再看他,上前坐在床边握住了苏寂另一只手。
声音温和:“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
白及觉得那句话有些刺耳,眼前的画面也有些刺目。
移动轮椅出去,明明他们都听得见,却没人理睬他。
真是......
不是在意他么,怎么大哥一回来就对他这么冷淡?
不会是骗他的吧......
怎么可能......他习惯性勾唇,却没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