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及不会武功,但是从二楼跳下去最多骨折,苏寂不怎么担心,她现在担心的是她自己。
迷药和催情药的药性很强,艰难地裹着被子爬下床,她急促呼吸着休息好一阵,才勉强从地上捡起外袍穿上。
整个人瘫在地上,已经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可是,不能......如果她就这样在这里被人看到的话,一定会被扣上不知检点作风败坏的帽子,到时候名声毁了,她所处的境况一定会更艰难。
手边不远处有一块被白及打碎的酒杯碎片,苏寂吸口气,一点点挪动,把手掌压上去,翻身趴在地上,借着身体重量让瓷片陷进掌肉里。
痛楚抵消了一部分欲望,身体好受许多,手掌无声涌出鲜血,她换了姿势侧躺着,磨着地面收回手,覆在面上,不断流出的血便染红了她的脸。
甚至有血渗进嘴里,腥咸的味道盈满口腔,不过,这下应该就看不清她的脸了吧......
松了口气,心下稍安的下一秒,一群人破门而入。
她就那么躺着,背对着那群人,身形纤细发丝凌乱,一抹血色从脸侧流淌出来。
声音微弱带着一丝沙哑:“救我......”
白术穿过骚乱的人群跑上前,一贯的沉稳早已被慌张所取代,他颤抖着手抱起地上狼狈的人,想问她有没有事,喉头却哽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面上全是血,唯一干净的眼眸无力地睁着,含着煎熬渴望与期待,还含着见到他那一刻升起的喜悦和安心。
他抱着她拼尽全力地跑出去,没有理身后楚红沙的呼唤。
“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馆。”
苏寂看见他一脸的沉重,突然笑了:“我只是伤了手,这么虚弱是因为中了药,没什么大碍的。”她没有力气,笑声和声音都很微弱。
“这么晚了,医馆早就关门了,带我回去吧,家里不是有药么......”
白术闻言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知道她说得是真的,没有那么紧张了,但看到嵌着碎瓷片血肉模糊的掌心时,还是止不住地心里一颤。
他用最快的速度带她回了白府。
本以为这个时间白家上下都该安歇了,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却是灯火通明,还有丫鬟小厮来去匆匆,见了他连忙行礼。
白术心里疑惑,却想着怀里人的伤没有费时间去问,径直回了他的院子。
把苏寂小心放在床上,拿来金疮药,皱着眉给她挑去陷进肉里的瓷片。
“会痛,你忍忍。”
苏寂点头,药物随着血流出去一部分,现在她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身上有了点力气,催情药的话,她再忍忍就没事了。
原本她是这么想的。但看到白术认真心疼的侧脸时,她忽然感觉催情药的药效又猛烈起来,让她心里都热了几分。
白术帮她上完药包扎完,松了一口气,准备叮嘱几句,刚抬起眸子就对上她春意迷蒙的眉眼,他怔了怔,目光扫过她擦干净之后晕红的脸,明白了什么。
拧紧眉:“你中了春药?”
对面的人只是盯着他不说话,白术心中担忧,正想再问几句,眼前暗影突然袭来,唇上覆了一个温热软嫩的东西。
他僵住身子,心跳骤然猛烈起来。
苏寂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只是单纯地贴着他的唇,几秒之后就退开了,压下欲望躺到床上翻身背对着他。
“我睡觉了。”
“......嗯。”白术良久之后才应了一声,心里隐隐地有些失落。
不、不对,失落......他竟如此无耻,希望和她做到最后么?
产生了这样难以言说的想法,白术自觉愧对于她,转身步伐凌乱地出了屋。
本打算去书房睡,但想起早先回来时府内的异常,他出了院子拦下一个小厮:“怎么还不休憩,是出了什么事吗?”
小厮见大少爷还不知道,便仔细回禀道:“小半个时辰前,二少爷血迹斑斑地被人背着回来了,大夫诊断后说是断了腿,要好好休养三月。”
“知道了,下去吧。”说着,白术往弟弟的院子走去。
白及从小到大惹过不少事,受伤的也有几回,但从来没有什么大伤,这回连腿都断了,不知道是惹了什么人。
说起来,落白今日也遇上了坏事,他只顾着她的伤了,还没来得及问原由呢......
他的院子和二弟的院子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院子里还亮着灯,想来是二弟还未入睡。
白术没让丫鬟禀报,直接走了进去。
“二弟,”他进了里屋,担忧的目光落在白及身上,不过他盖着被子,他也看不出什么:“怎么样,还好吗?”
怕戳到自家弟弟的痛处,他的问话很是委婉。
白及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撑着胳膊坐起身,勾着笑调侃道:“母亲刚抹着泪回去,你不是还要再哭一回吧?我今晚还想休息呢。”
白术无奈摇头,听他的话就知道他没什么事:“我就算了,你院子里的丫鬟就够你应付的了。”
白及女人缘好,上到千金小姐下到丫鬟婢子就没有多少不喜欢他的。
“那几个清秀的丫头跟你怎么一样,应付她们那是荣幸,应付你......”他拉长了尾音,话语里满是嫌弃。
白术知道他是开玩笑并未计较,不再跟他闲扯,问及正题:“你这次是惹到谁了,怎么还让自己伤了?”
白及依旧笑着,只是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他不想说的没人能逼迫他,白术也知道,便叹了口气不再问:“无论如何,这几个月收收你贪玩的性子,好好在家养伤,腿疾不比其他,要仔细将养着才行。”
“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走了。”
“嗯。”白及腿上不便,没有起身去送,只笑着看他出门。
待人走了,笑容也凉下来。
断了腿,他怎么可能不在乎,毕竟万一养不好,就是一辈子的残疾。
但他现在更在乎的,是今天这件事。
是谁给他下了套,想让他身败名裂?
按理来说,第一个怀疑的应该是沈红沙,因为是她的丫鬟把他引过去的的,但是......动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