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不知怎地,雪越下越大了,林半夏不敢走太远,每回都只是在自个儿院子里慢吞吞的练着走路,有时候站得久了,腿间有点打颤,但她又咬牙硬撑着,想要快点恢复回来。
那日,管家来报,说晟军的罗副将求见。
林半夏呆怔了好半晌,才轻轻点了头,让人进来。
林半夏不想又回到屋子里闷着,因此披着团锦披风,一小步一小步走到庭院的亭子上,刚刚坐下来,便看到罗翊从院外另一边的曲廊走了过来。
罗翊走过来,朝她微微低头行个礼,唤她,“林小姐。”
他这一次,认认真真地,不再像之前那样厚着脸皮唤她少夫人了。
林半夏颔首,让他坐。
但罗翊却摇了摇头,把身上带过来的那份和离书递交给林半夏,“这是……半个月前,何将军在户部签下署名的和离书,将军让我半个月后再交给您。”
林半夏静静地垂目看着放在石桌上的那份和离书,上边有着她所熟悉的金钩铁划的字迹。
“何、若、槿。”林半夏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念出声。
罗翊应道:“是。”
林半夏很无理取闹地抬起头,轻声问道:“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罗翊面无形容道:“将军去了很远的地方。”
“为什么要等半个月?”
“将军怕您……之前身子不好的时候,听到他的名字,会影响您的心情。”
“他怕?”林半夏像是陷入了一个困惑的怪圈,连她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像是在问罗翊,又好像只是在问自己。
何若槿会怕吗?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怎么就不怕……她会难过,会疼呢。
罗翊苦笑了一声,“没关系,林小姐不信也没关系。”
林半夏伸手,慢慢拾起桌上的那份和离书,安静乖巧地看了好一会,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罗翊停顿了许久,说:“我也不知道。”
“他是晟军的何将军,他去哪里,你不知道吗?”
罗翊挺直白地看着林半夏,实话实说:“他……离开晟军了,已经不再是晟军的统领了。”
林半夏鼻子一瞬间涌上酸楚,医典上的每一个字都锥心刺骨的刺疼着她。
寒谷山上有着她的救命药,寒谷山上遍地寒毒荆棘,纵然伤痕累累得以离开,但全身被寒毒侵袭遍布,便不能再面见世人,否则,身上的寒毒就会传染给旁人。而他自己,也会在寒毒的侵害下,慢慢死去。
所以他走了,所以他抛下了所有,走了。
但是,他从来没有问一问她,愿不愿意接受他这份恩情。
罗翊看着林半夏半晌都一动不动的样子,想了想,左右何若槿人已经走了,他这时再多说几句,也不会再改变结局,因此,罗翊忍不住接着开口道:“我知道,您心里怨恨将军当初没有第一时间救您,但是,您并不知道,当初您被韩将挟持上马后,将军一路追去,您以为韩将是如何放过您,把您还给将军的?韩将当时是做好与您同归于尽的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