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叙白笑了笑,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
只是,温知故感觉到他笑得很压抑,是那种被扼住的歇斯底里的压抑。
她知道大道理每个人都会讲,有的时候不是不知道要活下去,更不是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大道理,只是,太难去劝服自己了。
温知故看到纪叙白这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又一下,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看着他道:“会好的,只要有恒心,做什么都能坚持得下去……”
“知故,我不想。”纪叙白缓缓地闭上眼睛,“我不想,也不愿意。”
温知故紧紧地盯着他,只觉得喉咙一阵紧致,有一种很艰难的情绪在胸口上暗涌。
她说不上来那种滋味,却打从心里觉得苦涩得要命。
她没有办法说纪叙白什么,因为她清清晰晰地感受到了纪叙白的压抑和绝望。
“我叫你别管我,是真的不想你管我,你不应该看着我变成这样的烂人,知故,我每一天都过得很煎熬。”纪叙白一边说一边低低地笑,“不想让你看到啊。真的,不想你看到我变成这副样子……”
他以前有多渴望温知故能原谅他回到他的身边,如今便是怎般强烈的希望温知故能离他离得远远的。
温知故沉默地看着他许久,忽然站了起来,背过身去,眼睛有些微微地发红。
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
无关爱恨,只是很纯粹地觉得心痛。
恍惚之间,仿佛想不起来,为什么她跟纪叙白会走到今日这个境地。
“死多容易啊。”温知故弯了弯唇浅笑,声音轻渺又平静,“太容易了,就像你当年教我的,拿把刀子往自己的要害处割下去,一了百了,可是死了之后呢,无限的痛苦都是留给亲人的。”
“纪叙白,你自己要死要活我是不管的。可是你不能让我的小简平白无故没了爹。”温知故又紧紧地咬住了发抖的嘴唇,她突然觉得很难过,那种感觉无外乎就像是那夜在大火中纪叙白推开了她,她又狠下心抱着小简离开时,小简在她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爹爹,叫得她的心都跟着揪疼成了一片。
纪叙白反握住她的手,想用力,却又一点儿劲都使不上来,他跟温知故哑声说:“我不会去死的。”
温知故便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大概就只是像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就像他所说的,是不想也不愿意将如今的自己摆在世人面前。
那对纪太傅而言,实在是太不堪了。
温知故本该觉得痛快,毕竟纪叙白是恶有恶报才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