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如峰摇了摇头,道:“他又哭又笑,整个人好似疯疯癫癫的,什么也审不出来。”
从映姿知道的案子中,也就是冯泽、罗氏、殷江,到现在为止,这三个人,没有一个能够据实招供的,成了名副其实的悬案。
真的是案情复杂吗?还是他们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上一次,你的每一句建议都能够惊艳众人,佩服之至!不知你现在是否想到,如何找到他们杀人的证据?”至今为止,案子已经拖了不少时日,一点眉目都没有。常如峰想到彻查三具无名尸的时候,如果不是映姿别具只眼,入木三分的见解,搜索已然陷入困境。促进案情进展,或许映姿又会有别出心裁的建议。
映姿一点头绪都没有,连他们杀人的动机都无法确定,如何能找出证据,映姿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
“没关系,这种迷案解不开也很正常,客厅里那么多人,再加上我,不都是茫然若失吗。你……想没想过去牢房亲审他们?”面对心爱的女人,常如峰有心想躲避,却又舍不得,他想到案子,可能会给他和映姿独处的机会,即使益王知道了,也会挑不出什么理,毕竟他们不是偷偷摸摸,只是为了公事而已。
亲自审问?这可是官爷们的资格,映姿一个弱女子,无社会经验,也无官职,真的能有这种待遇?
益王说过,三具无名尸引出的冯泽;牢房失火前出现的顾斌、孟源和被溺死的汪于;殷江的亲生女儿被毒死……这几件看似不相连,在事发后,却都和商贾息息相关,不得不让人深思!
三件案子,其中的两件和映姿密不可分,或许亲自审问,无论有没有效果,映姿那份焦急等待凶手伏法的心情,可能就不再那么急不可待。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常如峰既然提出来了,何不过去一试,不然,等益王发话,一定会断然回绝她,在来府衙之前,益王曾对她说过,牢房是个污秽不堪的地方,映姿又是在牢房出的事,他决不允许映姿再靠近牢房一步。
倒不如,趁着益王没注意,赶紧过去,事后也不怕他知道,反正知道了也晚了,到时候还能拿她怎么着:“好,我去!”
常如峰带着映姿辗转了好几个弯,终于来到了一所院子里,里面有五间房,走进其中一间,迎面看到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也就是进入地牢的入口。
楼梯口一直缓缓向下延伸,走起来,倒也不觉着那么陡峭。两边尽管有炙热的火把照明,还是能感觉到地牢的光线暗淡。
这时,常如峰担心映姿第一次来,对里面的构造不熟悉,一不小心,摔了跟头,急忙伸出了一只手:“地牢的光线不太好,来,我拉着你一起走。”
映姿怔住了,这代表着,就要马上碰触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映姿面红耳赤,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伸出手,慢慢地放在了常如峰宽阔的大手里……好温暖的手!映姿顿觉心潮起伏……
而常如峰握着映姿柔软而细嫩的手,整个人都变得酥软,身子也开始有了轻微的颤抖,简直可用魂不附体来形容。常如峰尽量放慢脚步,他不想这么快走到地方,否者,两人唯一独处的机会,就再也找不到了。
映姿和常如峰没有只言片语,只是在各自的心中,享受着这美好、难得的一刻。
无论有多么不舍,无论有多么留恋,总归要面对路的尽头,一片铁栏杆筑成的房间映入眼帘,里面分男牢和女牢两处,最外面的是男牢,再往里延伸,最深处就是女牢。
映姿和常如峰两人相对视,互相笑了笑,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手。
楼梯口处,牢头领着几个虾兵蟹将正在喝酒喝得兴起,完全没有注意映姿和常如峰。
常如峰假咳了一声,这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们俩身上来。
他们看到去而复返的常如峰,还以为犯了什么错,吓得跪地求饶。
常如峰不想跟他们废话,示意他们起来带钥匙开牢门。牢头会意,赶紧拿上叮叮咣咣的环形串状钥匙,带头走在前头。
此时,映姿思索着该去找他们哪位更合适?
映姿对冯泽根本就不熟悉,秉性也摸不清,实在没有把握能够审出什么。
而殷江看见映姿,亦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与映姿拼命,就是万幸。
映姿最后决定去女牢找罗氏,毕竟同为女子,说起话来更方便些。
常如峰倒是挺爽快,欣然同意,没有半点迟疑。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男牢房的犯人,不能说有多么拥挤,但凡眼睛看到的,不比灾祸后的满目疮痍,要强出多少。
有许多犯人,基本上都是伤痕累累,满身的血污,掩盖了他们原有的面貌。
如此惨不忍睹的景象,比之南城县衙的大牢还要不堪,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映姿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做人千万别图一时爽快,或杀人,或放火,或……一旦迈进牢房,简直生不如死。
越往里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直入鼻孔,不仅让映姿眉头紧皱。
映姿禁不住偷窥了常如峰一眼,那种平静而习以为常的脸,确实让映姿震惊。常如峰有护卫城池和百姓安全之责,但也有抓捕犯人的权力,而常宜宾也同样手握着百姓们的生杀予夺,父子俩每日里和各种各样的犯人打交道,看尽了他们丑态百出的恶劣,早已习惯了人世间的悲凉,想来常宜宾和常如峰父子俩的心境,已经练到心态恬然的至高境界。
不论是冯泽,还是殷江,尽管路过男牢房,映姿一个也不认识。尤其是殷江,映姿心里倒是暗自庆幸,所幸和殷江互不认识,不然,这一路走下去,肯定被他认出来,即使不能把自己撕成碎片,也会淹没在他的谩骂声中。
越过男牢房,女牢房三个字也在赫然醒目的显现,女牢的惨状同男牢相差无几。
此时,映姿的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她转身向常如峰问道:“为何你们这般暴力,就不怕屈打成招吗?即便结了案,也会歪曲事实,有失公允。”
常如峰先是一愣,而后惨笑了一声:“我们也是秉公执法,不用严刑拷打,难道还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难道他们就会感激涕零,直认不讳,坦诚认罪?能到这儿来的,也都是惊天大案,只靠推问案情,也达不到你力求的公正,就他们违抗到底的韧性,如何做到信而有证,公正公允?出于无奈,我们只能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