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呢?捕快呢?还有那些辅助县令办公的其他官员,想必都应该在县衙,即使他们看不到熊熊烈火,凭着牢房犯人们洪亮的嗓门,也应该听到了。可是,这里的牢房好像与外界隔绝了一样,一点也听不到回声。
映姿看着快蔓延到面前的火势,感到无可奈何。
绿荷此时已经变得亡魂丧胆,抱着映姿的胳膊,一个劲地哭泣:“姑娘,我们是不是真的要死在这儿?”
紧急时刻,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必须想办法自救,即使不能成功,即使是急来抱佛脚,也总比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要强得多。
映姿扫视了周围,墙面都是用石头堆砌的,还好不会被烧起来。
只是屋顶不太乐观,木头梁子比较多,这可是大火最喜好的东西。
映姿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窗户,有点遗憾,都是铁栏做成的,牢房里除了干草之外,再也找不出可利用的坚硬东西,来砸窗户。
看来窗户是难能指望了,这唯一的出路也没有了,难道老天真的要夺走这么多人的性命吗?
映姿灰心丧气地坐在了地上,瞪视着熊熊大火,猛然抓起地上的干草,使足力气扔了出去,好歹能发泄一下。
就是这一刻,映姿定格在了干草上,疾呼道:“绿荷,赶紧的,把干草全部都塞到中间走道里,如果烧起来,好歹能保留这一块空地,即便房顶塌下来,我们不能幸免这次灾难,也不至于被烧得很难看。还有,堆完干草,一定要紧贴着石墙,用胳膊护住头顶。倘若房顶上的木头砸下来的时候,或许……或许我们能侥幸活下来。”
“好,奴婢遵命!”
映姿和绿荷一起堆起了草垛,嘴里则大声叫喊,尽量让牢房里的犯人都听见,也好按照她说的方法去做。
一切都在紧张地进行着,可能人在绝望中的生存力太强,那些因恐惧哀嚎的犯人,已经停止了一切声音,想必都在专注地自救吧。
没有了人的叫喊,随之接踵而来的是大火烧东西的吱吱声,房梁断裂的塌陷声,噼里啪啦坠落的瓦片声,越来越清晰。
地面上的火势已经慢慢变小,好似按照映姿所预想的在发展,已经很好的控制住了。
而房梁上,由于木头粗大,蔓延的也没这么厉害。
牢房的犯人紧紧依靠着石墙,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炙热的火势,内心不停地祈祷,希望上天能够保他们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还有活着的人吗,说一句话,我们也好救你们出来!”
这分明就是狱卒的声音,山回路转,却在这紧急时刻出现了转机,终于有了绝处逢生的希望。
犯人们变得开始骚乱,人声也马上沸腾起来。
紧接着,两个女狱卒踩着将要燃尽的草灰,跑了过来,她们一个个披着湿漉漉的被子,怀里还抱着另一条往下滴水的被子。她们每人手中各拿了一串钥匙。
因为映姿和绿荷的牢间里门口比较近,所以她们其中一个,向这边走来准备营救。由于火势把铁锁烧的太热,开起来特别烫手,在时间上也有所耽搁。
映姿心急火燎,最担心的就是那些上了年纪,和精神不好的女犯人,毕竟在女牢中,她和绿荷是年龄最小的两个,赶紧让狱卒全力施救她们。
犯人多,狱卒少,再加上被烧热的铁锁,很难做到如同撒渔网一样。
经过时间的消耗,终于把牢门一个个打开了。狱卒返了回来,准备为映姿和绿荷打开最后一道锁。
却被映姿拒绝了,紧急时刻,时间是最宝贵的,映姿担心再耽搁下去,所有人都会把大火吞噬,倒不如能逃出几个是几个。
狱卒们有些不忍心抛弃映姿和绿荷,但又觉着映姿的话不无道理,赶紧领着她们逃走。
四条被子,不到十个人,虽说挤了点,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算不错了。她们前后排队,微微弓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突然,听到一声凄惨地哀嚎声!许多人的视线在一瞬间,都集中到了一个点。
原本火势就是从门口开始往里蔓延的,而门口的房梁差不多烧透,剩下没燃尽的木心也已支撑不住,陆陆续续从上面掉了下来,正好砸在最后一排两个女犯人身上,被红通通地房梁压在下面。虽说有被子的遮挡,不至于被灼伤皮肉,但猛然砸下来的那一股劲,却让她们口吐鲜血,立即毙命。
如此惊悚的一幕,简直让映姿和绿荷丧魂失魄,无法接受现实,明明可以一直鲜活的两条人命,竟这样顷刻之间死于非命!
绿荷抱住映姿,惊惧的号哭起来。
走过去的狱卒和其她女犯人,不比映姿和绿荷少了一丝恐惧,但掉下来的木头,还有飘落下来的瓦片,都让她们感到无比怯懦,没有胆量去可怜后面丧命的女犯人,一个个像疯了一样往外逃去。
映姿低头看了看走道中燃尽地草灰,它已经对人没有了危险。
只是,这烈火中的房梁,映姿不敢保证,自己和绿荷紧贴石墙,是否能够逃过一难,或许这只是自己幼稚的想法……但是,自己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计策。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或许灾祸能够忘记俩人……
映姿看了看身旁的绿荷,她已经不再哭泣,情绪也稳定了不少,好像比之前多了些镇静。
映姿感到从未有的歉意:“你怨不怨我,把逃生仅有的一次机会让给了别人?”
绿荷转过脸,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姑娘说什么呢?即使你不让这样做,奴婢也不会独自逃生的,我们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死了也没人牵挂,而她们不一样,或许有很多亲人在引领而望,期盼着她们早日回家团聚。如果奴婢和姑娘不能幸免于难,好歹在死后,阎王爷看在我们活着的时候,还存有善意的一面,说不定在我们投胎的时候,能给寻个好人家。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整日的看别人脸色生活。你说是不是,姑娘?”
绿荷的话虽在打趣,却让映姿心里一阵酸痛。
“姑娘,你说这火为何来的这么巧合?我们不来的时候,他们里面的人都安然无恙,而我们仅仅来了几个时辰,就碰到这种惊心动魄的事情,太让人迷惑不解了。”绿荷开始对一些不该有的细节有了疑虑,或许她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好让自己不再恐惧死亡。
映姿很愿意与她分享案情,也许这已是日暮途穷,最后一次讨论了:“你的怀疑太对了,就因为太过于巧合,我也有这种感觉,这或许真的就是冲着我们俩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