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斟酌,映姿反倒认为,三具尸体是邻州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大可站在凶手的角度去试想一下,凶手杀了人是不可能颠簸几百里、甚至上千里去抛尸。路上行人众多,难说不会碰见有心之人,那他为了掩盖一切罪证的侥幸心里,不就适得其反了吗?其实毁灭证据有多种,就像这种情况应该算是一种;还有就地深埋,等到变成枯骨,都不一定有人发现。而这三具尸体正是邻近建昌城十里之外的地方,映姿更肯定凶手就是城里,或者污水谭附近的县乡。
可是,问题又来了,人海茫茫,如何才能找到凶手呢?怕只怕常如峰会无功而返,难以完成这么艰巨的差事。
映姿在验尸房的门口,看到焦虑的父子俩完全沉浸在案子当中,全没有了上次请求益王放了常王妃的忧郁、悲戚。这可能就是一个人身在某一个位置上的职责吧。
时间一点一点的移动,映姿也随着益王来到了府衙的后堂客厅。益王此时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镇静,焦急的在客厅中央走来走去。
常宜宾的人也早就差遣出去了,消息应该不会这么早就能知晓,第一个希望只能仰仗着常如峰。
此时,常宜宾也在客厅,站在益王身后一会看看益王的脸色,一会看看外面是否出现常如峰的身影。
映姿不禁感慨,个人问题各有各的私心,但在公务上,特别是人命关天的命案,他们这些男人都有一个共性,都是那么认真、谨慎。看来在他们的内心,百姓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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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戌时,已是黄昏,常如峰还没有回来。
绿荷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在府衙里早就待不住了,非拉着映姿出去,到附近走一走。
也好,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散散心也不错。映姿见益王还在沉思,也不愿打扰他,招呼没打,就随着绿荷走出了府衙。
夜晚的建昌城真美,皓月当空,繁星点点;路两边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照亮了整条街道;行人如潮,比肩继踵;商贩的吆喝声一个比一个卖力;一对对牵手的男女,男孩豪爽,女孩含羞带涩,时而欢笑,时而窃窃私语,好不羡煞旁人!
如此喜庆的气氛,怎能不让映姿和绿荷融入,她们俩个兴味盎然,手足舞蹈,狂放至极。白天的晦气无法让俩人平静心情,这下好了,已经适应了尸体的存在,恐惧也自然而然的消之殆尽。
可能这也是映姿从走出地窖以来,第一次心情得到释放,放飞自我。
时间不长,前面一阵吵闹声不绝于耳。
映姿碰了碰绿荷的胳膊:“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吵架?”
“……”绿荷没有回答。
“有人好像在吵架!”映姿重复了一句。
“……”绿荷还是没有回答。
映姿郁闷,扭头看了一眼绿荷,这丫头也不知在瞅什么,一个劲地往后扭脸。
映姿随着绿荷看过去,除了川流不息的陌生人外,再无其它。映姿用手挡在绿荷的眼前,试图拉回她的神识:“你在看什么?”
“姑娘,不要挡住我。”绿荷把映姿的手拿开,“奴婢好像看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跟踪?为什么?映姿低头看了看两人的打扮,依旧是小厮的模样,劫色应该不会;劫财吗?绿荷自从女店主的骚扰后,再也不敢把钱袋子放到腰间了,直截了当,索性放到衣服里面。这不,俩人游玩虽尽兴,从眼前浮游过的一个个美食点心,只能饱足眼福,无法给嘴一个满意的交代,没办法,有心而力不足,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解开腰带,伸手去拿衣服里面的钱袋子吧?
既不劫色又不劫财,谁会这么无聊玩跟踪游戏?
绿荷见映姿一脸狐疑,立即辩解:“姑娘,你别不信,真的有人在跟踪。有好几次,奴婢都看到那人躲避的身影,绝对不是眼花。”
绿荷的认真告诉映姿,确确实实有人在跟踪。
要是坏人,真的挺麻烦的。何不趁着人群众多,来个反手硬击,引蛇出洞。
映姿在绿荷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绿荷会意,往前撒腿就跑,一溜烟没影了。
映姿还像刚刚一样,继续游赏。
不一会儿,就见绿荷扭着吴将军的耳朵,从后面朝着映姿走来。
吴将军可惨了,耳朵痛得几乎扭曲了整张脸。令他不解,明明看见绿荷往前跑了,何时又转到后面去了?只怪自己太大意,让绿荷抓了个正着。
映姿很意外,没料到竟然是他:“吴将军,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一直保护王爷的安全吗?”
“你能不能让她先放了我再说。”吴将军近似于命令的口吻告诉映姿。
映姿对吴将军不客气的语气,早已习以为常。映姿笑了笑,摆手让绿荷放手。
绿荷会意,马上放手,戟指怒目的问道:“我且问你,你鬼鬼祟祟跟踪我们干什么?”
“我……我……是王爷让我暗中保护你们的。”吴将军眼神闪烁,游移不定。
吴将军嘴里的好意,并不能让绿荷满意:“保护就保护,为何非要暗中保护?光明正大的保护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你们两位都是女眷,我一个大男人在跟前站着,总是不好。”
“强词夺理!谁知道你使了什么花花肠子?”吴将军的话,让绿荷难以置信。
“行了,绿荷,你就别再怨他了,既然他喜欢在暗处保护,那就随他吧,我们再玩一会,也该回去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映姿不想总是纠结于这种小事。
绿荷不想就这么善罢甘休,否者太便宜他了,伸腿就是一脚踢过去:“滚!滚!滚!”
好奇怪,吴将军这一次挨打竟然没恼怒,反而笑嘻嘻地告诉绿荷:“打我没关系,可别弄疼了你的脚。”
吴将军平时都是恶狠狠的表情,比益王好不到哪里去,如同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们一样。这会……实在太不一样,那表情太温柔。莫非他好事将至?
映姿禁不住打了几个冷颤,总是凶相毕露的男人笑起来为何这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