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映姿和绿荷快步走了过去。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个中年男子,房主和租户之间的争吵。
“我刚住了一天,你却扣了一个月的租金,不是在明抢吗?”
“你胡说八道,谁在明抢,你别忘了,合约上可是一年为限,白纸黑字,字据为凭的。你出尔反尔,住了一天就想走,我只扣除你一个月的租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倒打一耙,还有没有天理!”
“字据的签字不能作数,毕竟我只住了一天,我走了,你一样可以再租给别人,多收我的银子,莫不是从中想发一笔横财?”
“行了,我看也给你说不通,倒不如明日对簿公堂,让知府老爷判个黑白。。”
“去就去,谁怕谁!哼!”
两人争执不下,各不相让,对簿公堂只能是他们唯一一条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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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姿和绿荷一直玩到亥时,街上的人渐渐稀少,也该到回去的时候了。
俩人意犹未尽,依依不舍的回到府衙,往客厅方向走去。映姿以为益王早就走了,去了常宜宾为他准备的房间里休息。不曾想益王不但没去休息,远远的就看见他的两侧坐满了人,都是穿着官服装扮的人,映姿除了认识常宜宾和常如峰父子俩外,其余的都不认识,足足有十几个人。
绿荷也很想知道坐着人都是谁,转身把身后隐藏的吴将军拉了出来:“你告诉我,他们那么多人都是谁呀?”
吴将军粗略地扫了一眼,不以为意的说道:“他们呀,无非是府衙的同知、通判等官员,还有几个是各地方县令。”
仔细听他们的谈话,差不多听个大概,还是因为案子的事情。益王管辖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在别的州县,这三具尸体不过就是一件普通的命案,凶手找到了,皆大欢喜;找不到,随随便便就可以扔到一边,便成了陈年积案。
映姿听大哥彭怡恒说过,益王是个做事很谨慎的人,他不允许有各方官员对任何一个案子敷衍了事,当成儿戏,除非真的无能为力。
他们的谈话很激烈,似乎对案子各持己见。
常如峰垂头丧气,情绪非常低落:“王爷,属下已经尽力了,曾发动所有的护卫,查遍了整个建昌城,可以说挨家挨户的搜查、询问,没有一个可符合标准的。”
果真应了映姿的猜测,这样大动干戈的去查,效果不一定显着。
常宜宾也向益王禀报:“下官用了最快的八百里加急,邻州县应该五六天后才能回复。”
县令一:“下官也是接到常将军的通知,立即动用了耆老、里正、村正,也是在挨家挨户的查,根本就没有一点线索,下官还把县里最近一年内丢失人口的案子,重新对比了一下,和三具尸体的特征根本就对不上号。”
县令二:“王爷,下官也是如此,这件案子确实难办,无头、无腿、无胳膊,许多重要的特征都抹去了,如何能查到。下属去挨家挨户查问的时候,许多百姓都是一个劲地发蒙,不清楚我们在说什么。”
县令三:“是啊,是啊,如果按照一家三口对比,这就更对不上号了,下官管理的地方,这么多年了,很少有一件三口都死于非命的案例。”
其余的县令也都跟着附和,看来案子已经明显的棘手。在他们各自的想法中,都认为他们归属的地方和这三具尸体完全没有关系。
……
映姿听到这儿,很想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又担心益王嫌弃她是个不谋政事的女子,不让参与,思虑再三,还是忍无可忍,直接快步走到客厅:“王爷,我能不能说句话?”
突然之间跑出来一个人,无不惊诧莫名,客厅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全都聚集在映姿的身上。同时,他们也认出了映姿身上有王府小厮的装束,齐刷刷的眼睛由映姿转移到益王身上。因为她们很想看看,冒然闯出来打搅大家的王府小厮,益王该如何处置?
常宜宾和常如峰最能有心理感受,他们可不止这一次见到映姿的莽撞,上次在验尸房也是如此。
吴将军出乎意料,没想到映姿会跑到客厅,那可是只有官员才可以在的场合,下巴都快惊掉了,一个箭步冲上去,准备把映姿强行拉下去。
映姿既然来了,走也得把话说完再走:“王爷,这件案子,你们既然都理不出任何头绪,不妨听听我的意见,或许有点用处?”
益王目视了映姿好一会,他比别人还要惊讶,哪里能想到映姿会这么大胆,竟敢擅自闯入。不过,和映姿接触了那么长时间,也知道她并不是一个莽撞的女子,或许她真有更好的主意。益王摆手示意吴将军先退下,然后看向映姿:“你有什么意见,先说说看。”
映姿理了理被吴将军扯胳膊时,变得皱巴巴的衣袖,调整了一下紧张的神情,这才开了口:“在我的推理当中,这三具尸体和凶手,户籍上不论他们是本地还是外地,我敢确定,他们杀人或被杀之时,应该就在附近一带,可能是建昌城,亦或者离污水谭最近的县、乡、村,原因很简单,试问一个凶手杀完人之后,精神怎可能像正常人一样,他更不可能有精力跑去很远的地方抛尸。如果按照这个方法推理,找人的时候目标也就很明确了,譬如他们是本地人,谁家里丢了什么人,一查便知;再譬如他们是外地人,而只是路过而已,那就得查他们暂居的地方。这时再像以往一样,用一些陈规老套的搜索肯定不行,只会让真正的凶手更加提防。每家每户的人口统计也不一定就会全面。先说这三具尸体,我们不一定非要按照一家人来查,只要是符合标准的,都可列为如排查目标。否者,我们会显得很被动,难以开展搜索……”
场上立即想起一阵骚动,他们交头接耳,都赞成映姿的观点。
益王一筹未展之时,能听到映姿有条理的分析,他的迫切内心可想而知:“接着说下去。”
“比如说租户与房东之间,如果是新的租户,房东不确定租户是否会长期居住,肯定不会第一时间上报官府;其二,还有府里的婢女小厮,或许有的主家贪小利,为了节省人头税收,故意瞒报;还有许多类似的事情,都不可能给一个肯定的答案……”
益王又问道:“你认为如何查?”
“我知道我说了这么多,你们肯定会感到一头雾水,其实这件事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说得简单明白一点,就是要按照本地人和外地人两种假设全面突查,必须暗里进行,被派出去的人可装扮成商贩、佣工、乞丐等等,完全可以多样化,尽量快速融入到百姓们的氛围中,重新再摸索出一份最新的户籍清单手册。只要他们够机灵,应该能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