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君问道:“是什么?”说完之后,又咳嗽一声。
刘爽道:“你亲自动手。以我当时的武功,莫说是你,就算是高嵩、墨止戈出手,我都未必是对手,只能乖乖就范。”
霍成君道:“霍汐那个丫头随意杀戮,暴露了本阁,本就死得其所。”
刘爽不与她争辩,道:“后来偷梁换柱只用了上官期,解救刘田先用了李女须,后用了高嵩。试想一下,如果你们一同发难,我一个人如何能应付的了。”
霍成君忍不住咳嗽,过了一会儿才道:“这和这顶轿子有什么……咳咳……关系……”此事是因为高嵩从中作梗,但这话当着所有天王阁首领又如何说的出口,更何况他们内心早就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
刘爽道:“因为这顶轿子是公输秋华的关门弟子青缦亲自改造的。青缦出身南中蛮荒之地,可不像公输前辈那般好心。”
霍成君微微一凛,只觉烟味越来越浓,忍不住剧烈咳嗽。芦不死忽然叫道:“天王!这是他的缓兵之计,这烟……”说着也忍不住咳嗽起来。
本来这烟会顺着洞中空气流通,从上方排出,如同寻常人家中的烟囱一般,不过是没有特意设计烟道而已。今日不知不觉之中,烟雾已经开始在洞中蔓延,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遍及了整个山洞。
众人听刘爽讲故事时被吸引,就算有些烟味也没有察觉,如今发觉时只觉整个洞中烟雾缭绕,青色的、白色的烟雾翻翻滚滚,四下蔓延,已经将众人裹在浓烟密布中。
霍成君大惊失色,厉声道:“淳于衍垫后,其他人跟随我一同冲出去。”众人齐声道:“是!”但声音稀稀拉拉的,因为有的人还在剧烈咳嗽。
霍成君顾不上刘爽的性命,率众冲向西侧,好在燕湘妃职务低微,所在之处,距离门口很近,很快就冲到了门前,此处烟少,众人大口的喘气,只引来更剧烈的咳嗽,咳嗽声和喘息声此起彼伏。
霍成君按动机关,打开大门,天王阁之人如同潮水一般涌出。
霍成君跑了几步,立刻停下,大声道:“芦不死,把门关上。”芦不死微微一愣,已经明白了霍成君的意思:刘爽还在洞中,关上门就可以把他困死在洞中。
芦不死看眼前人潮涌动,飞身而起,几步跳到机关附近,双足猛踏,只听得“啪”的一声,门应声而关。没完全冲出的人被强大的机关弹回去,惨叫声一片。有一个人正要前逃走,却被慌乱的后面之人乱抓,正抓住双手手臂,头、半个胸口和右腿在外,其他部分在内,直接被压扁,死状奇惨。
芦不死这样直接踏碎了机关,这个门再也打不开了。
霍成君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大声道:“所有人,撤到山脚。”一马当先,冲了下去,桑秋、虞郁语紧随其后,芦不死纵身跃起,跳过人群,快速赶上。
刘爽看众人散去,这才打开机关,从轿子中出来。这个轿子算是青缦做的,但时间太短,除了坚硬一点,没有任何别的机关。
刘爽捂着口鼻,顾不上看四散奔走的阁中下人,沿着洞中小溪逆流而上,一路狂奔,眼看快到溪水尽头,却见前方地上趴着一个人。
本来烟道顺着溪水流向,在空中流动,很快就能流出去,如今被青缦改了烟道,烟逆流而上,此处的天王阁之人早就四散逃走,十分空旷,这具尸体的出现便很突兀。
刘爽想着是刚刚四散逃走时被踩踏而死之人,虽然突然,也没有十分在意,正要跨过沿着向左拐,忽然察觉这尸体十分诡异,忍不住回头来看,却见双足对着自己来的方向,腰腹向左边弯曲,双手向左看着像是一个指路的箭头。
刘爽回头掀起遮在面上的头发,却是淳于衍,只见她胸口插着一根匕首,手上袖口全是鲜血,像是自杀而亡。
刘爽想起去年也差不多同时与他见到时的情形,那时她早有死志,只是自己没有动手而已。如今自己认祖归宗,对淳于衍来说,也算是个极大的安慰了。又担心自己不信她,不惜拼死指路。
刘爽看着她,一时不知该痛恨还是惋惜,尤其想到自己已经有了脱身之法,她这般也不过是无谓之举,更是感慨。但浓浓的烟雾提醒他不能久待,轻叹一声,如离弦之箭弹出,沿着甬道径直到了天王塔门前。
天王阁总坛叫天王塔,在襄阳时,刘爽看那山体耸立,确实像一座高塔。到了江东之后,天王阁依山而建,却是在山中,这“塔”的意思比襄阳时差了许多。但霍成君自诩皇后之尊,就算没有真正的塔,也要造出一座塔,便在这山中镂空,凿出九九八十一个石阶。
刘爽打开门——王逸能深入许多王公贵族家中盗窃,对于各种机关门锁了然于胸,这种机关对刘爽而言并不难。更何况,这里是霍成君的住所,平日里还要招待阁内之人,也不会做的过于复杂。
刘爽踏上台阶,背后的门自然关上,这里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烟雾味瞬间消失,外面纷繁嘈杂也随着大门被关在外面,宁静得像静谧的天空。
刘爽大口呼吸,往复七八次,这才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台阶的尽头两个侍女两柄剑已经递到了刘爽脖子前,厉声道:“天王不在天王塔,什么人竟敢乱闯!”刘爽双手如电,封住二女的穴道,大步上前,看一根光柱从天而降,正要走到玉椅前,却看到椅子上有一个小机关,略加思索,在上面按下,静默无声中,玉椅下方缓缓打开一个石门。
刘爽沿着台阶走下,只有十二阶,绕到门前,四下观察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暗忖:“这里是霍成君日常起居之所,应该不会有什么恐怖的机关。”大步走下来。
推门打开,眼前的一幕让刘爽大开眼界。只见此处极大,如同一个地下宫殿一般,四处灯火辉煌,把偌大的一个殿堂照耀的如同白昼。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屏风上画着一头金凤,生机盎然。
绕过屏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浴池,池中热水翻滚着热气,旁边有四个只穿着支衣片缕的侍女随时准备伺候。
刘爽的进入让她们吃了一惊,不待反应,刘爽已经银针出手,封住了她们的穴道。刘爽走下台阶,踏上了与浴池相连的玉阶,走过光滑的玉阶,确是个巨大的更衣室,里面各种各样的衣裳排了整整两排衣柜,每排都有几十丈长,衣柜下方直接连着鞋子,一眼望去,各种各样的鞋子望不到头。
刘爽暗想:“若是这其中藏着人突袭,可不好处置。”一面想着,一面已经走到了衣柜的尽头,转个弯,就是梳妆台。梳妆台前站着六名侍女,刘爽依样封住六人的穴道。
走近一看,却见那梳妆台足有三丈多长,上面各种胭脂水粉香料,不一而足,连香气都有上百种,各种玉的、金的、银的簪子,宝石、玛瑙、玳瑁等各种首饰琳琅满目,只看得眼花缭乱。梳妆台前是一个巨大的铜镜,打磨的光可照人,刘爽看到自己在镜子中的样子,都觉得英俊了三分。
过了梳妆台,便是卧室,一张巨大的圆床,床上是松软的鸭绒被,冬暖夏凉,尤其是在这潮湿的山洞中,还不会湿气过重。从窗前绕过,便从另一边绕到了浴池。
刘爽暗忖:“她在此处就算不办公,至少要练武,难不成就在床上练武?”想及此处,便觉不正常,又返回查看。像一般来说,会把机关藏在床后、梳妆台后,一一探查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想起刚刚那两排“恐怖”的衣裳,回头来看,一一摸过去,还是没有找到有什么密道。暗忖:“这里平时除了霍成君只有这几个丫鬟,霍成君没有必要神秘兮兮的不让她们知道。”回头看几个丫鬟,有惊讶的,有恐惧的,有茫然的,倒不像是要藏着什么。
刘爽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这练武之所不就是上面的玉椅吗?不禁哑然失笑,摇头走出来,只是对霍成君那些化妆之物不能带走,可惜不已。
刘爽上了天王塔,对着上面的空洞射出钩强,钩强绳索长达五丈轻松飞到外面,勾住不知道什么东西。只要有一点点借力,刘爽就能攀附而上。
刘爽如同灵蛇一般飞上,这洞从下面看来很小,上来之后却很大,足够四五个人同时出来。眼看已经到了洞口,刘爽扣动机扩,身子快速向上,刚要伸头出去,忽觉一阵劲风迎面而来,手中银针急忙射出,跟着一掌迎着劲风拍出。只听得“啵”的一声,刘爽跟着扣动钩强机扩,不自主下坠,紧紧抓着手中绳索,眼看就要落下,钩强之钩从天而降。
刘爽扣动机扩,缓解下降之速,稳稳落在玉椅之上。
这时,霍成君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刘子正,你就在下面好好过着一辈子吧。你运气也不错,有十二个美女陪伴,哈哈哈……”说完,眼前一黑,有人已经用石头封住了洞口。
眼前一片黑暗,刘爽凭借记忆,银针扣动,解开二女的穴道。过了一会儿,周围的烛火几乎同时点亮,却是二女也凭着记忆,找到了点火的机关。看到刘爽不知所措,一面觉得他私闯天王禁地,应当处死。一面刚刚霍成君的话也让她们觉得恐怖,若没有刘爽,估计是出不去了。
刘爽看着她们道:“你们可以对我视而不见。我想想怎么出去。”二女没有善法,只好点头答应,但脚下却纹丝不动。
刘爽有些无奈,道:“这里面有密道吗?”左边的女子道:“没有。”刘爽道:“你们多久没出去了?”左边的女子道:“从来没出去过。”刘爽不禁感觉有些悲哀,她们这十几年光阴全部在洞中度过。
刘爽道:“你们先去吧,我好好想想。”二女木然地看着刘爽,还是缓缓离开,返回宫内。
刘爽居高临下,看着脚下的排排烛火,如同通往深渊一般,暗想:“这样子真能看清下方吗?”但眼前的事情不容他细想。上面的洞口被堵,钩强隔着数丈想飞出已是不易,就算飞出去了,自己可以借着钩强向上,但要推开这么大的石头也是不易。他已经和青缦约好了就在上次他纵身跳下的悬崖处等着他,如今却根本出不去,他们就算察觉异常再上来救援,也要很久的时间。那时候天王阁的人返回,无论天时、地利都不占优,只是会损伤更多性命。
这次刘爽真的感觉自己到了绝境,不禁有些后悔:若不去霍成君的地下宫殿,自己或许早就出去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古人诚不我欺。
刘爽思虑良久,没有善法,索性翻身来到霍成君的地下宫殿,几个侍女被封住穴位,二女想尽所有方法解不开,又不敢去找刘爽,手忙脚乱,焦头烂额,还在不停地尝试。
刘爽闪转腾挪,快速解开十女的穴道,顺手把她们身上的银针也收回。
十女和二女一样,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刘爽道:“更衣。”负责伺候霍成君沐浴的四女丝毫不动,刘爽无奈,只好自己脱衣裳,这时旁边一个女子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帮他脱衣裳,其他三女也跟着上前,很快把刘爽脱光了。
刘爽看她们眼神纯洁,丝毫没有羞怯,更没有淫荡的想法,想来一直在此,对于男女之事全然不知。
泡在滚烫的池子里,感觉浑身上下的毛孔张开,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慵懒。一个十女在水中洒了鲜花,其他三人准备协助沐浴。第一次来此时,刘爽对于上官期的服侍强力拒绝,甚至不惜封住她的穴道,这时却一切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