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爽入座了他们大肆欢宴了起来。刘爽不停地给郑牙子和张梓敬酒,二人以为是立了大功,大肆饮宴,很快就被刘爽灌醉了。真凝本不知道什么事情,但看刘爽不停取悦二人,也察觉了不对,只是简单地喝了几口。
待二人醉的不省人事,刘爽让下人将他们抬出去,这才把右谷蠡王失踪的消息告知了二女。真凝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王嫱却出乎意料的冷静,道:“敌人不会就此消失,你想再次潜入黑暗中,引蛇出洞?”刘爽点点头。
王嫱道:“如今丝毫没有头绪,也只有这样的法子了!从明天开始,精卫夫人和子正换位,子正隐藏于黑暗之中伺机而动,精卫夫人与我常伴左右。”
真凝惊讶于王嫱的冷静,脱口而出道:“为什么?”王嫱道:“右谷蠡王是匈奴出使大汉的使者,杀他就等于造反。如果找不到凶手,要不把子正拿去给匈奴赔罪,要不直接和匈奴开战。这种事情除了已经抱着必死之心的刘田,谁想这么干?哪怕是想偷梁换柱的天王阁,他们可以杀子正,但也要竭尽全力保住右谷蠡王的性命。”
真凝恍然大悟,道:“这么想来,确实没有任何理由,但白天不已经有人袭击右谷蠡王了吗?”刘爽道:“是啊!但右谷蠡王消失的时候,王家的高手都在府门外,他们已经没有人能深入平原府,而且最重要的是,以他们的武功,也不可能毫无察觉地潜入府中。”
真凝道:“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值得怀疑的。”刘爽长叹一口气道:“没错,这正是我下一步要查清楚的。希望一切可以顺利。”
王嫱道:“你现在就去吗?”刘爽道:“现在最好,他们应该还没有返回。”王嫱道:“好!不过去之前你得先给精卫夫人画好妆容。”
刘爽这一去,很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得到就返回,也有可能得到了很多消息一时回不来。第二天出发总需要一个“王爷”出现。
刘爽花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给真凝画好,已经到了后半夜,王秦等人就算走的再慢也到家了。但这时也是人最困倦的时候,刘爽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就趁着黎明前的黑暗起身离开。
翦离庄在哪里他再熟悉不过,他运起“冯虚御风”的轻功,趁着夜晚风大,飞奔而走,黑影所过,甚至听不到丝毫风声以外的声音。
天还未亮,已经到了翦离庄外,刘爽正要飞身而起,从墙边跃入,忽见一人懒洋洋地骑着马正好到了门前,大声喊道:“快开门,我是七公子王襄。”本来睡得正香的翦离庄下人登时醒来,一个人从小门出来,上前定睛一看,吃了一惊,喃喃道:“七……七公子……”王襄道:“怎么?还没有看清楚?”那人忙道:“快开门,快开门,是七公子。”
王襄有气无力地驱马进入,并没有下马,而是沿着府中小道向自己的小院走去。刘爽轻叹一声,匈奴一战,他把王襄塞到了床底下,一切生死由命。如今他活了过来,一面感到欣慰,一面也感到与王家的仇恨已经越结越深。
刘爽本想去寻王秦,一眼望去,全是黑暗,王秦似乎回来就休息了,信念一转,反而向王襄走来。
刘爽本来轻功极高,又有“隐遁”之术,一般人也发现不了他,更何况王襄心不在焉,庄内之人也迷迷瞪瞪的,更是难以察觉。
王襄到了院中,并没有叫醒任何人,而是直接跳下马,行尸走肉一般到了自己屋内。马没人管,却似是自己灵性,自行离开小院,朝着马槽的方向走去。
这时智淑君屋内的灯亮了起来,没多久,智淑君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王襄门前,轻声扣门道:“七爷,您回来了,要不要打些热水扫除疲乏。”王襄在屋内没有反应。智淑君正要再问一声,屋内已经鼾声大作。智淑君轻轻叹息,悻悻地回到自己房间。
刘爽看到这一幕,心下暗笑:没来由地看别人一通恩爱。正要离开,屋内的鼾声忽然停止,不禁微微一愣,即又返回,但王襄屋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死一般地寂静。
刘爽摇摇头,又要离开,刚走没几步,就看到赵氏的屋内忽然亮了起来,心下纳罕,又回转过来,想她刚刚起床,必是衣不蔽体,又退了回来。这时,只听得一阵脆响,赵氏屋内竟传来有人练武的声音。借着窗上此起彼伏的阴影,看得出来正是赵氏。
刘爽忽然想起来霍潮和他说过,她曾经教过赵氏一招半式,当时只是觉得扮演别人好玩儿,倒也没想许多,没想到赵氏竟然当真了。虽然她每一招都很稚嫩,甚至很多招式的方向、发力都不对,但看得出来她很用功。
王襄也听到了这边的响动,推门而出,径直走到赵氏门外,看着赵氏在窗户上的倩影,忽然停下了脚步。
天渐渐有些发亮,王襄就站在门前也不进去。刘爽看他神色憔悴,面容黢黑,不知是被大火熏黑,还是没有时间打理,脸上纵横交错,与一个月前相比像是老了十几岁,完全不像是个风流之人。
赵氏毕竟功力浅,很快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王襄轻叹一声,来到门前,轻轻敲门。赵氏吃了一惊,放在嘴边的热水把自己烫了一下,惊呼:“谁?”王襄道:“是我。”声音低沉,与之前也不相同。
赵氏吃了一惊,匆匆忙忙把水放下,冲上打开门立刻拜倒在地道:“妾身迎接七爷来迟,请七爷恕罪。”王襄道:“不打紧的。”把赵氏扶起,径直走进来,道:“把门关上吧,外面怪冷的。”端起赵氏放在桌上还没喝却洒了半碗的水一饮而尽。
赵氏急忙上前,道:“七爷,我去帮您取些热的。”看到王襄的样子,吃了一惊道:“七爷,你……你这是怎么了?”王襄摆摆手道:“匈奴之地苦寒,风吹日晒的,难免显老,不必大惊小怪的。”
赵氏忙道:“是!妾身给你准备些热水。”王襄道:“不必了。你刚刚练武辛苦,先休息休息吧。”赵氏只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拜倒道:“请七爷恕罪。”
王襄把她扶起,抓着她的手向前虚攻一拳,道:“你刚刚这招手太高了,本来是对着人的胸口如今却变成了小腹。人的胸口硬而小腹软,除非力气极大,不然的话同样的力道可以打的敌人胸口发痛,甚至丧失了战斗之力,若只是打到小腹,被绵软的肚腹一挡,力道化解了大半,敌人还能趁机反攻。”
赵氏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出拳还有这么多讲究。”
王襄道:“接下来这一招踢腿。本来这一招撩阴腿也没什么,毕竟不少江湖上的汉子也不避讳这样的招式。但我们身为名门之家,除非是一定要置对方于死地,这种招式还是要慎用。江湖上打打杀杀固然不少,但人情世故更多。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武功只是威吓别人的手段之一,大多数情况下打完还是要攀交情的。”
赵氏问道:“那应该怎么办?”王襄道:“只要稍微歪一歪,踢对方小腿便是了。小腿被踢,必然立足不稳,再扑上去将对方按住。”说着演示了一番,正把赵氏压在身下。二人虽然成婚多年,但赵氏还是面色一红。
王襄却没有丝毫兴致,把赵氏拉起来,道:“这些是霍潮教给你的?”赵氏心正如小鹿乱撞,也不擅长撒谎,道:“是!七爷。”王襄摇头道:“我在气度、武功、谋划都不如他,也难怪她从不正眼看我。”
赵氏心下一酸,但她只是个被买回来的妾室,对于这些事情早就麻木,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也强求不来的。”王襄叹道:“是啊!我想害他性命,他还是放了我性命。”赵氏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只能应道:“是!”
王襄道:“你每天早上都会早起练习?”赵氏低声道:“是!”王襄道:“这样练是不行的,以后我亲手教你吧。”赵氏大喜,道:“多谢七爷!”王襄道:“你说的对,每人有每人的缘法,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强求,珍惜眼前的幸福吧。”赵氏道:“七爷说的是。”
王襄似乎真的想清楚了,问赵氏道:“这些日子庄内发生了什么?”赵氏一听,面色微微一变,嗫嚅着不敢说。王襄道:“怎么了?”赵氏犹豫许久,喃喃道:“七爷,我……我……”王襄察觉她神色异常,终于问道:“到底怎么了?”
赵氏低声道:“妾身觉得庄主……庄主……有些不一般。”王襄似是忽然有了兴致,问道:“哪里不一般?”赵氏道:“庄主一直是不苟言笑的,但最近……最近好像有什么欢乐的事情,有时候走路竟然哼着小曲儿。”王襄道:“哦?竟有此事?确实有些不一般。”伸手把赵氏揽入怀中道:“庄主心高的很,你不用害怕,和我说说,还有什么不一般的”
赵氏脸色一红,低声道:“半个月前,有个黑斗篷的人来到庄中,从那之后庄主就变了,开始时还有些忧心忡忡,后来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王襄问道:“你觉得什么事情能让庄主开心?”赵氏摇摇头道:“妾身不知。”王襄道:“你猜猜。”赵氏想了想,道:“应该是谈成什么大生意了吧。”王襄点点头,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一下道:“不错,我觉得也是这样。”
赵氏似是得到了鼓励,道:“大少爷前段时间出去了一趟,最后被那个黑斗篷送了回来。前几天大少爷又不知道哪儿去了。”王襄吃了一惊道:“大少爷?”赵氏道:“是!庄主派人去寻了好多天,结果什么也没找到,竟然被那个黑斗篷带回来了。这么说来,庄主开心是因为大少爷没事,平安回来了。”
王襄眉头渐渐紧锁,道:“那个黑斗篷后来又来过吗?”赵氏想了想道:“不知道,那日见到也是庄内许多人出去寻庄主了,很多事情我们只能自己去做,这才偶尔遇到的。后来黑斗篷有没有来过,妾身不知道。”
王襄道:“庄中其他人呢?”赵氏想了想道:“其他人有时候出去有时候回来,具体时间妾身也不清楚。哦,对了,这么说来,六少爷倒是很久没有回来了。”王襄道:“老六做事情细致狠辣,倒也不必过于担心。”赵氏应了一声道:“是!”
王襄道:“大少爷后来怎么样了?”赵氏道:“大少爷这几天又出去了,不过和上次不一样,庄主并不担心,甚至没有派人出去寻找。”王襄奇道:“这怎么可能?庄主和大少爷关系一直不错,而现在的大少爷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就算没有性命之忧,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是王家之耻。”
赵氏似懂非懂,王襄不愿和她解释更细的事情,道:“休息好了没?要不要再练几招?”赵氏喜道:“好!”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智淑君屋内的灯光又亮了,丫鬟正准备伺候其洗漱,却看到了赵氏屋内灯火通明,顾不上洗漱,直接来到了赵氏门前,大声道:“七爷,您可在屋内?”
王襄正准备教赵氏一些武功,听到智淑君的声音,瞬间兴致全无,无奈道:“进来吧。”智淑君直接进入,给王襄行礼道:“七爷黎明时才返回,要不要吃些东西?”
王襄道:“不必了,天亮了,我得去拜见庄主。”智淑君起身道:“是……”看到王襄的模样,惊呼一声道:“七爷,您这是怎么了?”王襄不想再解释一遍,道:“没什么。你说的对,还是准备些水洗漱吧,终究不能这样去见庄主。”
智淑君道:“是!七爷一路辛苦,妾身这就让人准备。”赵氏立刻跑了出去,去隔壁的小屋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