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前几次的冷漠驳回,这回朱佑樘还给他们留了一点儿面子,给内阁及六部找了个理由。
众人再次商量,中途又因官员的推举还争论了一次,就这样耽搁了不少时辰,直到中午兵部尚书和京师报社社长人选还没有定下。
众人本想先回家吃了午饭再来推举,朱佑樘直接命御膳房给准备了午膳,下了旨意,意思就是今天的事情今天毕,这两个人选不出来,今天都别想回家!
这时有人实在忍受不了啦!直接推出赋闲在家的尹直。尹直之前身居礼部右侍郎,又是翰林大学士,最重要的是与刘吉平起平坐都是内阁次辅,这样的人官职不仅高而且在百官中有一定威望,有他出仕定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尹直不同于万安的无能,他还是有一些本事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是被朱佑樘罢免的,是自己辞官回家的。如果之前尹直没有放得下脸面就那样耐心等待,内阁首辅之位归谁还不一定呢。这一点,刘吉不是不清楚。他现在不知道朱佑樘对自己的态度是怎么样,但他知道要是尹直重新出山,而且担任的还是兵部尚书,间接的会威胁自己!
因此刘吉当听见推举尹直出山时,摇头反对道:“尹兄年事已高就让他在家好好养老吧,陪陪子女多好!尹兄已经为国尽职十几年就不要再让他趟这趟浑水了。况且陛下不也是说了吗,推举人选要从在京京官中,尹兄显然是不符合这个条件的。”
这时谢迁再次发言道:“诸位同僚,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我们已经被陛下驳回两次,这第三次是无论如何都要一把通过的。既然陛下说京师报社的社长可以放宽政策,只要民间有好的人选,可以破格提拔、召调京师。我们何不就从民间报坊下功夫呢?”
虽然大理寺丞魏璋等人非常厌恶谢迁,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魏璋点头赞同道:“此法倒是可以一试,可是民间报坊干的好的人,诸位有没有知道的?”
谢迁轻轻一笑说道:“我有一人,可堪此任。此人为山东青州府报坊总负责人,姓董名光远。董光远干这行已经十数载经验丰富,京师报社由他担任定能蒸蒸日上。”
刘党此时还不知道京报巨大的杀伤力,又听见董光远不过是一个行脚商,地方的一个报坊能成什么大气,给他们便是。重要的是兵部尚书人选必须揽入囊中。
刘党再三思衬决定推举督察院右副都御史韩俊彦,首先在他们的印象里韩俊彦胆小怕事,从不敢得罪人。这样的人推举上去较好操控,不怕他不听自己的。
徐溥、谢迁、王恕没有任何意见,就这样兵部尚书人选韩俊彦和京师报社社长董光远两人被推举了上去。
果不其然,这次推举人选有一个人是按朱佑樘的意思来办的,皇帝并没有驳回而是爽快的通过了。
乾清宫西暖阁内,朱佑樘穿戴起戎装准备去南海子狩猎,宴海在旁为皇帝念今日呈上来的奏疏。
“皇爷,李嗣来奏说两淮盐法基本清定,克日便能返京述职。而彭韶来奏称浙江省这几年盐引明面上给的是商人,实则都让军户承包了下来。而这个军户现在还没有归案,有出海之为盗的嫌疑。”宴海看完奏疏再把大致意思告诉朱佑樘,请皇帝决断。
而这些奏疏朱佑樘也会不定时的抽查一下,因此宴海念奏疏时是没有敢隐瞒不报或者是断章取义的情况。
朱佑樘听后点了点头道:“传旨李嗣让他在两淮多呆上一段时间,务必清查干净了。至于彭韶那里嘛,浙江确实情况更复杂一些,朕听说前任巡抚康源和现任巡抚何茂勋都是刘吉的门生,这就有意思了。”
宴海突然又翻出一奏疏笑呵呵道:“皇爷有喜,辽东巡抚徐贯来奏称chaoxian国使臣已经从国内出发。美人和珍宝不出半月便能到达京师。”
朱佑樘听后看了下宴海,哈哈笑道:“你这个鬼东西,这算什么喜事?”
宴海讪笑道:“有美人啊!皇爷可以多些龙种,这当然是大喜之事。”
“呵,朕刚刚宠幸了苏茵,又来了一个chaoxian国美人,恐怕皇后要跟朕说叨说叨了。你最近学的嘴甜了啊,去,去内廷领赏银去,朕赏你!另外传旨让首辅刘吉来暖阁觐见。对了新任兵部尚书韩俊彦也一并召来吧,让他晚上再来觐见。”
“得嘞,奴婢这就去!”
刘吉年事已高,今日好不容易推举出来了人选,本想回家好好休息,却不料突然来了圣旨让他去暖阁觐见,刘吉只得长叹一声,朝暖阁走去。”
不多时,刘吉颤颤巍巍地来了。
刘吉看见朱佑樘一身戎装,知道他又要去南海子狩猎了,心中猜测大概这次谈话时间不长,所以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老臣参见陛下!”
“阁老来了啊!赐坐!”
等刘吉落座后,朱佑樘道:“阁老看样子最近身体欠佳呀?”
“承蒙陛下厚爱,老臣这副身子,还能为大明朝尽忠!”
朱佑樘面上展颜微笑,嘴上却讥讽道:“说的是为大明朝尽忠,怕是舍不得放下手中权力吧?”
刘吉听出了朱佑樘话中之意,但是还是假装糊涂道:“臣对大明朝之心是日月可鉴啊!陛下何故要这样说,老臣斗胆陛下明示。”
既然刘吉都这样说了,朱佑樘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有人跟朕说,镇南方守备伍准之所以那样任意妄为是有后台,而且后台就在你们内阁,你跟朕说,谁是伍准的后台?”
刘吉微闭着眼睛,淡淡道:“回陛下,内阁没有伍准的后台。”
朱佑樘又问道:“那为何伍准区区一个镇南关守备就能这么猖狂、目无法纪?”
“那说明伍准人性是恶的,有些人在得到了一些东西就会忘记了原来的初衷,镇南关远在南疆,朝廷没有眼睛,他自然就肆意妄为了。”
朱佑樘冷笑一声,又说道:“有人说浙江巡抚何茂勋的后台是你?”
刘吉听见此话,心里微微一颤,他不确定皇帝知道不知道这层关系。虽然心里有丝许波动,但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道:“此人心怀叵测污蔑臣,臣斗胆请陛下治他欺君之罪!”
朱佑樘面色舒展开来,说道:“好啦,你是内阁的当家人,有些事儿朕不得不问你。但是你要记住,这天底下皇帝只有一个是换不了的,但是内阁首辅是可以更换的。今天阁老也累了,就早点儿回去歇息吧。”
刘吉叩谢圣恩之后,回去的路上越想越细思极恐,不知道伍准会不会禁不住拷打而把自己供出去?话说回来,伍准区区一个守备是无论如何都扳倒不了自己的,但是何茂勋就不一样了,何茂勋是浙江巡抚,官居从二品。若是他那里顶不住彭韶的压力,出些差错,自己将会万劫不复啊!
南海子,只见朱佑樘头戴皮毛制成的鞑帽,身穿黄色方领对襟罩甲,不缀甲片、甲钉,衣身饰有云肩膝襕云龙纹样,前襟缀一排圆形小纽扣。罩甲下穿红色交领窄袖长衣,腰上束小革带带上悬挂弓袋、箭囊、茄袋、小刀、牙箸等。
因为皇帝喜欢骑马打猎,因此南海子也重修了一番,而且苑内还大量增养了鹿、獐、雉、兔、鹅、大雁等各种飞禽走兽。喂养这些飞禽走兽是专供朱佑樘狩猎取乐之用。
“陛下,刚刚来了消息,张鹏张尚书禁不住拷打死在诏狱了,他临死之前也没有交待自己干的那些事儿。”李广撒着腿跑来向朱佑樘汇报消息。
朱佑樘在马上正在弯弓搭箭,瞄准远处那个灰色兔子,听见消息后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
“嗖”
一箭射出,偏了一些,箭矢落在地上。朱佑樘惋惜的叹了几声,又问道:“张鹏是被打死的?倒是个硬骨头,死都不说。”
李广躬身道:“张鹏所清抄出来的家产悉数已经都送往了皇爷的内帑。”
“嗯”,张鹏以为他可以一死了之了是嘛,传令下去诛杀全族,朕记得刘吉曾上过奏疏给他家人坐保,朕不允!上次蒙古使者进京与张鹏来往密切,他还收了不少银子,朕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就是叛国、目无法纪的下场。”朱佑樘命令一下,李广颤抖了一下,心想道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朱佑樘在马上看了眼猎场奔跑的动物,心想道:“自己的杀人力度比起太祖皇帝朱重八和永乐皇帝朱老四可差远了!自己此番大开杀戒就是要震慑群臣,让他们明白法度不可违,只要你敢目无法纪、肆意妄为,朕就敢要你的脑袋。而且还要让刘党看一下,打压一下他们嚣张的气焰。朝堂上刘党和徐溥等人争锋相对,互相掣肘,自己可以不管。但如果出现了这杆天平歪了的话,那么自己就该出手平衡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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