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贯,字原一,浙江淳安人,天顺元年进士,历任兵部主事、福建右参议、辽东巡抚、在还没有治水前,他的主要工作成绩只有一个--打仗。
徐贯祖上本就是打铁出身,人称“打铁徐”。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徐贯够硬,但他硬中带柔,粗中有细。这不在他任福建右参议时,就初露了锋芒。
如果说王恕是不畏强权,是个耿直狠人的话,那么徐贯则是花样百出,做事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狠人。首先,徐贯狠人只做狠事,当年在福建的时候不经领导批准就把官仓的粮食下发分给灾民,还差点宰了管仓库的军官。此时徐贯入辽则要面对的是久居辽东前线的兵油子。
当时任福建右参议的徐贯收到朝廷着自己升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辽东的圣旨时,徐贯正在处理福建的兵士将官践踏百姓良田一事儿。
那些犯了法律的兵士将官在得知徐贯马上就要离开福建赴任辽东后,人人是大喜的奔走相告,熬了几年终于要送走这个活阎王了。这几年,只要有徐贯在,他们根本就剥削不了一点儿泥腿子的油水,起初还以为徐贯是个绣花枕头。后来才发现这是个人间太岁神,根本不管你的后台是谁。背景有多硬,只要敢触碰法律就敢砍你脑袋。
徐贯在准备去辽东赴任的临走时还把那些犯了法律的兵士将官全部杀掉,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法是彻底震慑了福建的贪官污吏。
“老爷,马上就要到辽东了,辽东民风剽悍,又是九边重镇之一。你这回去了那边要跟手下的人好好相处啊,有些事情能睁一只眼就闭一只眼行了,辽东可不比福建啊。”说话这人正是徐贯的夫人,二人乘坐官车正在赶往去辽东的路上。徐贯夫人生怕他再出一些幺蛾子,那些边关地区的兵油子可都是一些在刀头上舔血的人物,逼急了什么事情不敢做。
徐贯微闭着眼,正在闭目养神,辽东的军风他在福建时就早有耳闻。
“夫人,你放心,我这回去了辽东一定不会再大动干戈,但前提是他们得听我将令,不犯法律的情况下。”
徐夫人在听到前半句“不会再大动干戈时”,以为自己的相公脑子终于转过弯了,正喜出望外,可当她又听见后面那句前提时,喜色瞬间没了,拉下脸来。
“老爷你这么较真干嘛,天下的贪官多的是了,靠你一个能杀完吗?辽东那可是边关啊,手底人下的人哪些不都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万一你惹怒了他们,出点儿啥事情儿,让我和孩子以后怎么活啊!”徐夫人说着话埋怨的哭了起来。
徐贯赶紧将徐夫人搂过来好言安慰:“你看你,怎么又哭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徐夫人听见后抹了抹眼泪,说道:“你是男人,说话得算数!”
徐贯点了点头,心里却开始各种盘算着,辽东确实是个火坑,不仅要拱卫京师,还得统御狡猾的女真各部,防守蒙古人的袭击。尤其是前几日更是出了震动天下的大事,李朝使者团全部被杀,贡品也全部丢失。而这件麻烦事情儿本该由马文升处理。可陛下一旨调令将马文升调入京师,将这个烫手山芋交在了自己手上…
马文升刚刚离开辽东,辽东诸将听闻下一任巡抚是徐贯,皆大惊失色,赶紧聚集起来开了个临时大会。
徐贯的狠人威名,他们可是早有耳闻,比起马文升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兄弟们你们也都知道了,辽东下一任巡抚是徐贯,他是谁,你们应该都清楚,也不必我做介绍了吧。”这次临时会议由总兵李杲主张召开,巡抚马文升不在,他官职最大,理应召开诸将商讨一下。
守备霍四满脸愁容,忧愁道:“徐贯外号“打铁徐”,这人脾气硬,手段硬,他来了辽东,弟兄们的好日子怕就到头了喽。”
“怕什么怕,他徐贯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子,我们也是,怕他干甚。弟兄们该吃肉吃肉,该喝酒喝酒,他当他的巡抚,咱们干咱们的。”
李杲闻言脸色大变,正要开口喝骂时,待看将过去,只见是参将佟昱时,瞬间没了脾气,微微笑道:
“佟参将不可大意啊,成化二年时,徐贯按例巡察京畿卫所,访得一个千户的诸多不法事,这个千户官阶五品,比徐贯大一级。换作正常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徐贯竟然敢下令搜捕,查得贿赂的账簿,一举将其拿下,事后这个五品千户可是被砍了头啊。”
“害,那个五品千户算什么,你们可知道当年的西厂?”参将吕长说道。
“西厂凶名天底下的人都知道。”
“是啊,当年的西厂可谓红极一时啊!”
吕长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当年西厂确实权倾天下,就连官至三品的建宁卫指挥使杨晔也是说拿下就拿下,六品的京官杨士伟也受了牵连,当时锦衣卫官校在赶往福建的路上,只要锦衣卫到了,那杨氏一族人百余口就得全部掉脑袋。最后你们猜怎么了?这位徐大人果断出手,命手下将杨晔一门户籍尽数焚毁,杨氏族人能遣能遣,所属的田产系数都充了公,当了赋税。这一件事可是整整救了杨氏一百余口人的性命。”
“这么看来,徐大人还是一个好官啊!”
“好官个屁,他是清流当了好官,弟兄门的财路可就断了,牺牲了兄弟们的前途成全他的清流之名,这个事情老子可不干!”参将佟昱骂道。
李杲见状,只得耐着性子说道:“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你们都收敛点儿,将那些私役百姓为家丁的该放就放,私自占田的该还给百姓就还,徐贯可是不比马巡抚、刘巡抚那样,出了事情老子可保不住你们!按时间来算,徐贯明天也就该到辽东了,到时你们都跟老子出城十里去迎接,正好也让徐巡抚看看我们辽东诸将的威风。
“要去你们去,老子可不去。他徐贯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大家出城十里去迎接,总兵大人明天你去时,替我请个假。”参将佟昱翘着二郎腿,冷哼一声。
那些佟昱的亲随将军看见后也纷纷跟着起哄嚷嚷道:“佟将军不去,我们也不去,给姓徐的吃个闭门羹。”
李杲知道佟昱在军中势力很大,甚得诸将欢心,他若是不去,怕就没有多少人愿意跟自己出去迎接徐贯了。
可是徐贯乃是圣上钦点的封疆大吏,第一次走马上任,要是不给他面子,以后怕是弟兄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而且自己这个总兵的脸上也挂不住。
李杲摊手笑了笑,说道:“佟将军何必如此啊,明天随本将去给徐贯个面子也行,毕竟是第一次嘛,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佟昱起身推辞道:“总兵,非我佟某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不想看那徐贯那张嘴脸,我最近身体欠佳,就先告辞了。”
其他参将见佟昱起身离去,也纷纷抱拳行礼告退。看着大堂只留下几个人,李杲心情复杂,自己一直就是个光杆司令,不过是徒有个总兵衔头罢了。
五月十七日,都察院右御史兼辽东巡抚的徐贯来到辽东治所辽阳境内,总兵李杲率领一部分将军出城十里去迎接。
徐贯笑呵的领着夫人刚下马车,就听见
“末将除了总兵李杲其余诸将喊道:末将参见巡抚,见过夫人。”
徐夫人见来了这么多人迎接徐贯和自己,顿时对辽地增添了几分好感,微笑着说道:“都起来吧,没想到你们竟然走出这么远,辛苦各位了,在此我和徐将军谢过大家了!”
徐贯扫视了一眼,见来的人数少了许多,忍不住问道:“徐某不过奉旨赴任罢了,竟然还劳烦李总兵亲自出城相迎,辛苦各位啦!这是所有将军都来了吗?”
李杲一听面露尴尬之色,笑着道:“徐兄,还有一部分弟兄得了风寒,身体还未康复,就没有随我一起。”
“哦~无妨,无妨,今后还需各位一起尽心经营辽地啊。”
“徐兄,请入城吧,我们已经为你备好接风洗尘宴了。”李杲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贯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朗声笑道:“听你们这么说,还真有些饿了,请…”
……
辽阳百姓们听闻今日是新巡抚到任,各个好奇的不行,都想看看新巡抚长的是什么模样,毕竟一方父母官的好坏就能决定他们百姓是过好日子还是苦日子。此时辽阳城内大街已经挤满了人,徐贯见百姓们如此热情,也不好避之,于是下了马车亲自出来道谢各地百姓。
“这就是巡抚大人啊,长的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好官啊!”
“是啊,这和前任马巡抚一样,都和蔼可亲,一点儿也不摆官架子!”
人群中,却有一人嗤之以鼻的吐了口痰骂道:“这徐贯他娘的有病吧?和这些泥腿子有什么好拉话的。”
就在这时,一凄惨的哭喊声响彻云霄。
“女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这些狗官们一个个贪赃枉法、狗吃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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