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旁边一个身形纤弱的短发少女歪歪头。
杨晓谬亲切地揽过我的肩膀：“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刘鸣锋刘侦探。”
我谦逊地摆摆手：“区区救命之恩，不足挂齿。”
“初中的时候，我因为患病而受到同学欺凌，打算自杀。”
“那时候我为了攒钱开事务所，帮美食街的几家饭店开黑车坑游客，于是正好在‘自裁圣地’和晓谬偶遇了，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没错，当时是路过的锋哥救了我，并帮我联系了他的医生朋友。”
“从你转院到这儿的现状来看，那家伙后来被辞退看来不是运气原因。”
“总之，确诊之后，我就退学住在精神科收容站了。后来破晓收容中心成立，因为条件好、不收费，我便转了过来。”
“以上就是杨晓谬的个人履历，请大家鼓掌欢迎他的加入！”
“等等，锋哥！什么时候变成了你向大家介绍我啊？”
“啊，总之，谢谢大家！”
“这草率的结尾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一边顺着杨晓谬的介绍插嘴打趣，一边思量破晓收容中心的疑点。
当初逃亡期间的我，就是因为这里不收费而感到可疑，因此没有选择藏到此处。从杨晓谬和另外两人的精神状态来看，这儿倒是不像有虐待病人或贩卖器官的情况，但如此一来，作为无政府补贴的私立收容所，破晓显得愈发可疑。
“刘侦探您好，我叫田未晨，希望以后可以好好相处。”那名短发少女友善地打了个招呼，只不过有些有气无力。
见其他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冷着脸应付了几句：“我，骆同江，你们这群怪物眼中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同时也是地球唯一一个真正幸存的人类。”
啊，这家伙真的不是混进来的中二病吗？
阮所长合掌一拍：“那么，希望大家以后可以好好相处，在这末世之中协力活下去……”
我打断了他：“不是说还有一名临时护工么？”
“她刚刚说一会儿就来。”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后，某种强烈的预感忽然从心头喷涌，突兀而猛烈。我分不清它裹挟着的情绪是恐惧、狂热还是期待，只觉心脏仿佛要整颗炸开，那碎片连同全身上下的神经，被撕扯、纠缠、拧作一团，最终受到一缕冥冥的力量牵引而去。
“喂，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忽然煞白煞白的？哪儿不舒服？”
似乎有谁拍了拍我的肩膀，但我的全部意识，已经完全被引向了b1-08房间的方向，一种脱离于五感之外的神秘知觉正在告诉我，那里，是这股强烈预感的尽头。
有什么，有什么正从门后慢慢靠近，是某种熟悉的气息，那个存在即将从那里出现。
仿佛在响应我骇浪般的情绪，b1-08的房门忽地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中现身——
什么？！
“你们认识？”冷场五秒后，杨晓谬试探地问。
“认识的话，不会问对方是谁吧？”田未晨小声说。
“准确地说，我确实认识面前这副躯体，但此时此刻，占据着这副躯体的灵魂就未必了。”我眯起眼睛，“萧紫婷，我的助手，同时也是我的恋人，当初死在了我身边的恋人。”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面前的萧紫婷脸色一沉，“刘鸣锋，我的侦探老板兼恋人，三年前因为惹了不该惹的家伙而被追杀，还逞英雄地隐瞒真相、提出分手，不过没有逃过我的眼睛。那个傍晚，藏在暗处的我冲上来替鸣锋挡了一枪，虽然不清楚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但我醒来时，他破碎的头颅和三四坨带着内脏的躯干碎块就在我的身边。那之后，我遇上了所长，成为了破晓的临时护工。”
“据我所知，萧紫婷没有孪生姐妹。”
“而刘鸣锋也没有孪生兄弟。”
走廊的白色灯光化作无声的暗流，被这番对话砸出涟漪，于是名为恐惧的诡异波纹，寸寸荡入在场众人的内心与脑海。
“啪嗒，啪嗒。”
趿拉拖鞋的脚步声突兀地打破了沉默，是转身走向扶梯的骆同江。
“同江，你干吗去？”阮所长踩着小碎步凑上去，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问。
“饿了，吃饭。”
“……啊？”
“很难理解吗？人饿了就要吃饭。”骆同江不耐烦地甩开阮所长的手，“还有，那边儿的两个临时护工，你们有什么好吵的？我早就说过了，你们都不是人类，死而复生岂不是很正常？这种小事也要吵架？神经病吧！”
萧紫婷执拗地摇头：“你们先去吃，这家伙的事情不弄清楚的话，我吃不下……”
“咕噜噜儿——”
我揉了揉作响的肚子，率先松开右手：“既然你吃不下，那就在这儿等等我？我先失陪吃个饭去，回来再继续吵。”
“你这恶劣的性格倒是完美复刻了真正的刘鸣锋。”
“彼此彼此，你也挺像真正的萧紫婷哦。”
“本人就是如假包换的萧紫婷。”
“我和你客气两句而已，别把自己都骗了，冒牌货！略略略！”
“所以说你这恶劣的性格简直太像了……”
“你们两个闭嘴！我饿了！”骆同江怒吼。
位于地下二层休闲区的食堂并不算大，仅有六张圆桌，不过容纳在场的大家自然是绰绰有余。破晓的三餐严格实行分餐制，每人领取阮所长为大家个人定做的餐品，且必须吃完、不可擅自交换饮食。
“严格分餐，应该是因为患者的食物里掺了各自的针对性药物吧？我和萧紫婷是临时护工，是不是可以交换食物啊？”我一边对萧紫婷餐盘中的清蒸狮子头虎视眈眈，一边向阮所长发问。
“不行，破晓的所有人员必须严格贯彻规定，你们也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吃饭？懂了，背地里给自己开小灶是吧？”
“我的作息习惯和你们不一样，现在还不饿。另外一会儿麻烦你签了这份临时护工合同。”
“啧，还真是死板。我要是不签合同，你是不是会赶我出去风餐露宿啊？”
“是的，因为这是规定。”
“哇，你这认真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我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