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骁和陈晟抬头,第一次看到陛下和这个在众人口中高贵无比的姑姑。
陛下真是威严无比,锐利的眼神看过来,吓得他们一阵畏缩。忙转过头看向阿娇,然后就见到一张芙蓉面,每一个五官都恰到好处,尤其是杏核眼大而明亮,黑白分明,但再一看,就觉得黝黑的眼眸就像神秘的潭水,直接将人吸了进去。
但等她微微一笑,好像整个房间一亮,让他们都看呆了。
阿娇看着他们稚嫩的脸庞,虽然还年幼,但是却都是一副好相貌。也是,父亲最先就是因为好样貌才被母亲知道的,而母亲本就是皇室闻名的美人,所以他们兄妹三个长相都是不错的。连带着后代子孙也都受益。
她招招手,道:“骁儿和晟儿,别愣着,过来吧。”
陈骁和陈晟给刘彻和阿娇行完礼,忙过去,一左一右的跪坐着,阿娇就就问一些他们日常的活动,双方一问一答中,倒是熟悉了不少。
然后又寻机赏了他们很多礼物,道:“骁儿和晟儿继续努力吧!唔,时辰也不早了,你们要去上课了吧,快去吧,别耽误了功课。”
陈骁和陈晟叩谢了之后,陈骁就拉着陈晟道:“遵旨,侄儿就不打扰姑姑了,先行告退。”
陈晟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被陈骁一拉,只好低下头后退了。
阿娇轻微了皱了眉头,随即若无其事的说:“彻儿,你累不累?不如先休息一下,等午膳的时候我来叫你。”
刘彻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道:“好。”然后就走进了内室。
然后阿娇就和馆陶公主带上了内屋的门,走了出去,让刘彻安心的休息。
走在堂邑侯府中,阿娇眼中见到的是都是熟悉的景象,虽然不是说一草一木都一样,但至少芸霏楼周边的景致完全没有动。
那片桃树林还是如以前一样屹立着,只是此时秋末冬初,桃树已经有些光秃秃的了。
阿娇道:“母亲真是费心了,每年都能吃到府中的蜜桃。”
馆陶公主笑道:“还和母亲客气什么,你喜欢吃桃,母亲总得帮你好好看着。”
阿娇紧紧的抱住馆陶公主的胳膊,撒娇道:“还是母亲对我最好了。”这就是无私的母爱。
“母亲不对自己的儿女好,对谁好?你呀,以后有了儿女就知道了。”
阿娇抿抿嘴,道:“母亲,外祖母也曾经说过要我要一个孩儿,我,我已经停药了。”江氏是母亲找来的,母亲想必是心中有数的。但是和别人不同,母亲却从未催过她。
馆陶公主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娇娇,别着急,这些都是缘分,缘分到了,也就水到渠成了。以你自己的身体为重。”这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只为她着想。
阿娇点点头,道:“嗯,我也是想要一个孩子,也许外祖母听到喜讯会身体好些了呢?”
“娇娇,你别在意。你外祖母这辈子过得值得了,这么大的岁数对我们晚辈来说也是喜事了,万不要放在心中,为她高兴就好了。”馆陶公主劝说道。
阿娇一向孝顺,和老太太也是真感情,会难过是一定的。
“我知道的,母亲。外祖母见不到我难过,说这样太小女儿态,她不喜欢。外祖母和母亲都不喜欢的我一定不会做的。”
“这就好,知道你心中记挂这我和你外祖母,但是娇娇,你要知道你自己才是最主要的,别因为顾虑我们,而受委屈,否则我可是不依。”馆陶公主骄傲的说。“当年答应你嫁给刘彻,一来只有皇后之位才能匹配我的娇娇;二来刘彻对你有心思,嫁给了谁,都怕他插手,为了未来计,进宫是最好的选择。另外除了他,谁能对抗匈奴。但是娇娇,你一定要记住,母亲不是让你进去受委屈的。包括王娡和平阳公主,她们也就是一朝得势才抖得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连皇帝需要什么都不知道,等着吧,长期下去,彻儿忍不了多久的。”
说道后面,馆陶公主明显有些不屑。但是她也是有资格的,在景帝的时候,她可是最懂得她母亲和弟弟的心思,投其所好,才能得到庇护。而王娡和平阳公主显然并没有摸透刘彻的心里,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了。
阿娇觉得鼻子一酸,忙低下头,掩盖了她的失态,使劲的点点头。
馆陶公主摸摸她的头,爱怜的点点头。唉,也是有得有失啊,阿娇尊贵是尊贵,也做得比她期望的更好,目前刘彻的心和未央宫后宫大权都被她牢牢的握在手心里。但却压抑了自己的性格。
但是人生在世,完全随心所欲的几乎没有。夏桀和商纣倒是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结果呢,也是没有得到好结果。
所以她的看法就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阿娇想到陈骁和陈晟,就道:“母亲,骁儿我看和我对话不卑不亢,以他的年纪倒是难得。晟儿,性子怎么感觉有些唯唯诺诺呢?”
问话的时候,陈骁目不斜视,问下来,绝对不说多余的话,也聪明的不提家里的事情。可见心中是有数的。但是却能恰到好处的表示自己对她这个姑姑的崇拜和敬意。
而陈晟表现就有些刻意,还有些不知所谓,她可是听着她提了两遍二兄了,话里话外都是暗示二兄知错了,她有孝心却无能力,心疼万分。
这是对她和母亲不满吗?就她一个人显出来了。真心腻歪得要命,而且她还偷看了刘彻好几次呢。按说以母亲的性格,陈晟耳濡目软之下,再怎么也不会如此上不得台面啊?
馆陶公主面色讥诮,道:“骁儿自从到了我这里,倒是能够静下心来学习,每天过来问安,关心关心我,比他父亲好多了。陈晟先前半年还不错,后来萧氏心疼就接了几次回去,然后萧氏去世后,卫氏女又生了女儿,你二兄就想用卫氏女的女儿换陈晟。然后闹了几次要见她,我就让她回去见了。再回来就像对我有了怨言,让人提点了几句,倒是不放在面上了,可是却每隔几天就以孝心的名义去伺候你二兄,你说我能阻止人家父女相见吗?陈晟也是一个耳根子软的,一来二去,可不就成这样了。”
阿娇也怒了,道:“那母亲就别浪费时间了,索性让他们父女折腾去,真是一个白养狼。”也是一个没有成算的,脑子不清楚。跟在母亲身边,以后长大面子和里子都会得到实惠,跟着二兄,只怕以后姻缘都有问题。
馆陶公主摇摇头,道:“暂且先这样,毕竟也养了几年了,先再看看。”
阿娇自然是听馆陶公主的,心中想着:反正母亲不会吃亏的,而且还有她看着呢。这辈子她可不是空有名头的皇后。
母女俩正边走边说着,突然听到江氏对着一个方向大叫道:“谁在那里?”
馆陶公主和阿娇抬起头看了过去,就见一个有些颤微的身影走了出来,见到她们,先是一惊,然后立即跪到在地,抖抖索索的说:“妾沙氏叩见皇后殿下,大长公主殿下。”
阿娇疑惑的看向馆陶公主,这沙氏是谁?却见馆陶公主猛的脸色都变得铁青,然后怒道:“贱婢,谁让你过来的?不是已经吩咐,无关人等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再府中走动吗?怎么,本宫的话不好使吗?”
一看馆陶公主发怒了,侍婢和仆人们立即跪到了一大片。
那个自称沙氏的人抖得更厉害了,哽咽的说:“大长公主殿下,是妾的错,君侯病了,妾只是想出来找寻侍医去给君侯请一下脉,并不是有意要违背殿下的命令的。”
馆陶公主冷笑,道:“我自己儿子的身体自有我和君侯夫人操心,你一个贱婢有何身份来质问于我?况且昨日晚上侍医还说君侯已经好了,怎么,一晚上的功夫,又被你给养病了?”
阿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沙氏就是大兄和母亲闹着要立的如夫人啊!果然有一副让人爱怜的身段。
沙氏听完馆陶公主的话,身子俯得更低,头抵着石板,哭道:“昨日晚上还是好好的,但是早上却又反复了,还请殿下明察。”
馆陶公主一挥手,道:“来人,将她拖下去交给君侯夫人,既然已经是君侯的人,就着人好好教她侯府规矩,免得丢了侯府的脸面。”
沙氏还想分辨,就被一个姑姑塞进了一个棉巾,接着就要被拖了下去。
谁知远处一阵身影飞奔了过来,还大喊道:“母亲,请住手。”
等身影走进,阿娇定睛一看,赫然是陈须。只是此时他却是衣缕不整,头发散漫,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