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公主接过阿娇的身体,佯怒道:“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省心。”但是心中却是开心的,嫁人后的阿娇虽然也能经常在宫中遇到,但是侯府总是她的家。
阿娇抱住馆陶公主的胳膊正准备说话,就被人拉住了,然后看到刘彻的黑脸。
刘彻扶着她的腰,道:“好好站着和姑姑说话,一会摔着了。”
阿娇忙站好,馆陶公主笑眯眯的说:“娇娇,彻儿说得对,你性子稳着点。先进府再说吧。”
阿娇挣脱刘彻的身边,跑到馆陶公主旁。馆陶公主用手指轻点她的额头,道:“你呀,真是傻人有傻福。”
阿娇噗哧一笑,道:“难道在母亲心中,我不是聪明美丽的女儿吗?”
馆陶公主气乐了,对着刘彻说:“彻儿,难道这么多年,她还这样吗?”
刘彻故作为难的说:“算了,我都习惯了。”
阿娇瞪他,众人都一齐笑了起来。
阮氏低下头,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公主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果然只有皇后殿下才能让公主展颜。君侯和二公子实在是太混账了,公主该做的都尽力为他们争取了,可是自个不争气,竟然还敢怪公主?
让她这个做婢子的都看不过眼了,幸好她决定不嫁人是对了,要是嫁人生了不成器的孩子,她都得气死,哪能像现在这样自在?
等进了大厅,刘彻先是问候馆陶公主,道:“姑姑,最近身体可好?”
馆陶公主笑道:“谢谢陛下关心,我很好,老了嘛,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不碍事的。”
“姑姑可不能大意,娇娇以前是七天派一次,那以后就让侍医每三日过来请脉吧,”
馆陶公主看了一下阿娇,眉眼都是笑意,道:“陛下,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不用麻烦,每七天来看我一次,足够了。”
刘彻点点头,道:“也好,就按照娇娇的安排来吧。如果姑姑有何要求,尽管进宫来,让娇娇安排。”
阿娇借口道:“是啊,母亲,随时都可以。”
馆陶公主眼睛有些湿润,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住自己的失态,等了一会,才道:“你们有孝心,我是知道的,不要担心,陛下朝政繁忙,娇娇,你要多注意陛下的身体,让他不要太操劳。”
她一直担心阿娇太骄傲,被逼着嫁给了刘彻,心中不虞,钻了牛角尖,让她和刘彻之间不能好好相处。刘彻是天子,哪里会有多余的耐心去哄女人呢
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要稍退一步,就能过得很好,何乐而不为呢?她就是醒悟得太晚,才让自己前辈子最好的年华虚度了。
要是她早日和陈午解脱,也不会蹉跎了那么久,年纪大了,想做喜欢的事情,也没有了精力和体力了。
她不希望阿娇走她的老路,所以每次见到她,总是会不厌其烦的说。还好,阿娇是她的乖女,不像她那两个儿子,她还没有说两句,一个只知道道诺,却不做;另外一个索性和她对着来。
现在看来,阿娇做得很好,刘彻的眼中是沁人的温柔,还肯为了阿娇讨好于他,以他亲政前在母亲那里受的气,现在掌握了大权不给她们好脸色看也是正常的。
阿娇撒娇道:“母亲,我可是贤后,不信你问彻儿?”
刘彻听着她毫不客气的话,还拉着他作证,故意装作没有看到阿娇的眼神,等阿娇扯了扯他的衣袖,才正色说:“姑姑,咳咳,娇娇是贤后,除了总是对我发脾气以外,其他的绝对是大汉妇人之表率。”
阿娇瞪他,这人真小心眼,不就是昨晚他又要闹她,她很累,就踹了他一脚,没有理他,他竟然告状!
馆陶公主果然弹了她一个脑瓜蹦,道:“阿娇,怎么还那么任性?陛下可是你的夫君。”
夫妻的私密话题实在不好对母亲讲,再加上昨天她的确发了脾气,有些心虚,就转移话题,道:“母亲,我的侄儿和侄女呢,带过来看看。”
馆陶公主对她的赖皮无奈的笑了笑,才说:“好,那就等他们整理好仪容,让他们出来拜见吧。”
阿娇点点头,道:“嗯,骁儿和晟儿都是大小子和大姑娘了,我都还没有见过呢!”
她记得陈骁今年都十二岁了,陈晟十岁,母亲接过来的时候都已经知事了,母亲说等调教好了,再带来见她。后来各有各事,母亲自己也有考虑,也就拖到了今日。
馆陶公主点点头,道:“现在还早,陛下和娇娇要不要先歇歇一下?”
刘彻看看阿娇眼底下有些青色,道:“那就先歇歇吧。”
阿娇已经很久没有起来这么早了,但为了见母亲,她还是早早的就醒了。但此时倒觉得有些困倦了。
馆陶公主就领着他们住进了阿娇出嫁前的芸霏楼,然后就出去了。
阿娇对着刘彻道:“昨日王孙说的那事,不如现在让楚姑姑去安排吧。”
刘彻点点头。
楚云立即上前道诺之后,就退了出去。
阿娇捂住嘴打了一个哈欠,道:“彻儿,不如一起休息一会。”
刘彻摇摇头说:“我不困,你睡会,我在外面等着你。”
等阿娇醒来的时候,就见到刘彻正靠在软塌上边笑边看着竹简。她有些奇怪,但刚睡醒,脑子还不清醒,等她洗脸的时候猛得想起自己干过的蠢事,急急忙忙擦拭完后就跑了进去。
到了刘彻边上,仔细看着上面的字,想上去抢,刘彻早就防备着她呢。一把搂住她,大笑,道:“原来阿娇你和我们听老师授课的时候回来的作业就是这个啊,哈哈。”
他等阿娇睡着了之后就出了内室,呆着有些无聊,然后芸霏楼的侍女就领着他去了书房,他是知道阿娇并怎么爱读书,但是姑姑却还是搜罗了很多书籍。
随手抽了一本有些破旧的,想着是阿娇看过的,就拿过看看。谁知就看到这些注释,笔迹的确是阿娇的没有错,从小一起练字,他熟悉得很。
这一看就停不下来了,他实在笑得肚子都有些疼了,没有想到阿娇内心竟然如此……的丰富。
刘彻念到:“原来所谓的‘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踌蹰’可以解释为‘王大姐长得娴静又漂亮,约我幽会在长安边边上。唉,她咋个躲起来和我捉迷藏,让我逮到将她头发都挠光。’”
整个诗经都被阿娇这样注释着。
阿娇瞪他。
刘彻继续笑道:“娇娇,你能不能说说这个你这注释中的王大姐是谁?还特地下笔很重?然后你特地在旁边写了一篇:‘噫吁戏豸,疾兮涕兮,并孔尔。噫吁乎豸,望兮不见,漆目尔。噫吁呜豸,盲詈呼兮,巨耳尔。’这个指的是我?原来你小时候真的很不待见我啊!”
阿娇索性坐在旁边,但笑不语,任由他猜。刚重生的时候,虽然心中淡然,可是对着刘彻和刘婧他们,她心中的戾气还是有些压不住,但是却也不想为了他们,让好不容易得来的人生被毁了,所以这才私底下写这些东西,发泄心中的愤懑。
谁知竟然被刘彻发现了?不过她都是隐晦的写的,毕竟皇权为尊,她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某天就被抓住了把柄。
那个时候她是怀疑一切,所以做事更是小心翼翼的。
不过刘彻也是猜对了,他的心思果然比常人敏感,轻易的就发现了她的一些隐蔽。王大娘是平阳公主的代名词,豸自然是刘小猪啦。
刘彻见阿娇根本不在意,直接将她拉入怀中,道:“娇娇,姑姑知道你这样学习吗”
阿娇没好气的说:”你怎么就看到这本呢?我明明放到最下面了。“
刘彻亲亲她的脸颊,一本正经的说:“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吗?”
阿娇一时恶从胆边生,伸出手揪住他的耳朵,道:“彘儿,要不要把你小时候偷偷作弄太傅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说啊?保证比我写的这些精彩。”
有个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就这点不好,只要有揭短,保证大家都有料可爆。
刘彻好像又回到小时候被她揪耳朵,虽然痛却无比的甜蜜,一把抱过她,直接亲了上去。
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时,就听到门外瑞柳声音响起,道:“陛下,皇后殿下,大长公主殿下求见。”
刘彻和阿娇相互帮助对方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后,刘彻说:”请大长公主进来吧。“
馆陶公主进来,后面跟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半大孩子,阿娇微微一笑,招招手,道:“这就是骁儿和晟儿吧,快过来,让姑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