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点点头,说:“有多少是多少,积攒着,万不可让别人发现。”四姝的家人户头早已经转到她手里,时代都是她的奴仆,忠心倒是毋庸置疑的。
黑金就是后世的石油,她不懂,也不知道那些怎么操作,但是它的作用她在飘荡的时候还是知道一些,威力巨大,所以才试着让人去找寻。但是数量太少了,也是无用的。
瑞文点点头,继续说:“他们在辽东发现一个环岛上有好多铁矿和铜矿。但是那个地方不是大汉的。”
阿娇来了兴趣,问:“是哪里?”
瑞文就在丝帛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图,等阿娇看完,丢到碳盆里烧成灰烬才起身。
阿娇总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仔细想了一下,才恍然记起那就是后世人总骂窃取他人之物的国家,哦,说圣人是他们的,大汉也是他们的。真是不知羞耻。
于是问:“他们那边可有人?”
“有,但是不多,据说看到好些个头发颜色都一样的,好像是野兽似的,所以虽然发现有,但是却不敢去采挖。”
阿娇托着下巴,眯着眼睛说:“野兽?只怕是人扮的吧,多去去探探路,要是有所获,重重有赏。”她不相信,重赏之下还没有勇夫?这次她要牢牢的把这个岛烙上大汉的印记。
瑞文点头:“诺。”
阿娇问:“宫里可有消息?”她母亲都将人手交到她的手里了,已经整合一段时间了,现在就看他们是否是纯心的了?
瑞文心中有些忐忑,道:”目前还没有有用的消息。”
阿娇淡淡的说:“去叫瑞紫进来。“
瑞文吓得直接跪下来,连主人都知道的事情,她手上那么多人却没有半分消息,这就是她的失职,一个没有用的下人还有存在的价值吗跟了太子妃这么久,一向知道她赏罚分明,她要是被调走了,只怕她的家人永无出头之日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都吓白了。都是她最近日子过得太悠闲了,以为主子没有了自己就不行了吗?
但是她抬头看着阿娇沉静的双眼,一个机灵,忙退了出去,等瑞紫进来后,继续跪着,丝毫不敢动弹。
瑞紫进来之后,给阿娇请示完之后,静静的听着阿娇吩咐:“你现在接替瑞文的事情,去查查小柿子和青菊的底细。”她从来不会将鸡蛋放入一个篮子中,那对她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就如前世一样。
瑞紫恭敬点头:“诺。”本想给瑞文求求情,但是看着阿娇已经转过头去看书了,心里有些畏惧,最终什么也没有说退了出去。
阿娇看完半本书之后,才问跪下下面的瑞文:“下去吧。”
瑞文吓得只是磕头,她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才不知道她的这位主子随有些心慈手软,可是却绝对不是糊涂之辈,也不会用无能之人。
要是今日下去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自从她被选入到翁主的身边伺候,后来是太子妃,连带着她家都水涨船高,要是她被打回原型,只怕整个家里都要遭殃了。
阿娇无奈,说:“你待如何?”毕竟是自己的食邑之人,贴身伺候这么多年,也舍不得一下子舍去,可是就让她自高自大,却没有任何作用,她也不愿意。长期下去,指不定就被人钻了空子,未央宫中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就是串起一大家子,她可不愿意为了瑞文一人,而连累了母亲。所以敲打是必要的。
瑞文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有了一线生机,忙爬到阿娇脚下,道:“请太子妃再给婢子一次机会,婢子必定不会再犯错。”
“好吧,只此一次。你去协助瑞紫,再有不妥,你就出宫去吧。”
瑞文后背都汗湿了,使劲了说了一声:“诺。”
等回到四姝住的内廷,瑞文一下子瘫倒在地,瑞紫扶她起来坐正才说:“其实早先瑞柳也说过你,我们只是奴婢,万不能认为主人好说话,就不做事,那是作死。太子妃天资聪颖,岂能轻易被糊弄?”
瑞文点点头,说:“我知道了,瑞紫,你们几个以后一定要多多提点我。”
“我们四个都是一样,我们及家人的一起都是太子妃的,万死不能报答太子妃的提携之恩,只有肝脑涂地才是。虽说我们不是士大夫,不是士为知己者死。可是我们是世代忠仆,绝不能让人指着我们的脊梁骨骂我们不忠不义。”
瑞文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瑞紫,以后绝对不敢再如此了。”她被那些小宫女,小寺人奉承得都不知自己是谁了?皇宫果然是让人着迷的地方,必须得时刻提醒自己要清醒。
瑞紫看着她眼中有后悔,说:“你知道错了就好了,走吧,我们要仔仔细细的查,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出现,否则只有以死谢罪了。”
瑞文看着瑞紫,本来一直觉得他们四人中,瑞紫是最不起眼的,现在看她的神情和行事,只怕往日都是他们看走眼了,她搞不好是太子妃的关键棋子。
看着瑞紫看过来,忙低头道:“诺。”
突然想起这次是有膳食和熏香引起,不由得有些担心,说:“瑞柳和瑞雪会不会有事?”
瑞紫摇摇头,说:“这得看太子妃殿下决断了。”随即调笑道:“别担心,你都没有事情,她们也不会有事的。”
她心里明白这次只不过是阿娇顺势而为,但是他们几个还是责任重大。只怕都会有话多或少的惩罚。否则长公主知道了,她们也是逃不掉的。
果然,晚上阿娇身体好些之后,就对四姝及楚云做了罚俸一年的处理,也算是她不满的态度。
罚过了四姝心里也好受多了,自然办事更是仔细了。
既然对外宣称阿娇得了风寒,那么宫中贵人自是有表示了。长乐宫和椒房殿、玉堂殿都赏赐了不少东西来,阿娇一律锁入库房,至于汤汤水水,也只有象征性的喝了长乐宫的。然后谢恩的时候长乐宫中就派江氏亲自去叙说了一下。
阿娇并不想瞒着窦太后。听江氏说窦太后当时并没有表示,可阿娇知道,只怕她外祖母已经怒道心头了。
果然三日后,长乐宫就找了一个借口将李顺要回,重新派了一个名叫苏慕的寺人,至于李顺的下场,阿娇也没有在意了。
苏慕是阿娇的熟人,也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所以阿娇对他没有任何试探,很是放心的只是将大长秋之位交给了他。
苏慕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跪下对阿娇,说:“奴婢必定不负太子殿下及太子妃殿下。”
阿娇笑着扶起他说:“我是相信苏常侍是不会糊弄太子与我的。”
苏慕深深的看了她一样,感叹道:“太子妃还是一样的赤子之心。”如小时候一样的聪明,以后整个大汉都是太子的,他们这些宫婢自然也是太子的。所以太子妃无论什么时候带着太子的名称总是不会错的。
东宫出了这些事情,虽然刘彻封锁了消息,但是人员的调动,自是瞒不住权势顶端的几个人。
椒房殿。王娡气的摔了几个杯子,并令人前往平阳公主处勒令她最近不要进宫。等人走后,才对着汪德平说:“你去收尾,万不能让彻儿和平阳产生罅隙。”
汪德平拱手道:“诺。那小柿子还在太子殿下手中,要是被审问的话。”
王娡想想说:“这些天彻儿没有时间管,尽快让他闭嘴。”
“诺。那东宫是否安排别的人手?”
王娡又摔了一个杯子,道:“暂时不要在派往东宫了,红绡这个东西竟敢背叛,你去看看。”
这就是要处理的意思,汪德平会意道:“诺。那奴婢去办,中宫去宣室殿吧,听说王夫人这几天缠着陛下让几位皇帝就藩呢。”
王娡又是一阵烦躁,总觉得最近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彻儿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说会话了,虽然知道他很忙,要在陛下跟前伺候还要处理朝政,但是一想到他竟然每天晚上都回东宫,就让她对陈阿娇有些不喜。
再加上陈阿娇这事又牵扯到两个女儿,要不是她的后台太硬,她都想和普通婆婆一样好好□□一番的。但是最终还是忍下去了。道:“我这就去。”
可是还是晚了,等她到了宣室殿,景帝已经写好就藩的旨意发出,看着王儿姁在哪里装模作样,一阵心恨,面上笑盈盈的说:“既然瞬儿他们要就藩,不如妹妹快回玉堂殿替他们准备准备吧。”
王儿姁眼中不舍的看着景帝,景帝一挥手,道:“去吧。”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王娡气的差点又想扔杯子了,总算记得这是宣室殿,才忍住开始慢慢的替景帝擦拭。景帝等王儿姁走后,才拉着王娡的手说:“皇后,你这些年朕对彻儿很满意,然后他定能将大汉江山发扬光大。”
王娡这才心里好受多了,王儿姁无论怎么蹦跶,最终还是她的儿子会登上皇位,她才是正宫皇后。
虽然很想刘彻立即登基,但是王娡还是知道分寸,对着景帝有些哀痛的说:“陛下,彻儿还小,好需要陛下多多教导才是。”
景帝拍拍她的手背,只是说:“皇后这些年一直很贤惠,当年粟姬深得朕心时,朕问她可愿善待后宫诸子及姬妾,她不愿。你却是愿意,希望皇后能记得。”
王娡心中一凌,知道这也算是皇帝的遗言和敲打了,夫妻这么多年,王娡自是了解的,这时只要稍微有差池,彻儿会没事,但是她就说不定了。
于是更加坚定的说道:“陛下对臣妾说的每句话,臣妾都会铭记于心,必会照办。”
“那朕就放心了。”景帝缓缓的闭上眼睛。
玉堂殿中,王儿姁沉静的给刘瞬系好衣带,道:“瞬儿,快点回封地,万不可耽搁。”
刘瞬心里不愿离开长安,赵地哪里比得上长安的繁华,可是一想到阴沉的刘彻,他决定还是保命要紧,遂立即说:“那母亲也早点过来。”
王儿姁笑盈盈的说:“母亲知道,瞬儿无论任何事情都不要回来,知道了吗?把你父皇的旨意带好。”
等确定刘瞬及其他三个儿子已经平安,王儿姁才起身,对着身边的侍婢说:“走吧,我们去宣室殿,妾要和陛下同甘共苦。”
陶氏是跟随王儿姁的老人了,是王儿姁最信任的人。听到王儿姁这个话,心中一痛,哽咽道:“夫人,不如跟随大王一起走,宫中就由婢子支撑着,料想是能糊弄三五日的,那时夫人早就安全了。”
王儿姁冷哼,说:“我不会走的,就这身体,早就被姐姐的各种手段掏坏了,还不如拼着最后的力气为瞬儿几个兄弟努力一把,总得叫他们长大,娶妻生子吧。以后就随他们自己了,虽说生死由命,可是姐姐不也是一样吗?”
陶氏没有办法,只好作罢,心里想着拼死也要达成夫人的心愿。想到东宫最近的动静,她说:“夫人,这次被陈阿娇识破,只怕以后就不好下手了。”
看着身边的这个侍婢如此忠心,王儿姁有些心软,坐下说道:“陶姑,就到这里吧,我也并不是想要陈阿娇绝子,只不过是想在她心中埋跟刺罢了。否自我也不会让颜八子和青菊去了。”
陶氏点点头,的确,此两人做事的确不牢靠,并且都是野心不小。
王儿姁继续说:“刘彻羽翼已封,陛下哪怕到最后关头都不肯给瞬儿换封地,这是防着瞬儿几个兄弟做大,成为了刘彻心腹大患呢。况且还有长乐宫在,换太子是绝对不可能的。再说刘嫖的女儿还是太子妃,你说刘嫖岂能袖手旁观?有了这几个人,刘彻的地位已经动不得了。要是十年前我还能一搏,现在只能退一步,保住瞬儿几个的性命和荣华富贵就足矣。”
陶氏有些糊涂,以前她只是执行,是绝对不敢问的,但是现在看王儿姁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也想弄清楚她这位主人的意思,以防以后做错事。
随有些犹豫的问:“那夫人还对陈阿娇?”
王儿姁呵呵笑起来,说:“你说我对刘彻那几位不允许,如果我对付王娡呢,她们几个只怕会拍手叫好吧?放心,即使青菊查出来是我的人,但她早就私底下投了颜八子是有证据的,我也不怕,但是小柿子和采买可实打实的是平阳公主的人,你说馆陶和长乐宫会相信谁呢?要是陈阿娇聪明点,给刘彻心中埋跟针岂不是有大大的好处?你说馆陶公主即便猜测我插了手,也只怕不会动我了。况且我是准备和陛下一起的,总算不枉陛下对我的恩宠。”
说道最后心里竟然有种勇士奔赴战场的心绪。
陶氏顿时又哭了起来:“夫人,夫人,您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呢是那椒房殿对不起您,您不必那自己与她斗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陶姑,我挣扎了十年,病痛的折磨你也看到了,我早就不想活了,只是为了一口气,才撑到现在。如今陛下也不大好了,我何必再受苦?不过,你等着,我不会让王娡好过的。想安安稳稳的做皇后,没有那么容易。”王儿姁恨恨的说。
刘瞬四兄弟就藩的消息传来,阿娇虽然早就知道王儿姁的打算,但还是吃了一惊。前世王儿姁死的比较走啊,刘瞬几个基本上是王娡抚养的,一切都能掌握住。自然不怕他们谋反。
可是现在王儿姁可还好好的活着呢,并且不是省油的灯。那几个还能安分吗?再说如今也可不是高祖年代,王娡也没有吕后那么大的权柄,可是皇帝舅舅还是让他们就藩,这个意味对刘彻来讲,只怕有些不好。
等晚上时分,阿娇一直等着刘彻。并亲自服侍刘彻沐浴,看着他闭着眼睛享受着,她也就轻轻的擦拭着。这段时间刘彻可是瘦了一大圈,身上的骨头都清晰可见,看着有些吓人。
不由得说:“彻儿,你可要注意身体,有些事情让别人去做就好了,总不能拿着你的俸禄不办事吗?”虽知他没有那么容易死,但是想起大汉已经有许多和前世不一样了,要是刘彻死的很早,她可控制不住朝堂,落得一个和张嫣一样可不是什么好下场。所以她还是努力的希望刘彻这时能健健康康。
听到她话中的真诚,刘彻睁开眼睛,对她温润一笑,道:“知道了,你呀,都快成老婆婆了。”
还敢嫌她啰嗦?阿娇瞪他。
谁知刘彻竟然凑过来亲亲她的额头,才重新坐入浴桶,说:“娇娇,从明天起,我就不回宫了,有事我会打发人过来告诉你,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好身体。”
阿娇手顿了顿,声音有些慌乱,“怎么,怎么了?可是皇帝舅舅不好了?”
刘彻闭上眼睛,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说:“父皇这些天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侍医们已经束手无策了。”随即就感受到水中有些冷冷的水滴下来,也不管身上是湿的,一把抱住阿娇,轻轻的说:“娇娇,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个姑娘还是这么的心软,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化。哪怕父皇疏远了她,她还是记得他的好,为他的身体痛而哭泣。也好,至少他喜欢这样的她。
阿娇不敢大声哭,只能埋在他的怀中哽咽着。等哭够了,才想起刘瞬就藩的事情,声音有些沙哑,说:“我听说刘瞬几个就藩了,你,你可有什么对策?”
刘彻笑了,打趣道:“总算记得你夫君我的事情了。”看着阿娇泄恨的在他身上使劲的擦拭着,和擦桌子差不多,不由得啧了一声。
阿娇才放软了手劲,说道:“还不是担心你,你还打趣我。”
“好,好,是我的不是,以后不敢惹太子妃殿下了。”刘彻好心情的故作姿态。还是这里好,有她的地方,他总能忘记一切不愉快。
随即才正色说:“不必担心,他们,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阿娇想起刘彻和那几个可是一起在博望院学习,想必是有些知根知底的。遂放下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阿娇也是心情很好准备着新年的事宜。可是注定这个年是不好过了,大汉景帝后元三年腊月初五,大汉第四位皇帝刘启崩于与宣室殿,享年48岁。
。
恶讯传来,阿娇惊得连手中的书籍落下都不知。虽然这几天刘彻连晚上都不回东宫,呆在宣室殿,她就有所悟,可是真正听到的时候,脑子就一片空白,这是最疼爱她的皇帝舅舅啊。
楚云一看阿娇呆住的样子,先是吩咐人去准备孝服,还要将东宫所有不符合的艳丽物品撤掉,再一把抱住阿娇,道:“太子妃,请振作。”
这个时候万不能让内宫外臣抓住把柄,太子妃….即将是大汉的正宫皇后。
阿娇身上一热,已经反应过来,泪水也留了下来,看着楚云安排得很好,才放下心里,穿上孝服赶往宣室殿。
宣室殿已经人挤人了,看见她来,自是自觉的让了一条路,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嫁进未央宫半年,虽说也是奴婢一大堆,走那里都有人磕头,可是这次竟然让她觉得那些人给了她不同的感觉。
可是她来不及分辨,就看到宣室殿的帝王永远闭上的眼睛。玄色的皇帝服及冕冠已经整理好,看着就像睡着了,可是她却知道疼爱她的皇帝舅舅永远的去了,再也不会有人慈爱的对她呼喊着娇娇,她闯了祸,也没有人淡淡的说:“娇娇打了就打了,又能怎样?”尽管打的是他的儿子。
一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却怎么也哭不出声音来。楚姑姑一看这样,这就是伤心到深处,已经失声了,怕她长久这样下去,会憋住,再说其他人已经看过来了,只好一狠心,趁人不注意,点了一下她的哭穴。阿娇终于大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