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陵步履款款的走过来,仪态万分的向他们行礼。阿娇偏向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彻,并不叫起。
刘彻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随即长堆在脸上的笑意顿现,抬手道:“陵儿,平身吧。”
刘陵起身后,站在刘彻旁边,笑嘻嘻的说:“阿娇表姐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阿娇看着她,收敛的笑容,淡淡的说:“陵翁主,你今天可是犯两个错误。一是你称呼错了,你现在得叫我太子妃。”
叫她阿娇表姐,嗬,她和她的关系可没有好到可以互叫名字的地步。或者她心里不想承认太子妃不应该是别的女人吧。不过就像刘彻所说同为刘姓,他是不可能越矩的。嘛,越矩也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
前世时,刘陵和她一样,只不过是在为刘彻活着罢了。她们不约而同的选择避过了刘彻,对付他的女人。真是可怜又可悲。
后来她才明白过来所有女人的下场只不过是刘彻的一句话罢了。
看到刘陵想辩解,她快速的说:“二是你身上穿的这身衣服,现在我们三个站得这么近,不认识的人是以为你是太子妃呢,还是我是呢?”
她身上的这身衣服是母亲请长安城最有名的如意宅的老手定做的,太子妃只有一个,他们给她做的衣服自然也有一套。可是刘陵这套衣服竟然和她的衣服只有领口处有些许的变化。
绣娘来测量衣服的时候,就知道是太子妃的日常所穿衣服,但是哪怕只穿一次,他们也不会将衣服的样子做给另外一个穿。可是刘陵偏偏穿了。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如意宅和淮南王府有莫大的关联。按说刘陵做事谨慎,八面玲珑,绝对不会如此明显的挑衅,那么她又意在如何呢?
不过她的深意她懒得管,事实上她也管不了,但她当面打脸就不行。当她陈阿娇好欺负吗?
她说的这话着实诛心,第一个是点醒她的礼仪。高祖的时候因为被楚王项羽嘲笑其出自邪痞,即使为王也只不过是学大人戴帽。
高祖因此对皇子皇女们的礼仪务必要求恪守。刘陵这是在打皇族的脸。宗族那边恐怕是有意见了。不过她不点出,也无所谓。
二来就是在点明她的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了。只不过个人心里所思所想她就控制不住了。
刘陵自然是装着吓到,然后立即跪下请罪。委屈的说:“太子妃殿下,陵儿只是想亲近殿下,一时才忘记了礼仪。还请殿下原谅陵儿的淳淳之心。至于衣服,是如意宅送过来的,陵儿只是想穿得漂漂亮亮的过来见太子哥哥和阿娇…..不,太子妃殿下,绝无别的意思。”
阿娇都想鼓掌了,刘陵果真好口才。一下子就扭转了不利的局面。她冷笑,转身就走。
刘彻皱了皱眉头,说:“陵儿,你过了。”
刘陵眼泪一下子涌出,说:“太子哥哥,请您相信我,陵儿绝对没有惹太子妃生气的意思。陵儿一大早就开始打扮,就是希望能够喜庆点。太子殿下怕是误会了,陵儿是太子哥哥的堂妹,又不是别的女人,岂会………”
还没有说完,就被刘彻毫不客气的打断,冷冷的说:“刘陵,注意你的言语。”
这个时候就想在阿娇头上栽赃一个善妒的罪名,扰乱他的内帷。刘陵这是想干什么?或者是淮南王想干什么?他刘彻的太子妃岂能随便让人羞辱?
刘陵心里一惊,反射性的抬起头看向刘彻。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哟,这是怎么了?太子殿下,怎么这才成婚一天,就罚太子妃跪下了。”
刘陵暗暗叫苦,本来她都可以脱罪的,结果被这人一认错,她做了无用功不说,搞不好还得受罚。谁这么没有眼力劲?
怒目向声音源出看去,竟然是江都王刘非的正妃程氏。刘非是一个只知武艺的粗鲁武夫,他的妻子也是一个混不吝的。看不清人,还话也不会说。
瞧瞧见是她,她竟然惊讶起来,说:“陵翁主,怎么是你?明明我看到太子妃殿下才是穿的这个呀,难道你抢去了?呵呵,这可不对啊,陵翁主和太子同时高祖子孙,可是不能通婚的哦。”
刘彻一听,越发生气,甩甩广袖,转身而去。
正主走了,刘陵懒得再跪了,站起来,对着程式,连眼神都欠奉,也转身就走了。
程式气的发抖,她的侍婢忙过来说:“王妃殿下,别生气。婢子刚刚看到太子妃殿下往长乐宫去了。”
程式脸色立即转好,笑着说:“走,我们也去给皇太后请安去。”
刘陵的龌龊心思,以为没有人知道呢,她呸,王爷还总夸他这个堂妹才色俱佳。照她看来,就是天生喜欢勾人的夫君。怎么有脸忝为翁主?不过堂邑翁主岂是好欺负的?
一个皇太后,一个馆陶长公主,绝对够她受的。况且,她看着太子殿下可比他家王爷的眼色正经说了。
“诺。”
等程式一行到长乐宫时,竟然只是看到一派其乐融融的场面。皇帝面带笑容,眼瞎的皇太后也慈爱无比。刘彻深情款款的看着阿娇。而阿娇在笑,刘陵竟然也在笑。
程式虽然脑子有些不清楚,但是总是出于侯府,礼仪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在跪拜了皇帝和皇太后后,也同样完美的给刘彻和阿娇行了礼。
窦太主指着一个座位说:“王都王妃,坐下吧。你来得正好,刚刚太子和太子妃还说起你呢,这次他们大婚,几位兄长都来了,但是嫂子却只来了你一位,他们刚刚新婚,做嫂子的可能多多指点他们怎么把日子过得如你和江都王一样红红火火。”
程式得到了窦太主的夸奖,眼睛都笑成了弯月。但还是有礼的起身拱手道:“臣妾谢皇太后夸奖。大王总是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聪明过人,又是皇家第一家,自然比所有的人都会好的,皇太后不用担心,只等着抱皇孙即可。哎呀,皇太后原谅臣妾嘴拙,,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大王和臣妾都觉得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是天作之后,必能使大汉国祚绵延万年。”
窦太主笑得皱纹更深了,说:“瞧瞧,这还不会说话啊,这话都说到我心坎去了。太子,太子妃,听到你们嫂子的话没有?赶快让我抱孙子。”
阿娇撒娇的抱住窦太主的胳膊,说:“外祖母。”
心里却有些冷然:这辈子会有一个自己的血脉吗?
刘彻看了看阿娇,说:“皇祖母放心,孙儿会努力的。”
听到这话,众人都笑起来了。
程氏捂着醉笑了一会,眼睛余光就看到刘陵笑容满面的脸,不由得想起刘非总是说刘陵这好那好,连家里的那些个小蹄子都和这个贱人有几分相像。
她一生气,对着刘陵,说:“哎呀,陵翁主,你这么快就换衣服了?刚刚穿得我都认错人了。”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程氏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懊恼万分:自己真是得意忘形了。皇帝和皇太后是什么人?园子发生的事情,他们岂有不知之理既然刘陵在这里,那就说明他们自有打算。自己只怕是枉做恶人了。唉,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大王和孩子呢?
本来他们这次上京也是想博个好印象,让皇帝和太子不至于忘记他们以及他们的孩子。造反他们是不敢的,那么就只求能给儿子封个侯爵也就满足了。谁知一见到刘陵,她就被蒙住了心。
可是话都脱口而出,只好跪下请罪。
窦太主笑意淡了一些,问:”怎么回事?陵儿穿了什么衣服?江都王妃你说。”
跪下地上的刘陵心里恨不得将程式碎尸万段,就是这个愚蠢的妇人坏了她的计划,父王还说江都王值得拉拢,瞧瞧程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换了衣服,快速的赶来长乐宫,本以为陈阿娇已经告状了,谁知皇太后和皇帝并没有发作她。她就想着也许事情并没有传那么快,她可以回淮南驿馆再找幕僚分析分析未央宫的状况,在做打算。
于是就留下来,但是皇宫的一个个都不简单,连陈阿娇这样刁蛮任性的人竟然也能做到不动声色。现在想来,她就是一个蠢猪,恐怕着人道了。
程氏能感觉到旁边垂着脸庞的刘陵的气息,心里一抖,这下子只怕淮南王也不能善了了。只好一不做二不休,最好废了刘陵,让皇帝厌了淮南国最好了。
于是添油加醋的说了园子当时的情景。
说完了,还用帕子擦了一下眼角,说:“陛下,皇太后明鉴,陵翁主穿得和太子妃殿下一模一样,臣妾真的分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