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念听着这个声音,心里激动万分,本想冲上前去一把抱住这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却看见这家伙竟然使劲冲自己眨着眼睛,然后竟然去扶起了刚刚被自己踹倒的富家子弟。
庆念赶紧冲爷孙俩使了使眼神,叫二人快走,然后在一旁不顾自己刚才摆出的高手风范,破口大骂。什么生孩子没屁股、早死早超生、亲人早逝的话,吸引了范小白的注意。
范小白被这个刚才还见义勇为的“高手”气的简直七窍生烟。
而刚才讽刺庆念的年轻人则扶起范小白,一脸贱笑:“公子不要和这个傻子生气,待一会我来帮公子教训他便是!”
范小白最熟悉这种表情的人,从小这种人身边遍地都是,不是要自己父亲提拔,就是想和自己混。范小白随即告诉年轻人:“往死里打少不了你的打赏”
“好勒”
年轻人,踏出一步面向游侠,挥尽全身力气。
狠狠的回身一拳,在场的人瞬间都懵了。
恶仆们只见刚刚才被扶起的公子,转眼之间又倒在地上,这一拳比刚才的那一脚还重,把范小白直接打的鼻血直流,脸肿的跟猪头一样。
恶仆们赶紧扶起自家公子。
范小白一记耳光甩给了扶起自己的恶仆怒骂道:“干什么?赶紧给我弄死这两人,不!我要叫他们生不如死!”
正当恶仆们缓过神来,二人已经跑出十米外,恶仆们赶忙拔腿追去。
站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的刘断江,一脸鄙夷,转身向二人奔跑的方向掠去。
就这样两人足足跑了好久才甩开了身后追赶的恶仆。
庆念气喘吁吁的扶着墙,竖起大拇指,冲着井良说道:“小良子,速度不减当年啊!”
井良也听出了游侠话里的声音回答说:“照比庆公子还是差了一点,毕竟庆公子这些年见义勇为,从来没打过,不是拔腿就跑,就是被人按倒在地,到是本事没涨多少,皮肤的厚度却是越来越强”
“滚你娘的!”被揭短的庆念一脚就踹向井良。
井良向前轻轻一跳,就躲过了庆念的脚,回身还嘴上不饶人:“腿还是那么短”
庆念看着这个嘴上功夫涨了不少的家伙,赶紧调节心态,不然真会忍不住撕了他这张臭嘴。
正在庆念调整心态的时候,眼前的这个家伙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还挑了挑眉毛,指向了城西的方向。
庆念的脑子飞速的转了转,依稀想起城西好像有条河。
瞬息之间庆念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家伙的诡异动作
“开拔?”
“走着,老子早就想试试水温了!”
庆念依稀记得两年前,三个人一起行走江湖,身上一分不剩的时候,自己便带着这两个家伙跳进水里洗澡时的场面,刚开始这两个人家伙都不愿意在清澈见底的湖水里做这样的事情,直到有一次自己把眼前的这个家伙拽进去以后,他忽然就体会到了野浴的快感,然后每一次见到河流,这家伙都会第一个冲进去,可是那个叫慕容召的二傻子却一直都不愿意,自己也拽不动他,于是就作罢了。
庆念想到这,叹了口气,可怜慕容召体会不到这神仙一样的感觉了。
二人刚走到城西,井良便指了指一座人满为患的酒楼,说道:“进去吃点东西吧,吃完野浴最舒服了。”
庆念随即摆了摆手道:“拉倒,刚才跑了一路都快累死了,这次还叫我跑?我知道城外有个地方种的地瓜老甜了,走 去摸几个尝尝!”
井良则一脸嫌弃这个没出息的家伙,随手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银子:“兄弟我这次有钱了,吃大餐去!”
年轻游侠用着一脸怪异的眼光看着这个满脸露着暴发户笑容的小子。心里想:“难不成这小子家里真的腰缠万贯?”
瞅的井良浑身冒着冷汗,赶紧把庆念进酒楼。
此时楚家客栈一个着装朴素的人,缓步走向主房。门卫本想拦住这个擅闯楚宅的无理之人,可是却看到自家老爷冲自己摆摆手,于是便看着这个中年人走向主房。
迎客的主厅,老人随身坐下又伸出右手示意中年人请便。
中年人也不见外,直接坐在了老人的身边,桌上摆着两杯刚刚热好的茶。
中年人抬手品了品桌上的茶,连说了三声好字
“西北冰红,没想到被北秦王灭国的项家,居然还会喝北秦的茶。”
老人摸着胡须哈哈大笑:“大秦没亡时,向来与项家交好,喝着喝着也就习惯了,况且这茶在井竹官封北秦之前就已存在,我项家怎么就喝不得了?”
中年人赔笑道:项老说的是,是我疏忽了。”但是一股寒气从中年人身上散发出来。
老人也不打算和中年人寒暄开门见山道:“说吧,你来这有什么事?大楚已经亡了,难道闽中还不愿意放过项家?”
喝着天下唯有西湖龙井才可媲美的冰红,中年人却也感受不到丝毫的醇香,反而冰寒和薄凉的劲却也十足。
天下二茶,龙井入口醇香,冰红入口冰寒。二者相差悬殊,却归根于一个甜字。
寒冷之后,便是一甜。
中年人感受到一甜之后,嘴角一笑:“项老说笑了,几十年前闽中都没动你们项家,何况几十年后的今天,只是朝廷这一次派我来,就想告诉项老一声,井竹的孙子已经来到荆楚。”
听到此话,老人一愣口中默念:“井竹的孙子……”
就在老人一愣之时,中年人已经走到主厅门前,马上就要踏出主厅之时,中年人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转头说道:“对了,那些偷偷赴京的荆楚人,已经被皇上请进宫里,项老不必太过担心。”
老人听完此话,本已站起的身躯,赫然瘫在了椅子上,眼睛缓缓合上。
门外依然传来了中年人的声音:“皇上还说了,如果项家再不遵守规矩,那就别怪冉氏不遵祖训!”
声音越传越远,逐渐消散。
老人紧闭的双眼,已然睁开,门厅外也有微风拂起。
一个孩童,从土里拔出了风车冲着风,开心的笑了,孩童赶忙把风车拿回去给老人看。
老人轻轻的抚摸着孩童的头,嘴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老人的儿子不知何时走进了主厅,中年人摸了摸自己的儿子,叫他出去玩一会。本想和自己爷爷一起看风车的孩子,撇了撇嘴,不情愿的走出主厅,又回到那棵老槐树下摆弄起风车。
项怀矗看着儿子走出主厅,向父亲说道:“爹,叫儿子去办吧。”
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并未同意,也未拒绝什么也没说。
项怀矗见老人没有说话,便退出主厅去准备了。
老人见儿子走出主厅,终于站起身来,门外的风好像也停了。
老人几十年前身为大楚王爷,也是大楚的丞相。自己的弟弟年少即位,先皇曾留遗旨:“内事不绝问项增,外事不定闻子敬。”就这样两人一外一内撑起了整个大楚,甚至有望恢复两百年前的风景!只是后来井家铁骑踏破了项家的梦。
因为冉家的绝密令来迟了半步大楚皇帝项万新死在了井竹的手里,自己则从鬼门关爬了回来。
老人恨闽中,但更恨井家。如果没有势如破竹的黑龙军,大楚铁甲军又怎会败?弟弟之死埋藏至今。
可是时间却如潮水一般冲刷了太多,仇恨也是,老人也会想井家只不过是替冉氏卖命。毕竟一入朝堂,心不属身。
老人望着树旁的专心致志摆弄风车的孙子,嘴上不自觉涌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
酒馆内,庆念如一只饿了十几天的狼一般,左手拿着肘子,右手抓着酱牛肉,一旁是被冷落许久的筷子。
就算如此的吃,庆念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小良子,你那从哪来的这么多钱?”
井良故弄玄虚的说:“保密”
却遭到了游侠的鄙视:“切,你不说我也知道,可不是趁哪家天黑,摸进去,然后才有了这些钱吧。”
井良笑骂道:“吃你的吧,这堵不住你的嘴”
井良看着胡吃海喝的庆念,想到了以前,第一次见面在一间街边摊,因为三人都掏不出钱,一起商量要逃跑的场面,然后一见如故。决定一起同行。
通行的一路上,在还没有问姓名的时候,因为眼前游侠长黑,井良便给他起了个煤球的称号,然后慕容召则比井良和庆念俩大,就叫了一声召哥,那一趟江湖虽然饿一顿,饱一顿,但很舒服啊!
井良看着胡吃海喝的庆念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煤球,要不和兄弟混吧?”
游侠的答案井良早已猜到:“算了算了,和你混有啥出息,最近一个人惯了,陪你洗完澡,我要去找一个人。”
遭到拒绝的井良并未有太多沮丧,相反这才是他认识的庆念,嘴上不说却都在心里。
井良也并未问那个人是谁,毕竟兄弟的江湖亦是他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