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紧迫,皇帝已经下旨了。”惊鸿一如既往的将药端给她,随后在她身旁说着近日外头的情况。
“如珩哥也要去边境了吗。”
“嗯,不过除了他,还有一个,”惊鸿想了想,“是那个经常唤你小嫂子的皇子。”
白念念嘴角扬起一点笑意,“明初啊。”
外人本以为,白念念在醒来后,会第一时间去看镜明月,可当她入宫时,却只字不提去看他,而是去了凤仪宫。
“母后。”
看着踏入殿内之人,皇后走上前扶起她,“不必多礼,你如今身子不好,怎么不好好休息,反倒来了母后宫里。”
二人相对而坐,白念念瞧着皇后,她心知,即便如今的皇后看着,与往常无异,可唯有自己明白,这面上看似无恙,可内里却早已千疮百孔。
她是皇后,所以即便内心悲痛不已,也还是要表现得没有一点差错。
而自己,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为了腹中胎儿,也只能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您放心,儿臣亦是大夫,自是知道身子无碍,才出来走走。”
她说完,屏退左右,“母后,您身子当初本就受了损,如今一定要好好的,您和父皇,还要长长久久的生活。”
眼下无人,皇后也因了她的话,终是再也撑不住,掩面而泣,“这些我都知道,可为何老天要如此待我,我含辛茹苦带大的两个孩儿,本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却都被搅入这乱局之中,无一人安生。”
白念念垂下头,万分自责,“都是儿臣的错,若是当初,能再严谨些,殿下也不会如此,是儿臣对不起您和父皇。”
纵使心中悲痛,皇后仍旧是理智的,月儿是白念念的夫君,她的心中又岂会比自己好受。
“这都不怨你,你不必将过错,都归咎在自己的身上。”
“不是的,”白念念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强压住自己颤抖的手。
“母后,您可还记得我娘。”
“自然记得。”
白念念犹豫许久,还是将这一切都告知于她。
她深知,惊鸿即便说了他们此行之事,也不可能会将仙乐宫中的事告知,这件事,应该由自己,来告诉帝后......
这是自接受镜明月去世之后,皇后再一次哭到无法自己,她怎会料到,原来镜明月能活到如今,是因为虞箬婳用命换的。
即便知道,虞箬婳的目的,是为了白念念,可到头来,白念念却从未想要月儿死,甚至是为了月儿以身犯险。
踏出凤仪宫,白念念转身看向李嬷嬷,“这是安神香,还有本宫依母后的身子所调配的药膳,嬷嬷当是知道如何使用的。”
李嬷嬷忙伸手接过,“老奴代皇后娘娘,多谢太子妃。”
白念念摇摇头,随后由着景辛扶着自己,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而此刻的御书房异常的寂静,在得知白念念去了凤仪宫后,皇帝便猜到她会来,便将殿内的人,全都遣散了。
闵公公看着缓缓走来的白念念,抬脚迎了上去,“娘娘。”
“闵公公,我是来见父皇的,不知父皇可有空。”
“有空,陛下正在殿中等着娘娘。”说着,他引着白念念走向御书房,站在门口正欲开口,便听到皇帝的声音。
“进来吧。”
闵公公将大门打开,白念念示意景辛不必跟上,自己走了进去。
大门缓缓合上,白念念刚要行礼,皇帝便先一步开口,“礼就免了,你如今身怀六甲,坐吧。”
这是白念念第一次听到皇帝的语气是如此的无力,她坐下后,看向皇帝,才发现他的两鬓竟已然生了斑白,往日看到精神抖擞的他,此刻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但若按年龄来看,这或许才应该是皇帝现有年龄该有的模样,只是因为生活的滋润,让他看起来,并不苍老。
“刚醒来,怎么不好好休息。”
依旧是这一句,白念念不厌其烦的再次回答了他。
殿内沉默许久,白念念深知,皇帝了解的事情,比皇后的多,但换句话来说,知道的越多,所要承受的痛就越多,所以他不告诉皇后,都是为了她好。
“父皇...”
“你...”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知道她想要说什么,皇帝点点头,不再言语。
许是早已告知了一次,这一次的坦白,对她而言容易了许多,可说的次数多了,总还是难以控制情绪的。
她的手死死的握着腰间玉佩,那上头刻着一个清字,这是自己第二次,如此用力的握着它,但这一次,却并未让其染上鲜血。
皇帝的眸子逐渐无光,良久才叹了口气,语气中似有庆幸之意,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十八岁啊,若不是你娘,他想来也活不到二十三岁。”
是了,镜明月本该死在十八岁的宫变,死在拼尽全力替皇帝挡下的那一剑,却因为虞箬婳,因为自己,让成王的计划落空,让他多活了五年。
他的话苍白而无力,原以为自己知道的够多了,可没想到,原来还有如此多的事,是自己无法得知的,到头来却还是白念念告知的。
“你当初知道时,想来也是挣扎许久的,对吗。”
“是,”白念念坦言道:“一面是娘的精心安排,一面是心爱之人,儿臣做不到不挣扎,但他是活生生的人,不该为了任何人而活,儿臣本想,大不了回来之后一走了之,只要不接触任何人,他们就不会因为我而去世,可到底机关算尽,也还是无法改变。”
皇帝点点头,“苦了你了,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惊鸿的错,她当初只为了保住你和胎儿,并不知你的计划。”
白念念低下头,像是努力的说服自己,少顷,才再次抬起头,“父皇,不知边境如何了。”
“你如今应当安心养胎,这国中之事,有朕在。”
即便皇帝如此说,她也仍旧执意的想要知道,“父皇,司徒禾宫筹算多年,为的就是将我二人除之,以便攻打白冶国,若是您不告诉儿臣边境状况,儿臣又如何安心。”
皇帝亦是无奈,只好将手边的册子递给她,“南疆进攻来势汹汹,常将军三人即便极力对战,也还是败了下风,已经丢了五座城池了。”
看着册子中的叙述,白念念眉头紧皱,耳边却再次响起皇帝的声音。
“如今除了我白冶与西域能勉强抵御,那些边陲小国,已尽数被南疆剿灭。”
“再等等,”白念念的手搭在小腹上,兀自呢喃,“再等等。”
注视着她的神情,皇帝很是担忧,“念念啊,你如今还是要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有朕,你不必担心。”
话音刚落,门外闯进来一人,他忙跪下气喘吁吁的开口,“陛下,国内各地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