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黄的路灯下,蚊虫密密麻麻地飞舞。
林灵釉拉着计然,一直往前走。
她的头渐渐抬起来,目光直视着前方,好似要把前方的黑夜穿破。
计然却只是一直埋着头。
当走到两个路灯的中间,全身都融入到黑暗中的时候。
他忽然低声道:“小姨,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林灵釉停下脚步。
她蹲下来,让计然面对着自己。
“抬头,看着小姨。”
少女的声音在黑暗中如同长剑一般决然。
计然抬头看着她,眼睛红红的。
好像要掉小珍珠了。
林灵釉很平静地问道:“相信小姨吗?”
计然条件反射地点点头。
这个问题不需要任何思考。
林灵釉笑了笑,道:“那就不要再问这个问题了,把那个医生今天晚上说的话,通通都忘掉,咱们去吃你最爱吃的流波山夔牛肉面,好吗?”
计然看着她的眼睛。
点点头。
“我要加个鸾鸟蛋。”
林灵釉捏了捏他的脸蛋,眯着眼睛笑道:“别说是鸾鸟蛋,加凤凰蛋都行。”
姨甥俩手牵着手往前走。
“小姨,待会儿回去记得给我查分数。”
“知道啦,我记着呢。”
“我肯定能考第一的。”
“知道啦,小然最棒了。”
“你的飞剑就要变成我的啦,是不是很心痛?”
“臭小子,先考上再说吧,哪有那么容易?”
“就是那么容易。”
“行行行,小姨都快心痛死了,满意了吗?”
“哈哈哈,那也没办法,要愿赌服输咯……”
“嘿,说你胖还喘上了……”
“略略略……”
……
第二天一早,计然起得格外的早。
他先是踩着椅子把客厅墙壁上的日历撕下来一页,然后看着今天的日期发了一会儿呆。
三十天了。
今天晚上十二点一过,该来的还是会来。
不过他可不是因噎废食的人,只是发了一会儿呆就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了。
他拿着矿泉水瓶跑去院子里接露水,接完露水就去叫林灵釉起床。
“小姨,你什么时候给我剑?”
林灵釉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计然在旁边追着问。
他的分数昨天晚上已经查出来了。
满分。
不仅是青木系术法第一,也是术道这一门课的总分并列第一。
要知道这可是全市联考,所有的青木术修学生都考的同一张卷子。
这个满分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理所当然的,林灵釉输了跟他的赌局。
按照约定,她要把自己的飞剑送给他。
不过林灵釉找了个借口,至少在计然看来是借口。
“我需要找时间把这柄剑改造一下,等弄好了再给你,你再耐心等等。”
林灵釉如是说到。
计然不乐意,但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办法。
在正事上,不管他撒娇也好,耍赖也好,林灵釉都不会搭理他。
“那你总得给我一个时间限制吧?之前你说帮我把压岁钱收着,结果到现在都还没给我,没有时间限制的约定就是在耍流氓!”
计然决定新账旧账跟她一起算。
林灵釉笑了,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把他往厨房外面推,道:“去去去,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我说给你就给你,再闹,你信不信我不给了?”
计然完败,只能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连叫嚣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今天的时间比较难熬,姨甥俩吃完饭后,便在院子里踢毽子。
踢累了,林灵釉就跟他一起给那些小树苗除草,施肥,修剪枝叶。
“你是不是快生日了?”
林灵釉挽着袖子,杵着锄头跟他聊天。
计然回想了一下时间,点点头,道:“还有一个月。”
林灵釉帮他把头上的草摘了下来,道:“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计然有点应激,道:“小姨又想给我画什么大饼?”
林灵釉改摘为拍,给他脑门上轻轻来了一下,道:“说认真的呢,等你去上课了,我就要出去工作了,到时候挣了钱,我给你买一个有史以来最奢侈的生日礼物。”
说着,她拍了拍计然的肩膀,挑了挑眉,道:“你好好想想,难得的机会哦。”
计然还真认真地想了想,最后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脚边的树苗上,立马道:“我想要一颗种子!”
林灵釉愣了一下,随即用很嫌弃的表情看着他,道:“真是没出息,给你机会也不中用。”
计然哼了一声,道:“我要的可不是这种普通的种子。”
林灵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变。
计然看她的表情,顿时嘿嘿一乐,得意道:“怕了吧?还说不是画大饼。”
林灵釉还在嘴硬,梗着脖子道:“不就是灵种吗?你要一阶二阶的,还是三阶的?四阶的我也,我,我也再想想……”
计然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唉,还是算了吧,小姨画的饼之大,一个锅也装不下……”
林灵釉鼻子都快气歪了,但又拿他没什么办法,只能拿他的小树苗撒气。
“臭小子,臭小子,臭小子……”
明明是一根一刀就能剪断的偏枝,她偏偏要一点一点地剪,像是在给这棵小树苗上刑一样。
计然还真是有点心痛,只可惜他深知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这个时候是万不能替小树苗出头的。
林灵釉陪他放松了一整天,到了夜里,计然吃完饭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
林灵釉站在门口,隔着门对他嘱咐道:“要是实在疼得受不了,你就喊出来,大不了我们从下个月再开始停药,千万不要逞强。”
计然缩在床尾,抱着自己的膝盖,嘴里咬着一根满是牙印的小木棍。
“知道了,我可以的,放心吧小姨。”
他伊伊呜呜地道。
林灵釉犹自不放心,搬了个椅子放在门口,就这么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