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舟还在东厂,前脚刚收拾完残局,后脚赵帧云听了消息来找他。
背那么大的黑锅,晋王当即就翻脸了,第二天就派人来杀他。
经此一遭,就算他厌恶晋王和温序骅合谋,但也恨江予霖,更不可能为她做事,说到底,就是因为她,他才沦落至此。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了她。
若不能选个稳固点的靠山,他早晚得死,衡量许久,他觉得贺砚舟比他们都靠谱,就怕人家不要他。
事实也如此,他连面都没见着,侯府来了个人,直接就把人叫走了。
江于霖伏在窗棂,探出一个脑袋,几滴雨珠滴在肩膀,看见有人进了院子,又迅速躺回床上。
于衡看着贺砚舟的气势哪还敢拦人,丫鬟小厮纷纷退让。
贺砚舟踹开门,二话不说走到床沿把人拽了起来,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想跑?”
他手劲大的几乎要胳膊拽断了,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提起来,江予霖不叫疼,也不敢伸手扯他,她想起来了,贺砚舟身上也带着伤,“我没有,我能跑哪去。”
贺砚舟看着镣铐被撬动的痕迹,猛地把人拉过来,听见有人进了屋子,头也没回,“滚出去。”
琥珀色的眸子渗出阴冷的寒意。
江予霖心脏猛地一跳,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地举动都能激怒他,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放软语气,“我没有想跑......”
“没有吗?”贺砚舟声音冷厉,抓着她的手不放,“你为什么就不能\/-老实待在我身边?”
“真没有。”江予霖抓着他的手,勉强稳住了身子。
贺砚舟扯了一下嘴角,“那就把脚也铐上。”
“不行。”她手腕被攥得生疼。
显然,江予霖说什么他都不信。
“喜欢我又怎样,一点都不妨碍你选李策年,我做了这么多,你一点都看不到,江予霖,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知道错了,以后都听你的,我看得到,”江予霖一手捧着他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要不,你把这链子再加几尺,我还能出门晒个太阳。”
贺砚舟盯着她,缓缓松开了手,“好。”
手腕上留下五道鲜红的指印。
“你还真应?”江予霖顿时反悔了,看着他的脸色,改口道:“是我不好,误会你了。”
贺砚舟以为下面是哄人的好话,哪知是甩锅,“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你把一个人扔在这,薄衾孤枕,我才知道,你是怕我睡觉不老实压到你伤口,是不是?”
贺砚舟道:“怪我?”
江予霖晃了晃手,小声说道:“那你把人铐在这,我怎么可能不误会?你也不理我.....”
贺砚舟问道:“这几天你醒着了?”
江予霖笑了笑,略过这茬儿,让他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再说话,上面都是血迹,拽她的时候,连着她那件单薄的中衣都蹭上了血。
王捷在门口徘徊,耽误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壮着胆子进屋,江予霖哪能看清是谁,想着,能进贺砚舟屋子的没几个,她大胆猜测了一下,“常翊?”
两人互看了一会儿,王捷越过屏风,就差把震惊两个字写在了脸上,半晌,也没听见她改口。
就算有屏风也不至于男女不分吧。
王捷没说话,转头就去了书房。
“主子,属下下手没有轻重,好像把人弄傻了......”
贺砚舟刚沐浴完,披散着头发,发梢还滴着水珠,眸子淡淡望过去,“谁傻了?”
王捷如实把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
江予霖浑然不知风雨欲来,老实巴交的坐在床头,吃着常翊刚才送来的红樱桃,也没过问刚才的事。
人怎么可能是傻的,她分明是看不见,还千方百计地瞒着他。
贺砚舟拿走她手里盘子,王捷站在刚才的位置,又往前走了一大步。
江予霖脸色霎时一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坐在床上抬头看着他。
“还看不清?”贺砚舟眸子晦暗难辨。
江予霖不吭声,直到王捷走到距离床五丈的距离,她才有了反应。
“怎么弄的?”
江予霖斟酌着开口,“不小心弄的。”
说完,又窥了一眼贺砚舟脸色,小声道:“你不会嫌弃我吧?”
贺砚舟垂眸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对王捷说道:“叫文琳琅过来一趟。”
也没再问她原因。
神情看似冷漠,眼神却又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眼睛爬满了血丝,江予霖看着他这样,心里不知滋味,一颗心沉到谷底。
大抵是吴忪给她留了不小的阴影,江予霖不喜欢伸手不见五指,周围一片漆黑的感觉。
江予霖捉着他的手,顺势环在他背上,双臂越收越紧,半晌,才道:“等过一段时间,我不想什么都看不见。”
“等这件事过去,你娶我好不好?”
贺砚舟垂眸看着她往自己怀里钻, 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你最好是认真的。”
江予霖松开他,不服气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他,“名字,出生年月日,还有生辰八字我都写好了,听说还要在祖庙进行占卜,不过,这个是你的事,等有空我写信告知义父,还有老师,然后让你兄长订个婚期,聘礼我就不要了,怎样?我够认真了吧。”
贺砚舟接过册子看了她一眼,又看着那个册子,“江嫣?”
“我起初用的是那个名字,那是乌青华起的,只不过,”江予霖顿了顿,“永安王不喜欢那个嫣字,就改用现在这个。”
贺砚舟道:“你呢?”
江予霖凑过去看了一眼,靠在他肩头,偷偷摸进他的袖子,“我本来是无所谓的,只不过乌青华老用那个名字叫我,我就不喜欢了。”
贺砚舟知道她在摸钥匙,也没揭穿她,只是收起册子,“那就划了。”
江予霖心情转好,“好。”
文琳琅过来大概检查了一下她的眼睛,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但还是能勉强治治。
贺砚舟手头还有事,没待一炷香时间就去了都督府。
真是忙死了,天天一堆公务,人都受伤了,都督府难道离了他就不转了?江予霖心里默默吐槽,不知怎么,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生了些坏心思,悠悠道:“夫君。”
贺砚舟身形一滞,侧过身看她,须臾,把门狠狠撞上了。
砰的一声,江予霖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能想出来,笑的肚子疼,好不容易解开镣铐,又躺回被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