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哄哄的方腊军临到了城下,王土旺与潘世杰终究讨论好了细节;
南下杭州,活捉方腊,此功绩归淮党所有;
而城下流民,涟水军会暗地里派人,助王土旺驱赶至潍密莱登四州之地;
搞定了一切,瞧着潘世杰亲手用淮阴县丞大印盖上戳,土哥这才放心一笑。
有了这玩意儿,纵是淮党之人返回,他亦能拿着这份证据寻卢都泽主持公道。
风干墨迹,将这证据折好塞进怀里,王土旺并未拿潘世杰此前言说做不得主的话嘲笑于他,只微微拱手,领着秦煜疴大步下了城门。
不消盏茶功夫,就听门楼甬道内,一声大喝响起。
“开城门!”
门楼上,潘世杰既心酸肉痛,又振奋的冲着一侧副将点了点头。
下一刻,木头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起。
待那门下城楼缓缓打开,搁最前头,身披百斤步人甲,肩扛云纹猛虎吞口大枪的王土旺缓步走出;
而他身后,一众将士有序出城,压根无惧距离城门不到一里路的方腊大军。
待魑魇军彻底出城,列军阵于城下时,门上潘世杰这才惊觉,这支队伍的气势完全变了;
魑魇军最前方,王土旺背对三十万方腊军,面朝麾下,张嘴便是一声大吼:
“铁牛部!”
“在!”
“王二部!”
“在!”
“陈麻子部!”
“在!”
“王二狗部!”
“在!”
“朱才部!”
“在!”
“尔等皆是随老子定州杀出来的老卒,某无甚废屁,就俩字,跟紧咯!”
这厮临到阵前还不忘钓鱼,然魑魇列阵后,最是杀气凌然,等闲谁会关注俩字还是仨字,只放声怒吼,直叫城墙震颤。
“士气可用!诸将,锥形阵!随某...杀!”
一声虎啸,直叫全军咆哮,明明还是日头,那一双双眸儿竟悉数闪起红芒。
城墙上,潘世杰被这声咆哮骇的连连后退;
若之前心中对这起子交易尚有怨念,可现在一瞧,却再无比的想法。
光是这军阵,这般面不改色,这等杀气,天下军卒无人能出其右,此等能为,卖作天价亦该如此!
王土旺自不知他心中所想,这会子,他俨然动了杀机,此前连番后撤逃亡,莫说魑魇军卒,便是他亦觉得心头窝火。
只为了不叫将士血白流,故一直压抑着。
此番终为自己而战,敢不当先!
脚掌踏地,声声轰鸣,两千余人竟冲出了万马奔腾的气势。
一里距离转瞬即逝,只谈笑功夫,王土旺已率先装上了方腊军中军。
然这军中亦有能人,早在王土旺部出城之时,便让左翼一军前突,行于大军正前方,准备衔尾干掉这来犯乾军。
这算盘打的甚妙,却不知来着乃是那大名鼎鼎的魑魇军;
逢大战,魑魇军从不打军旗,一切号令皆归王土旺那厮大嗓门指挥。
两军交接,方腊大军中军挥旗,指挥左翼分出的那一军衔尾杀敌,然魑魇军端是有个最最锋锐的枪头。
只接触瞬间,方腊中军顿时人仰马翻;
王土旺那云纹大枪抡的飞起,面对对方持牌顶盾士卒,脚下无丝毫停顿,大枪挥过,直打的木盾寸寸崩碎四溅,而藏于盾牌之后的士卒,更是一枪两段,肉泥混着肠子漫天飞舞。
若不是担忧枪太长影响自个救援手下弟兄,这厮恶来恨不得使三丈十米大枪,一枪过去抡倒一片。
至于为甚不使大刀,该因这厮从未练过武艺,以他之膂力,一刀挥出,但凡刀筋不正,刀瞬息便毁。
反之,圆溜溜的大枪却无这烦恼。
况且枪能挑能挥能戳能劈,救人是极方便的。
硬生攮开第一层盾墙,土哥一声虎啸,冲向那竖着枪林的第二层盾阵;
随着周遭大枪尽数顶在他身上,王土旺脚下猛地用力,直叫抵在自己身上的长枪崩碎,更叫那头持着长枪的方腊军卒横飞而起。
“尔等受死!”
咆哮声炸响,只见他再度加速,竟合身撞向那密麻牌墙。
“轰!”的一声。
就见前方那还有甚牌墙,只有周遭地上躺着不动,如那烂布般的人儿。
趁着回气片刻功夫,土哥仰头眺望,虎眸瞬息锁定那挥舞着不认识字的大旗。
“魑魇诸营,顶起大牌,埋头猛冲!”
“吼!”虎啸声响彻城外。
直叫方腊大军后方一阵骚乱。
很显然,这起子已然听到魑魇二字。
然王土旺并未给他等反应机会,自古埋头猛冲;
对魑魇而言,惯披重甲的契丹人也就那样,更莫论这起子拿着草叉的暴民了。
不消盏茶功夫,王土旺部便如那热刀切黄油般直插这三十万方腊军中军大帐。
这战争,对韩信此等能为的将军而言,兵是越多越好;
然余下者,便是秦煜疴这等老卒,亦有指挥上限;
若麾下士卒过于庞大,命令无法面面兼顾,那多出来的人反倒会成为束缚。
战场调度指挥,藏着大智慧。
王土旺没有这等智慧,故他也不会待这多恁兵。
而对面中军大旗下的将军显然有些能为,但面对悍军冲阵这等未曾面对过的场面,便显得捉襟见肘了。
王土旺部如尖刀插进茫茫中军,而身后衔尾追击的那部,却因阵型原因,被自己中军残余的将士挡在了阵外。
近了!
更近了!
距离中军大旗不到百步的距离,魑魇军遭到的阻击强到了极限;
然这一切在王土旺面前,皆是虚妄。
他那大枪,莫说是人,便是天王老子来了,腚儿也得挨个十下八下,抽红了才得脱逃。
然就在此时,忽听一声大吼。
“狗官受死!”
下一刻,一身高九尺,身形壮硕,手持水磨禅杖,头顶九个戒疤,身披红色僧袍,脚蹬黑麻僧鞋的秃头大汉悍然推开自家挡路兵丁,挡在王土旺身前。
“哇呀呀,吃爷爷一......”
这话刚说一半,就见一杆云纹大枪劈头而来。
这厮瞧着便是能打的,只眉头一皱,双臂猛地用力,举起水磨禅杖,挡向大枪。
可王土旺那把子力气是人能挡得住的,正欲挡下,就听远处一声大吼:
“邓师傅小心!”
还未待这厮做出反应,大枪轰然压下,随即便是骨头咔嚓作响。
再一瞧,那厮秃驴那还有的进的气,手臂断骨插出皮肉外,一根水磨禅杖压在烫着戒疤的脑袋上,只把脑浆四溅的秃头都压进了胸腔。
回头一瞧王土旺,只见他红着虎眸,一手抓着水磨禅杖,一脚便将着烂肉尸身踹的飞出去老远。
“呸,甚野驴攮的玩意儿,也敢挡老子的路!”
......
复健第一日,来的有些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