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州豫章城外,白许行坐在了一辆马车之前,前边架着马车的一名壮硕汉子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就连眼神也十分的呆滞,显然又是这位白少师的掌中傀儡无疑了。
在这辆马车的后边,还跟着一辆不大的马车,就那么慢悠悠地在后边跟着,里边装着的是人还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即便是来到了大营之前,外边的守卫也根本没有人敢拦着,在白许行抬手示意之后,所有人就直接放行了,只不过白许行在这个时候便没有跟着马车,而是自己跳了下来,之后便是朝着正门正营后边的大营走去。
其间虽然遇到了不少的守卫,不过确实没有人拦得了他,也就之后权当看不见了,毕竟这家伙来这儿这么多次,虽然和那蒋大人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但上头只要没有下达命令,那就由不得他们胡思乱想。
当一名守卫想的心烦,不由得摇了摇头时,白许行早就已经是进了军营之中,显得是那么的轻车熟路。
他其实来得也确实是时候,蒋旭此时正一卷又一卷地批阅着上交的提案。
白许行看见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便叹了一口气坐下,然后也同样装作若无其事的翘起了二郎腿,随手将蒋旭桌案上的一道卷令拿到了手里,仔仔细细的端详了起来。看书喇
只不过还没有看多久,手中的卷令就直接被蒋旭给抢了回去,后者一屁股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将卷令放在了自己的旁边,对着白许行开口说道:“我这儿的东西就不要乱动了,少师您要忙的事情可多得多,就不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就算您有时间来我这儿看看,我这个小官也没时间能够陪您啊。”
白许行自然是把他这番话当成了屁话,坐着伸了个懒腰嗤笑地说道:“不愧是温鋆教出来门生,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如此的相像,不过你确实没有必要如此记恨我,也没必要带着这么浓烈的敌意,要知道这些事情都是皇上自己抉择考虑的,和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蒋旭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面对着白许行的这番话,他很明显没有半点动容,但凡他要是信的话,在这阴险的庙堂之上,也就没有他这个坤部御监了。
见到对于自己的话无动于衷,白许行也是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拿出一道令牌轻轻地握在手里,而后开口问道:“玉瓶州的边军,你这阵子调教的如何了?”
听了这话的蒋旭慢慢地合上了手中的提案书册,而后抬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许行,轻笑着说道:“突然间问我这个干什么?再怎么问也和你没有多大的关系不是?”
白许行摇了摇头:“这可不一定,朝廷那边已经早对你有意见了,在这里僵持了这么久,整个朝野臣子其实也都担心你动他们的蛋糕,这一点你自己应该明白。”
蒋旭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直接就靠在了椅子上,语气十分嚣张地说道:“心知肚明又如何?哪怕是真把放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敢吱一声吗?即便我把这兵权交出来又有谁敢要?”
这话其实也直接展露了蒋旭的心思了,就算是让那些群臣把话捅穿了天,又能如何?
白许行眉头一皱,这种态度还是对他有着挺多的影响的,不过也不是说他完全没办法,紧接着白许行便一手直接拍在了桌面上,在这桌上留下一块巴掌大的玉牌。
“便宜行事,你应该知道我对你说了这么多,全都是在浪费口水,能不能恪守人臣之道,就看你要怎么做了,我想也不必我多说。”
这下子就轮到蒋旭心情不是多么的舒畅了,他一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对着白许行笑道:“既然你都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了,那就没必要跟我歪歪扯扯了,说吧,究竟是什么条件?”
“我需要六千兵力,缁重什么的倒是不用太过苛求,但是配备的骑兵绝对不能低于三千,而且明天我就要。”
蒋旭一手拍在桌子上,旁边那叠的挺高的书册全部都掉落了下来,就那么摔在了地上上。
“你是失心疯了吗?!难不成我还要指望你统兵不成?!”蒋旭的语气显得极其的愤怒,如果不是白许行顶着少师的头衔,今天他绝对不可能走的出军营。
白许行见他这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却还是没有半点慌张,毕竟再怎么样,他蒋旭也没有动自己的权利。
“你赶紧滚吧!我今天就当你没有来过这里。”蒋旭双手捏了捏眉心,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
但是白许行却并没有这个意思,反手又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对着蒋旭再一次开口道:“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但是我可没有那个心情,如果你准备了这么久都还没准备好的话,玉瓶州的主帅我觉得也有必要换掉了。”
蒋旭眼神尖锐的低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许行搓了搓自己的双手,轻笑的说道:“我说的有错吗?”
蒋旭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看得出来他将情绪隐藏的很好,只见其又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张白纸,上边列着密密麻麻的兵力和战损,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开战,但是前线的斥候和侦查营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
在这纸上只是一段段十分冰冷的数字,但是在这战场之上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有时候战场之上并不只是一声令下的事情,自己越是身处高位,也就主宰着手中更多条生命的生死,很多时候其实更要为大局所负责,看不透彻最终也只是害了自己。
蒋旭直接就将这张白纸甩在了桌面上,甚至直接盖过了白许行放上去的玉牌。
“你会行军布阵排兵打仗?很多时候别在我面前拿纸上谈兵来说事,没把自己手底下的兵当人的话,那么谁又愿意给你累死累活的卖命呢?”
白许行长呼了一口气,而后脸色平淡的说道:“你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么多,我也没有必要听你讲这么多,如果你敢在我们夏朝说上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话,那么也随便你说,只要你担得起后果就行。”
“而且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明天这六千兵马,我准时准点来取,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一切安排妥当。”
白许行一把将桌面上那张白纸拿在手上,露出了那张玉牌,白许行双手之间来回折叠,将那张白纸重新叠起,而后就那么塞进了自己的袖口之中。
“不能说我要着你,但在这儿就是军法从事,这是你自己立下的规矩,要是自己都不能办法遵守的话,那这规矩岂不是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蒋旭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白许行一手拿回了桌上的玉牌,而后开口道:“我可没有拿战事在跟你开玩笑,今天我也已经将青州的城池关隘和战略部署给你带来了,虽然我已经没有当之前的职位很久了,但不代表他们就能将这些全部置换掉,青州大部分的规格都是没有办法动的,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听到白许行这话,蒋旭整个人都不太淡定了,或许其他人可以不以为然,但只有他蒋旭才能明白白许行这句话的含金量。
“你应该知道如果哄骗会带来怎么样的下场,如今可是战事,更是起而无休止的时候。”
白许行呵呵一笑:“你觉得我有欺骗你的必要吗?再者说了,现在可是我在向你要兵,如果你觉得我有心情在这里跟你开玩笑的话,那么也没有关系,你转身回去把我今天拉过来的东西全部烧了也行,就当我没来过得了。”
蒋旭将白许行这话听进去一半,只顾着自己心中的疑惑,便直抒胸臆道:“所以你要这六千兵马,是想要给玉瓶州打这个头阵?”
白许行微微一笑,反而是反问了他一句:“我刚刚说的话你没有听清吗?还是说我对你表达的不够清楚?”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之后,蒋旭也是长呼了一口气,表情也慢慢变得十分的凝重起来,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那他就顾不得自己这一派在朝堂之上的对立了,能够攻下整个青州的话,那可不止给他们夏朝扩大一大块版图那么简单,更重要的还是可以当做一个跳板,到时候大夏不论东出还是南下,都是如同喝碗水一般简单,而且收拾辽东一带的祁羽,也是无比轻松的一件事情,这可是一项巨大的诱惑。
可摆在自己面前的诱惑越大,就越需要当事人能够保持仅有的理智,一旦欲望战胜了自己的理智的话,那么头脑也就没有任何的用处了,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沉着冷静的应对,那只会让自己不注意的盲点无限扩大,到时候阴沟翻船万劫不复的,就有极大的可能是自己了。
白许行自己也并没有多么着急,就这么闭目养神,慢慢的等着蒋旭权衡利弊。
蒋旭还是会偷瞟了他几眼,毕竟再怎么说,这人也是从南唐那边叛逃过来的,要是这和南唐有什么直接勾结和关联的话,那也是一件充满隐患的事情,毕竟这件事也并不是不可能。
“就只要六千的兵力够吗?到时候如果青州的边防外城不下来的话,那可就是一件祸事了,一旦青州军那边提起了戒备,之后再想要靠类似的方法建功,可就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了,这你可要想好,还是要我一共给你拨到一万兵力?这也是目前为止,我能给你的最多的兵源了。”
白许行微微一笑,睁开眼睛摇了摇头道:“我说了要六千就只要六千,更注重的其实还是这批人的精锐程度,毕竟要面对的战役可不是打打闹闹,我可不想着一群杂兵一拥而上,最后却全军覆没了,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意思。”
蒋旭点了头,但是愣了一会又开口说道:“只可惜将领并不多,三次冲锋如果真的能够将城攻下来的话,那还真的就是老天保佑了。”
白许行轻蔑一笑道:“老天爷从来都不会保佑谁的,不论是平常的时候也好,甚至是这种时候也罢,都得靠自己搏命不是,真要在这种时候求别人给个一亩三分地的,那还不如早点灭亡得了,也更省时省力一些。”
虽然这句话讲的十分的难听,但并不是没有道理,而且蒋旭也同样是很信奉者弱肉强食这么一个规则,当双方达成了共同的条件之后,接下来就十分的好说话了,毕竟也算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三千名骑兵我能替你解决,不过如果要配备淄重的话,相比较于快速夺成的闪电战,我还是十分不推荐你这种想法的。”蒋旭并没有遮遮掩掩,而是一句话直接点出了其中的利害,毕竟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玉瓶州护,要如何领兵打仗,他心里还是十分清楚的。
但是不是说白许行就一窍不通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道:“需要你多的东西一件也不用多,但是那些需要你准备好的东西,则是一件也绝对不能少,这就像是打好的地基,明白吗?”
想要给自己省下一些硬实力的蒋旭不由得叹了口气,确实是不大好蒙混过关,但好在这些东西他也全都放进了心里,既然他那么想要折腾的话,那其实自己也不是不能支持。
“那么请问白少师,究竟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够建功?”
白许行转身便朝门外走去,走的有些突兀,不过确实有并回答着蒋旭的问题。
“这些你倒是不用管,一切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还是先得把我给你的青州部署给吃透了再说,至少也有一个很大的参考价值。”
“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那就是在破城之后,绝对不能够屠城,这也是我心里的底线。”
蒋旭呵呵一笑,便是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