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扭转着,如今冬初的天气实在是有些寒冷,相比较南方的日头短,北方就稍微要长了许多,虽然说没有多么的明显,但其实还是有差别的。
对于如今的青州来讲,时日其实并没有多长,毕竟遭遇之前的瘟疫,许多的百姓也都是遇了难,好在在秋末的时候,这场瘟疫才得到了控制,官府莫名其妙的重视了起来,而且在对于瘟疫管制方面上,显得更加的上心,就好像怕染到了自己的家门口一样,这一点倒是不可多得的事情。
当然这还不算什么,后边的开仓放粮才是让百姓觉得自己活在梦中一样,要知道青州这些年来,可是有足足六年的时间没有开过粮仓了,地方所上缴的粮食究竟成什么样了,他们自己也不大清楚,虽然说这一次每个人分到的口粮并不多,但至少也让他们每家每户都称过了半把月。
听说这些全都是新官上任的功绩,他们自然是全都记在了心里,毕竟像如今这般好官,其实经比较难见了,毕竟为了生计,在权力和欲望的面前,不管多少条性命在他们的眼中都是白搭,都是自己登高远眺的垫脚石而已。
当然基本上这类地方官都留不长,不为民利所想者,终为民力所倾覆的这个道理,深深的藏在当朝者的心中,这也是一国能够鼎盛致强的根本,而对于莫倾城来讲,这些自然也成为了他的行为标准,否则从刚刚上任的那一天开始,李泰也用不着全程跟在他的身边了。
后来的李广兰其实也算是完全放权给这位所谓“后继者”了,毕竟如果真能当个甩手掌柜的话,他还是很乐得见得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地藩王,这些名声和治理功绩,最终还是有一半落入他的手中,自己不用出力又能民心所向,又何乐不为呢?
在青州瘟疫最为严重的玉华郡,顶峰的时候甚至设下过九个赈灾棚,那时候用一句哀嚎遍野来形容甚至都不为过,那些个感染上瘟疫的难民也是一个又一个,只不过后来得到好转之后,形式上又开始急转而下了,最终现在的赈灾棚也就只剩下两个,救的活的难民自然是重新回到了家中,但那些救不活的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也是在和阎罗王相互抢人。
每一天的赈粥莫倾城都会亲自来这儿监督,但凡有一丁点的不合格,所有官员都会被全部斩首,对于权术和霸术为一身的他来讲,这就好法不容情是一个道理,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那就更别说这些手里握着难民性命的官员了。
只不过今天并没有多大的插曲,煮的四锅赈粥也都完全符合莫倾城心中的标准,当然这些赈粥在放到指定地点之后,也都只能指望那些灾民自己去分派了。
而做这些也是为了能够更好地阻隔瘟疫的传播,毕竟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误,而将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好在这些灾民本来就十分的配合,毕竟能够吃上一碗饱饭,已经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事情了,只要官府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话,那其实生活还是很有盼头的。
此时身居阁楼之上的莫倾城正在独自下着一盘棋,只不过歪歪扭扭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棋理可言,就好似什么也不懂得稚子,摸起一把棋子就往下胡乱扔一般,多有些嘈嘈切切。
一旁的李泰更是撑着脸颊看着,好似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而在他们两人的身边,还坐着一位其貌不扬的男子,而他便是悬阁方雨正的下属赵邢,这次之所以来到青州,也是因为某个人的授意,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如果稍微有不注意的地方的话,估计整个北方都会被深入腹地。
当然可能有些危言耸听了,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的玉瓶州早就已经是虎视眈眈了,但凡露出一点点破绽,就以豺狼那无法消磨的天性,又怎么可能不是伺机而动?
赵邢显然没有着李泰的好脾气,看着那一脸消遣的莫倾城,便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份卷轴,而后直接平铺在桌面上,手掌按在了西边,正是玉瓶州的位置。
“我们不觊觎,难道就代表他们不眼红吗?真要是如此坐以待毙下去的话,出事的也只会是我们而已,到时候难道你还想求着对方饶过我们不成?”
赵邢的情绪可以说是十分的激动,甚至从他的眼神之中都可以看到熊熊的战火,不知道为何,从他第一天来到青州见到莫倾城起,就一直主张着要亲率青州军大军压境,只不过这种想法一次又一次的被莫倾城给否决,不是他真就畏手畏脚,而是当家的也有当家的苦,并不是说出来就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的。
且不说如今的青州究竟有没有应战之力,所谓的大军压境其实更像是一个笑话,经历了这场瘟疫之后,整个青州能够集结的兵力甚至不超过八千,而且还是经过一轮保守估计,加上已经没有训练很久,真要上了战场的话,究竟能够撑住多久,也是一个未知数。
李泰显然是有些烦,他也知道莫倾城心中的苦衷,但是这些事情憋在心里确实难受,可即便再难受也没有办法说出来,一旦说出来的话就很有可能动摇军心,再者要是走漏了风声,说不定玉瓶州那边就大举压境了也说不定呢。
“赵大人其实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兵法上不是说了吗?以静制动,以慢打快,如果能够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话,又何必逞一时之能呢?”
莫倾城微笑着对赵邢说道,希望能够以此说服他,哪怕是稍安勿躁点也好,毕竟以青州如今的兵力和状况,强行打这一仗的话,不仅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甚至搞不好还会让刚刚有所好转的状况变得更加糟糕。
赵邢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边收着卷轴一边嘀咕道:“兵法云,兵法曰的,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真的要事事都靠兵法的话,尔等皆为飞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