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韬世道:“不错。”
武元庆迷惑地道:“可先生,我们看过地图,这附近除了飞渡镇外,再也没有其他村庄和镇甸呀?”
韦韬世笑了笑道:“一切还是用事实说话吧。”
说着,他看了刘二一眼道,“你方才说到,与张三同行的还有一个瘦子?”
刘二道:“正是。”
韦韬世道:“此人明天回到飞渡镇?”
刘二道:“我听他二人是这么说的。”
韦韬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晨光微露,街道上已经有了行人,飞渡店的店门紧紧关闭着。
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来到门前。此人正是张三的同伙,他四下看了看,敲响了店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刘二露出头来:“哟,是您呀!”
瘦子点了点头道:“张三在吧?”
刘二道:“在屋里,还没起呢!”
瘦子点了点头,走进客店。
刘二带领瘦子穿过外堂走进院中,来到了韦韬世门前,刘二道:“进去吧,他就在里面。”
瘦子伸手推开房门,走进屋中。
韦韬世和武元庆坐在桌旁静静地望着他。
瘦子立时感到事情不妙,转身要走,“砰”的一声,房门关闭,阚棱、王雄诞站在门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瘦子故作镇定地道:“你,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韦韬世冷冷地道:“张三和你是一路的吧?”
瘦子猛吃一惊道:“什么张三,我不认识。”
韦韬世道:“识相一点,不要逼我把事做绝!这样吧,我给你提个醒,那十几包官盐是你们二人运到飞渡镇的吧?”
瘦子脸上抽搐了一下,赶忙掩饰道:“什么官盐呀,我说你们认错人了吧?”
韦韬世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打开了桌上的包袱,露出内裹的张三的首级。
瘦子失声惊叫:“你们杀了他!”
韦韬世摆了摆手,武元庆将包袱合上。
韦韬世道:“知道为什么吗?”
瘦子浑身颤抖着摇了摇头。
韦韬世道:“就是因为,他不肯合作!希望你不会落得他那样的下场。说吧,那些官盐是从哪里来的?”
瘦子哆嗦着,猛地,他跳起身向窗边冲去,一旁全神戒备的王雄诞飞步上前,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阚棱冲上前来将他按在地上,绳捆索绑。
韦韬世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眼中闪着寒光道:“再让我问一遍,你就要倒霉了!”
瘦子面如土色连连磕头道:“饶命,饶命啊!这些盐是从北渠大仓偷出来的!”
韦韬世和武元庆对视一眼道:“北渠大仓?”
瘦子道:“正是,正是。”
韦韬世道:“起来说话。”
瘦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韦韬世道:“北渠大仓在什么地方?”
瘦子道:“离飞渡镇不到三十里地。”
武元庆重重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胡说!地理图显示,飞渡镇附近没有任何村镇房舍,更不要说仓库了!”
瘦子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道:“郎君,小人说话句句是实,那北渠大仓房是两年前才建起来的。”
武元庆道:“哦,两年前才建起?”
瘦子道:“正是,原先那里是一片苇荡和荒滩。”
韦韬世和武元庆对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瘦子道:“小人,李四。”
韦韬世道:“你们是做什么营生的?把盗盐的经过,给我详细道来。”
瘦子顿了顿道:“是,是。小人就是,就是北渠大仓的水鬼。张三是看管仓房的。
因大仓内存有很多食盐,小的二人商量着盗出一些卖到北边,赚些银子花花,这才趁夜潜入仓房,盗出了十几包。
我二人说好,小的负责去找买家,而张三带着盐包在飞渡镇等信儿。”
韦韬世点了点头道:“北渠大仓中有多少水鬼?”
李四想了想道:“有,有七八百人。
韦韬世道:“还有上百只快船吧?”
李四一惊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韦韬世没有理他,继续道:“每次江淮转运使的运盐船在邗沟翻覆,你们便乘快船赶往事发地点,将沉入水下的食盐打捞起来,运回北渠大仓存放,是这样吧?”
此言一出,李四大吃一惊:“这,这,这你也知道?”
韦韬世不置可否地道:“你的话太多了,回答问题。”
李四咽了口唾沫:“是,正是。”
到了此时,武元庆才真正相信了韦韬世的话,他长出一口气道:“事情真的是这样,真的是这样!”
韦韬世缓缓点了点头道:“李四,你们是怎么干起这种营生的?”
李四道:“先前,小人们都是在江河上讨饭吃的,每逢货船翻没触礁,人货落水,船老大就出钱请我等救助打捞。
因大家的水性极好,穿上水靠,潜入河底,能够几天几夜都不上岸,故此河湖道上行船之人将我们称做水鬼。两年前,一个叫金尚的人花重金从各地将我们请来……”
韦韬世道:“金尚?”
李四点了点头道:“正是。”
韦韬世道:“这个金尚是做什么的?”
李四回忆道:“据他自己说是个船老板,常年在运河上运货跑船。此人出手豪阔,挥金如土。
他对我们说,有件大事要数百名水鬼一同去做,酬劳从优,而且包吃包住;但有一点,几百水鬼必须聚集起来,住在一处。
本来,大家还有些犹豫,但金尚当场就给每人下了二十两银子的定钱。
眼见白花花的银子放在面前,大家经不住诱惑,便接了定钱分批来到北渠,金尚已经为我们修好了住处,果然是衣食无忧。
可当时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要我们做什么。过了些日子,大家发现,住处周围盖起了几座很大的仓房。”
韦韬世道:“就是现在的北渠大仓?”
李四道:“正是。”
韦韬世和武元庆对望了一眼。
李四继续道:“正当我们惊疑不定之时,金尚带着监库田忠和上百名手持刀枪的黑衣人出现了。
他告诉我们,所有前来北渠的水鬼都是从事秘密打捞事务的,从即日起,大家听候监库田忠的统一调遣,任何人不得外出,否则,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