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邆赕诏主丰咩言道:“此洞中只有两条路:东北上一路,就是大王所来之路,地势平坦,土厚水甜,人马可行;
若以木石垒断洞口,虽有百万之众,不能进也。
西北上有一条路,山险岭恶,道路窄狭;其中虽有小路,多藏毒蛇恶蝎;
黄昏时分,烟瘴大起,直至巳、午时方收,惟未、申、酉三时,可以往来;水不可饮,人马难行。
而此处更有小弟我精心设下的四个毒泉:一名哑泉,其水颇甜,人若饮之,则不能言,不过旬日必死;
二曰灭泉,此水与汤无异,人若沐浴,则皮肉皆烂,见骨必死;
三曰黑泉,其水微清,人若溅之在身,则手足皆黑而死;
四曰柔泉,其水如冰,人若饮之,咽喉无暖气,身躯软弱如绵而死。
此处虫鸟皆无,惟有大汉伏波将军马援曾到;自此以后,更无一人到此。
今垒断东北大路,令大王稳居敝洞,若凉军见东路截断,必从西路而入;
于路无水,若见此四泉,定然饮水,虽百万之众,皆无归矣。何用刀兵呀?”
于赠大喜,以手加额道:“哈哈哈哈,本王今日方有容身之地!全赖贤弟呀,今愿于贤弟结为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于赠深知丰咩深谙汉家礼仪,这八拜之交,结为兄弟,自然是表达友情最好的方式,笼络其心再好不过。
丰咩也是求之不得,即刻答应下来。又拉上于馈,三人当即结拜。
而后,于赠又望着北边,那里正是韦韬世所在,解恨的指着说道:
“任你韩孟炎神机妙算,难以施设!麾下猛将如云,兵精粮足,又耐我何?这四泉恶水,足以报败兵之恨也!”
自此,于赠、于馈终日与邆赕诏主丰咩饮酒作乐。
邆赕诏主丰咩所说四毒泉,韦韬世亦是一无所知。
韦韬世远征南方,当然不可能全部了解山水许多危险奥妙。即便是蛮王于赠也不能尽晓许多奥秘。
如邆赕诏主丰咩介绍的四个毒泉,只有附近之人了解。
韦韬世虽然有舍吕的平蛮地形图,掌握了南疆六诏许多要塞位置,然而必有一些僻远之洞,也不能全部掌握。
话分两头,却说韦韬世连日不见于赠兵出,遂传号令让大军离洱河而动,往南进发。
此时正当六月炎天,其热如火。
韦韬世统领大军,正行之际,忽有天罗士来报:
“启禀王爷,于赠兄弟退往邆赕诏毒龙洞之中固守,将洞口要路垒断,内有兵把守;山恶岭峻,大军怕是不能前进。”
韦韬世唤来舍吕问之,舍吕言道:“小人曾闻言,此洞有条路,却不知详细。”
从舍吕之言可知具体环境何其复杂。
唐未济此时进言:“殿下,臣以为于赠四次遭擒,既已丧胆,安敢再出?
况今天气炎热,军马疲乏,征之无益;不如……不如班师。”
韦韬世也不怪他,只是说道:“若如此,正中于赠之计也。大军一退,其必乘势追之。今已到此,绝无撤兵一说!”
韦韬世遂令孟平领数百军为前部;叫新降蛮兵引路,寻西北小径而入。
前到一泉,人马皆渴,争饮此水。
孟平探有此路,即刻回报韦韬世。可到大寨之时,众军卒皆不能言,但指口而已。
韦韬世大惊,便知是中毒,遂自驾墨狮子,引众将前来看时,见一潭清水,深不见底,水气凛凛,军不敢试。
韦韬世下马,登高望之,四壁峰岭,鸟雀不闻,心中大疑。忽望见远远山冈之上,有一古庙。
韦韬世与众将攀藤附葛而到,见一石屋之中,塑一将军端坐,旁有石碑,乃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庙:因平蛮到此,土人立庙祀之。
韦韬世携众将即刻拜曰:“晚辈到此平蛮,今军士不识地理,误饮毒水,不能出声。万望将军,念大义,通灵显圣,护佑三军!”
祈祷已毕,出庙寻土人问之。隐隐望见对山一老叟扶杖而来,形容甚异。
韦韬世请老叟入庙,礼毕,对坐于石上。
韦韬世问道:“老人家高姓?”
老叟答道:“老夫久闻平驱王殿下之隆名,幸得拜见。蛮方之人,多蒙大唐照拂活命,皆感恩不浅。”
韦韬世之仁德报应在此显现。
韦韬世即刻问泉水之故,老叟答道:“殿下之兵士所饮水,乃哑泉之水也,饮之难言,数日而死。
此泉之外,又有三泉:东南有一泉,其水至冷,人若饮水,咽喉无暖气,身躯软弱而死,名曰柔泉;
正南有一泉,人若溅之在身,手足皆黑而死,名曰黑泉;
西南有一泉,沸如热汤,人若浴之,皮肉尽脱而死,名曰灭泉。
敝处有此四泉,毒气所聚,无药可治,又烟瘴甚起,惟未、申、酉三个时辰可往来;
馀者时辰,皆瘴气密布,触之即死。”
又将四泉信息重复,盖因韦韬世并不知情,必须由深知内情之人道出。
韦韬世接着说道:“如此则蛮方不可平矣。蛮方不平,孤心难安!”
老叟这才说道:“大王勿忧。老夫指引一处,可以解之。”
韦韬世躬身施礼:“老丈有何高见,望乞指教。”
老叟说道:“此去正西数里,有一山谷,入内行二十里,有一溪名曰:千灵溪。上有一高士,号为‘千灵隐者’;此人不出溪有数十余年矣。
其草庵后有一泉,名千灵泉。
人若中毒,汲其水饮之即愈。有人或生疥癞,或感瘴气,于万安溪内浴之,自然无事。
更兼庵前有一等草,名曰:‘芸香草’。人若口含一叶,则瘴气不染。大王可速往求之。”
韦韬世拜谢,问曰:“承老人家如此活命之德,感刻不胜。愿闻高姓。”
老叟笑道:“老朽姓马名义,祖上乃伏波将军亲卫,当年留此守庙。
故而老朽宗族亦历代守护伏波将军。今闻平驱王仁德恩义,故特来指引。”
韦韬世闻言立即给老者行礼,感其大恩。寒暄再三过后,韦韬世带众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