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于赠自驱兵马以为前部,直到洱河边。
望见河北岸上,寨中旗帜整齐如故,兵马操练之不绝于耳;沿河一带,又设了望箭塔十余座。
越析诏斥候所见,皆不敢进。
此乃唐未济献计,所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以乱其心志。
于馈前来禀报,看看于赠意下如何?
于赠悉讯,便对于馈言道:“此乃韦韬世惧怕本王追赶,故就河北岸驻扎,不出两日必走矣。”
然则,于赠心中所想,韦韬世早就掌握的十几八九了。
于赠遂将越析诏兵屯于河岸,又使人去山上砍竹为筏,以备渡河,却将敢战勇卒,皆移于寨前面。
却不知唐军早已入自己之境。
是日,狂风大起。四壁厢火明鼓响,唐军杀到。
越析诏兵,不战自乱,自相冲突,于赠大惊,急引宗族亲兵杀开条路,径奔旧寨而走。
左路忽有一彪军从寨中杀出,正是裴行俨。
右路亦是如此,乃是尉迟恭。
话不多说,二将早已合作默契,亲卫府的老兵先是一阵攒射,虎狼骑后至策马冲锋,杀的于赠落荒而逃。
于赠慌忙败回西洱河,望山僻处而走。
此时伏兵杀出,乃是李瑰。
于赠所部丢盔弃甲,只剩得数十个败残兽骑,唯有山谷中而逃。
见南、北、西三处尘头火光,薛仁贵率众杀出,于赠哪里敢再前进,只得朝东奔走。
方才转过山口,见一茂密的森林之前,耸立两员大将便是阚棱、王雄诞,身后百余岚城卫,火牛铁车之上上端坐平驱王韦韬世。
韦韬世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于赠!天败至此,孤已等候多时也!”
于赠不由得火冒三丈,回顾左右言道:“本王遭此竖子诡计!已然受辱三次。
今幸得这里相遇,尔等须奋力冲杀,连人带车砍的粉碎!”
数十骑兽兵,也知横竖都是死,遂猛力向前。
于赠当先呐喊,自是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可抢到林前,一声哀嚎,踏了陷坑,其部所众一齐塌倒。
于赠中计落入陷阱,密林之内,转出裴行俭,引数百车下虎士而来,将于赠众人一个个拖出,用索缚定。
裴行俭看着灰头土脸的于赠,爽朗大笑:“哈哈,诏主,此次还是末将伺候你。”说着,亲自绑了于赠带走。
而韦韬世早已先走,去到寨中招安蛮兵,并诸甸酋长洞丁此时大半回归本洞去了,除死伤外,其余尽皆归降。
韦韬世依旧以酒肉相待,以好言抚慰,尽令放回。
蛮兵皆感叹而去。
韦韬世厮杀多年,此次平蛮反其道而行之,来他个以理服人,而不是空头画饼,更不是欺骗蛮人。
少顷,舍羽亦是押解于馈而来。
韦韬世并未刁难,只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言道:
“你那兄长愚迷,你当直谏之。今被孤擒了四番,有何面目再见南中乡亲父老?!”
于馈羞惭满面,知道这一次怕是不会侥幸被放了,即刻伏地求饶免死。
万没想到,韦韬世依旧宽仁,言道:“孤本欲杀你,却不在今日。且饶你性命,叫你劝谕你那痴愚不堪的兄长。”
即刻令阚棱解其绳索,放开于馈。
阚棱黑着脸狠狠的踢了于馈几脚。
可于馈并不躲闪,起身之后,再次哭泣拜倒:“多谢平驱王不杀之恩,此去定当奉劝家兄,不再作乱。”
于馈走后,又少时,裴行俭又带于赠到了。
韦韬世早已经酝酿怒气,遂大拍案而起,高声呵斥:“蛮厮,你今番又被孤擒了,有何话说?”
于赠的属相那可是滚刀肉,怎么可能不作反驳?
便说道:“本王今误中诡计,死不瞑目!”
韦韬世即刻令阚棱、许褚推出斩之。
于赠却全无惧色,回顾韦韬世说道:“若敢再放本王回去,必然报四擒之恨!”
韦韬世思索片刻,即大笑,令阚棱松绑。
阚棱本来笑的合不拢嘴,暗道:终于能砍死你这个蛮子啦!
可听闻韦韬世又让自己给他松绑,一脸抽搐,眉头拧在一起,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无奈,只能松绑。而后,韦韬世又赐酒压惊,让于赠就坐于帐中。
韦韬世问道:“孤今四次以礼相待,你为何还是不服,到底为何啊?”
韦韬世也是实在不明白于赠心中是怎么想的,故而开门见山的问询于赠。
于赠缓缓说道:“我虽是化外之人,不似平驱王自幼征战,精于计谋,我如何肯服?”
韦韬世暗道:娘的,这就是一块滚刀肉啊!关键还是一块不开窍的滚刀肉。看来非得效仿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啦!
韦韬世思量过后,这才说道:“孤再放你回去,如何?”
于赠可真是不知羞耻,还舔着脸说道:“若再被平驱王拿住,便倾心降服,尽献本洞之物犒军,誓不反乱。”
韦韬世即笑而道:“如此一言为定,来啊,送南王出营。”
于赠获忻然拜谢:“谢平驱王大恩!”
自此,于赠返回,好歹又聚得诸洞壮丁数千人,望南迤逦而行。
又望见前方尘土飞扬,一队兵到,乃是其弟于馈,重整残兵,来与兄相会。兄弟二人,抱头相哭,如此这般,诉说前事。
于馈说道:“我军屡败,凉军屡胜,难以抵当。只可就山阴洞中,退避不出。凉军受不过暑气,自然退矣。”
于赠大喜问道:“贤弟速速到来,何处可避?”
于馈答道:“邆赕诏主丰咩与弟甚厚,他居于毒龙洞可投之。”
于是,于赠先叫于馈到邆赕诏地界,见了邆赕诏主丰咩。
丰咩仰慕于赠已久,急忙引洞兵出迎,于赠入洞,礼毕设宴,诉说前事。
丰咩道:“大王宽心。若凉军到来,令他一人一骑不得归返,与韦韬世皆死于此处!”
于赠狂喜,问计于丰咩:“哦?可速速道来。”
丰咩大王,可谓南僵六诏之中最具智谋之士,同时也出身五仙教,对毒的了解可谓了如指掌。
他自幼喜读汉家典籍,也是一腔抱负无处安放,今遇于赠可谓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