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会不会想我?”小白坐在我身边,将一双眸子从我的双眼移向脖子间的那条红绳上,他看得痴呆,就这么呆呆的望着,终于,在我无比尴尬坐立不安的时刻,他问了出来。
愣了片刻,可我还是觉得挺幽默,小白这是怎么了,发了哪般疯了啊今晚。
“你晚饭没吃多吧?”我用手背挨了小白的额头,又伸手挨了我的额头,没问题呀这个,他没问题啊!
“阿离,你认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小白面色凝重,眉头微皱的看着我。
见小白如此正色,这和平日里的神色差距是如此大,笑容僵在面上,我从长椅上下来,和小白同坐,灯光照在他脸上,有些失落。
“呃,小白,你今天是怎么了?”见小白一直沉默,和白天里那个粘在我怀里的狐狸,以及幻化成人形自恋的白公子完全判若两人,我凑过脸去,试探的问道。
“你回答我。”小白抬眼,盯上我的双眸,极为认真的说道。
“那,那是当然的,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要离开我们了?小白,是不是阿叔给你受气了?”看着小白严肃的神情,我结巴着喉咙回答道,可小白要离开我们,是什么原因?或者说,他要去哪里?
“不,阿离,你别乱想,这和主人没关系。”小白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我脖间的红绳上,他从嘴角勾出一抹笑容,对我摇头。
我下意识的将领子围拢了些,挡住了那条红绳,这条绳子,既然是阿叔给我的护身符,小白也应该有理由是知道的。
“血珠。”待我还未开口询问这条红绳的由来,小白已经开口喃喃道。
既然是血珠,可是我的珠子呢,为何只有这一条镶金的红色细绳而已,何为血珠?
还记得小白第一次见到我,是要帮他的婢女杀了我,可当他看见我脖子上的这条红绳后,反而对我是那般的恭敬,这条红绳,莫不是和小白有什么关系?
“不要解开。”见小白已经开口,我干脆将这条红绳解下来给小白琢磨,我也好问个明白什么的,小白见状,第一时间制止了我的动作。
他是这么的紧张,神色越来越紧张,似乎这是一条命,离了我就会死去一般。
“可是,这并没有珠子。”将手指放了下来,我摊手对小白表示很无奈,这条红绳什么时候在我身上的都不知道,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是阿叔给我的。
“不是没有,它一直在你身边。”小白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看着我脖子上的红绳喃喃道。
没有离开?隐形的么?
我反复的研究着这条红绳,却还是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我又想多了,就算到了那一天,我也会在你身边。”小白噗嗤一声,在寂寞的夜里,不得不说,他这样一下子开心一下子沉默的样子,让我有些恍惚,也有些害怕,生怕他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发不可收拾。
“你今晚到底是怎么了?”我更加莫名其妙,对于小白,此时我有些担心了,虽然他幻化人形也就那么几次,可毕竟他在我怀里的时间,是每时每刻。
“我……时间到了,你自然就会明白。”小白欲言又止,在离去的那一瞬间,回头对我说道。
小白甩下这么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后,自己回了屋子,徒留我一个人傻不拉几的坐在原地思考,也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
“记得早点睡啊,明天一早还得去村里。”这是小白消失后在木楼里回荡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笑声,已经恢复了往常一般的闲暇,仿佛刚才和我的谈话,一切都是幻觉。
抬头看着月亮渐渐隐藏在云朵后,整个天空越来越暗,刮起一阵轻风,我打了个寒颤,抱紧了双臂往屋子里面跑去。
这并不是出现了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心理在作祟,四面环山,其中一木楼,这不正是适合鬼混出没的时刻么!
虽然知道是自己在吓自己,可自己还是被自己吓到了,一溜烟的钻进了屋子里。
“哐当——”
一声清脆从声响过后,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似有吓傻的状态,看着脚下被打破的白色瓷盆及地上洒落的泥土,那株已经在夜里盛开的红色花朵在橘红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妖娆。
“对,对不起。”有些许泥土沾上了我的鞋子,我尴尬的向后退了两步,却不敢抬头,正是因为我这般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撞到了转弯处的抱着花盆出来的魏君安,也就这么恰巧的给撞翻了他手里的那株花。
许久,我终于敢抬眼看他,瞧着地上破碎的花盆,我歉意的说道。
“你还是这般不小心。”魏君安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将准备往地上拾花的我扶起,他的手指刚触碰到我手臂,吐露出来的这句话如此小心翼翼,生怕在这寂静的夜里给破坏了这样的宁静。
抬眸看着魏君安,橘红的灯光下,他的面上,如此熟悉。
我心微动!
站直了身子,目光在魏君安面上,久久未离去。
“君离,你这是……”我和他对望,久久的凝视,只因为光晕下,他的样子,越来越像,越来越像阿叔。
“啊!哦,我是准备去休息了,你呢,要去哪里?”是魏君安的话将我从幻境中拉了出来,将目光从他脸上放了下来,方才这般深情凝望着他,她让我有些窘迫,呃,深情凝望——
这话可说得,反应过来,我故作镇定,轻咳了一声说道。
魏君安嘴角勾笑,在我说话间,他俯身在地上将泥土捧在破碎的陶瓷瓦片里,拾起那株红色的曼珠沙华,小心翼翼。
“别。”本是我的不小心给他撞到,蹲下身准备帮他收拾了这残局,魏君安伸手手背格挡,唇齿微动,从嘴里飘出一个字。
只是,在他手背触碰到我手指的瞬间,心里咯噔一下,目光停留在了他如玉的面上。
我从来不知道世上竟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平日里,我只是在魏君安身上找到了阿叔的感觉,从未离得这般近距离,只是今日,此时,我看清了他的面容,如此近距离的在看着,魏君安,为何见你,有一种犹如见到阿叔时的情感?
你到底是谁?
从何来?往何去?
“它也叫彼岸花。”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个男人,我不能细看,虽是心中萌动,可我不能这样,我爱的人叫秦钺杨,不叫魏君安,这种感觉,只不过是源于对阿叔的情感,魏君安只是和阿叔长得相似,神色相似而已。
始终还是从有些许恐惧的心里拉回了神,将目光方向魏君安手中的那株曼珠沙华上,我轻声开口道。
“是的。”魏君安已经将地上收拾干净,我同他一起起身,他侧头对我微笑轻声说道。
“曾经我认识的一位女子,也喜欢这般叫它的名字。”魏君安顺手将木桌上的另一个空盆拿了过来,将盛开着红色花朵的曼珠沙华放在花盆里,他虽是背对着我,可我还能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出他嘴角的微笑。
“她也是这般喜欢叫它彼岸花?”如此,魏君安心里若是有一位女子,那我可将方才心中偶尔的那意思悸动如烟云般拂去,因为,除了秦钺杨,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当我无话再继续问魏君安的时候,我只能将话题再次放在彼岸花身上。
“是的,同你一般喜欢,也是一个美丽的女子。”魏君安回头瞧着我,嘴角的笑意是那般的舒心,我可以肯定,那位女子在他心中,一定是他放在心底的那个女人。
他的目光,温柔如水,落在我面上,似乎这一刻,在我的脸上,他看到了他心里那位最美丽的女子……
‘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
“我,我先回房间了。”当魏君安那如水的神情和我四目相对,我知道,他只是在找一个属于他心里那个女人的影子,找一个影子作为寄托,我不知道他和那位女子有着怎样的渊源,怎样的爱恨纠葛,可我知道,魏君安是深爱着那位女子。
我不知所措,只能将目光放向他身后的曼珠沙华,这个我喜欢称作彼岸花的红色地狱之花,在昏暗的灯光下,隐藏在黑暗中的木楼里,彼岸花犹如嚼血的灵魂,似乎活了过来一般,在不属于它的花盆里一枝独秀。
这个黑夜,在我面前,陪伴着死亡之花,只是那一千年的花开,一千年的花落……让花叶永不相见,我想到了阿叔,阿叔心里最重要的女人——刘细君,两千年,这具两千年的女尸和阿叔的情况,不就是如此么?
我找了个借口回到了房里,木门被我关上,小白不在我的房间里,因为他已经幻化成了人身,男女有别,毕竟在这个晚上,他不再是一只狐狸。
我靠在木门上,深深吸气,从不流下眼泪的我,已感觉双目湿润,全是为了他,可是,他能知道吗?
就算是知道,他会接受吗?
一个如养女一般的女孩子,爱上了一个如养父一般的男人……
那道黑影一闪而过,随后一道重力袭来,他的手掌已经握住了我的腰际,唇上一痛,鼻息随着呼吸在我脸上流窜,借着月光,来不及惊叫的我已经看清了来人。
“阿叔?”我睁大双眼不可置疑的看着眼前贴在我身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