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紧挨着教坊司跪着的那一片人里,一百个人有一百种反应,但有一种相同的,就是惶恐。
太常寺的人忙呼啦啦地叩头道:“陛下明察啊,陛下明察啊!”
皇帝的视线扫过太常寺一干人等,最终又落到阮轻湄身上,“你为何笃定是太常寺之人嫁祸。”
阮轻湄清了清嗓子,“民女只是说那人那人在太常寺众人当中。”
这种话看着像是严谨,但是本就心虚之人却总觉得意有所指。
有人在暗暗着急。
“从入宫开始,如果这伶人没有违抗宫规随意走动的话,她应当是一直待在西偏殿中,而这段时间并未有人出入西偏殿,所以下手之人只能在西偏殿当中。”
阮轻湄的声音不疾不徐,有一股天生的冷气,但是却能让听着更加清醒,不能忽视。
几乎已经不用她再说。
皇帝原本已经认定了就是那两个小舞女搞得鬼,但阮轻湄说的有理有据,他听至此,不由也重视了起来。
“来人,取一盆水来。”
皇帝话音刚落,就有侍卫领命去取水。
而与此同时,要被检查的那些人已经脱下外袍排好了队在一旁等候着。
阮轻湄一眼就看到自己想找的那个人,在队伍的最末端。
她看过去时,对方还冲她微微一笑。
说镇定,可镇定得未免太过了。
侍卫已经取了一盆水来,放在众人中间。
阮轻湄看了眼那盆水,鼻尖敏锐地嗅了嗅,唇畔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笑。
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那水有问题。
她跪在皇帝面前,恭敬且面容含笑地说了一句,“陛下,鱼儿上钩了。”
她这句话说得很轻,但足够清晰,周围的人皆是不明所以。
唯独高台之上的皇帝,冷哼了一声,“拿下。”
在众人还处于懵圈状态之时,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了一支暗卫,就像是从影子里钻出来的存在,不是人,悄无声息却又狠厉无常。
这是皇帝手下的影卫,二话不说便直接将抬水的那两名御林军押下了。
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等有悄悄探头的,看见这一幕后更加懵圈了。
阮轻湄上前一脚踩在其中一名御林军的肩膀上,弯腰看着那人的眼睛,“身上这么重的琼矾味?你家主子呢?”
皇帝身旁的太医听见这话,也逐渐反应过来了是什么回事。
琼矾可以破坏水的性质,下手之人定时不敢在明面上换衣服,才在水里做手脚。
黄太医心中惊讶于这姑娘小小年纪便有此等智谋心计的同时,下意识地嗅了嗅鼻子。
重吗?他怎么没闻到?
皇帝拄着脑袋看戏,也没拦着,只是兴致怏怏,他讨厌比他聪明的人。
而殿外,那御林军被以如此屈辱的方式踩着,又听到阮轻湄这明显就是胡言乱语的话,不由脱口而出道:“你撒谎!我明明换过衣服,你怎么可能闻得到?!”
皇帝:“……朕的军队里,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的人。”
其实那御林军平日里绝对带脑子,只是眼下被阮轻湄激到了,才会说出这样不打自招的话。
那名御林军反应过来后,神色瞬间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