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去上课都能睡到七点,在路边随便买点儿早餐悠着去,还顺便送闻见去学校。
“快点儿啊,十分钟。”
他翻身起床随意套了一件外套,去卫生间漱了个口洗了一把冷水脸,水浸骨头,他两片唇瓣被冷水冻得像涂了口红一样。
走廊除了脚步声,就剩下背书跟讨论题的声音,他格格不入的跟在人群后头。
这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一天的生活体验才刚刚开始,辅导老师就上午来讲两节课,大多数时间自己安排自习做题,想探讨问题的直接去办公室找老师。
下午时间比较自由这点儿才勉强给了他慰藉。
他问了秦歌音乐室的具体位置,一个人拿着书本忙里偷闲去了。
刚进音乐室的时候遇到阿姨在擦台中央架着的那一架黑色的钢琴,这里很干净,没什么学生过来,问阿姨才知道即使没什么人来也是每天打扫的。
他走到台前扫了几眼,一只手撑着舞台面坐了上去。
—
沈雁书坐在龙虾店里靠窗的那张桌子,按着本子写日记,刚写了没几句,老板娘就唤她去忙了。
之前她在某个平台上发表了一篇短文,上面有这么一段:他爱自由,爱铁道上潺潺的风,爱原野上生长的如日中天的草,爱黄昏月下的袅袅炊烟。
冷风从复古的窗户缝隙里吹进来,扫着她的日记本,她未写完。
昨天他说了很多有关于集训的事情,我学习要是能好一点儿就好了,至少可以跟他一块儿去,他……
“雁书,最近怎么没看见那小子?”老板娘把一大堆小龙虾花甲放地上,沈雁书放水泡着花甲。
她说:“去集训了。”
老板娘疑惑:“什么集训?”
“数学竞赛,学校老师让他去的。”沈雁书说。
“不错啊,他成绩很好吗?”
“好。”沈雁书说,“这学期的数学就第二次月考没拿满分之外,都拿了满分。”
老板娘嚯了声:“说真的,他就长了张学渣脸,我都没料到他成绩居然这么好。”
沈雁书淡笑着放了点儿油在花甲里面,装作漫不经心的说:“也可以有长得很乖的学霸啊。”
一般学霸平头带着眼镜,走路脚底生风,一看就能看出来。他不是,他走路很从容,不疾不徐,跟沈雁书一块时还有孩子的那一面,会跟她打闹,几步跨到她前面跃起去摸树叶树须。
沈雁书用乖只能形容出自己心里的他,而不是别人所看到的他。
老板娘呵呵呵笑了好几声:“学习好出路多,以后大学可以随便选。”
说到这个,沈雁书就莫名有些惆怅,万一以后两人异地怎么办,就像现在这样,他没有随时拿着手机看,也不可能秒回她。
他很聪明,还努力,守网吧的时候还拿着书看,有时沈雁书真想看看他脑袋里装了些什么。
他和她之前差太多了。
她想跟他谈恋爱,他知道,但一次次的没回应。即便是她再自私贪婪,也不能把这么一个爱自由的人捆在自己身边。
谈恋爱嘛,就是把一个你当时最最喜欢的人用铁链囚禁在自己身边,有人的血一点一点的耗着,直至铁链腐朽,他再不愿回头,可有的人却甘愿用自己的血滋养着铁链,乐此不疲。
两年多的相处,江梓是什么性格,沈雁书一清二楚,他不喜欢被人关起来,就算流干身体里的血,也会把禁锢着他的枷锁耗腐朽;他同样也是一个很有目的的赶路人,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意志力要比沈雁书想象的坚定的多。
晚上江梓说宿管老师查完寝了,沈雁书给他打了一个视频过去,画面一卡一卡的,他那张脸停留了很久很久,最后没办法只能切换到语音。
沈雁书问他累不累。
江梓回答了一句还好,想了想又扯到食堂的饭菜,不辣不油,基本上都合他的胃口。
“你想吃什么,我学,回来我做给你吃。”沈雁书说。
江梓毫不客气的点了相声里面的那一套。
沈雁书建议道:“你还是吃屎去吧。”
江梓靠在床头捏着手机笑,十分无辜:“不是你让我点的吗?”
“你怎么不喊我做火腿丝穿豆芽呢。”
“也不是不行。”
沈雁书:“……”
江梓连忙说:“诶,你不会真的去做了吧,开玩笑的。”
沈雁书这人就是轴,江梓说要天上的星星她都可能想方设法的搞来,别说这道火腿丝穿豆芽了。
电话那边的沈雁书轻声笑了,想了想又说:“今天老板娘说你长了一张学渣脸。”
“我学渣脸?”江梓顺便拉踩一下别人,“我这都学渣脸,那我们篮球队男队张豪算什么。”
沈雁书乐的不行:“是是是,你标准的帅哥脸。”
江梓刚说了半句,电灯就熄了,还好他已经整理完在床上了。
“你那边熄灯了?”沈雁书说,“十一点了,那先挂了吧。”
“行。”江梓等她挂掉电话,再看了眼手机电量,还有百分之六十四,宿舍里的插头没通电,除了带来的那两个充电宝,还真找不到地方充电。
他翻身起来把手机关机藏好,在考虑要不要私拉电线。
思索了会儿,他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险,大不了充电宝没电了就让打扫音乐室的阿姨帮忙充会儿。
他每天跟打扫卫生那阿姨总是会碰面,因为觉得教室里气氛太压抑了,每天下午都到这个地方刷题,累了就扒拉两下钢琴,虽然他也不懂。
阿姨说:“里面小隔间有很多乐器,放这儿也是给你们消遣的,不过都没什么人来。”
“我不会乐器。”他伸手在琴键上游走,按了两个音,原本寂静的屋子充斥着一丝人情味。
他看书刷题很随意,一会儿坐在台下的椅子上,一会儿站在舞台前,一会儿又拿到钢琴面前,坐在琴凳上思考问题。
这个领域就他一个人,时间也是自己的,他可以随意安排,七分刷题三分玩。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小隔间的门,没有预想的那样全是灰尘,里面摆放着很多很多乐器,他随意看了一眼,目光落到了角落里的小提琴上。
六年级起,他再没摸过小提琴了,他蹲下捡起琴弓,放在手上端详着,随即跟上的是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