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怡怜哽咽了一下,试图用一饮而尽的红酒遮挡住自己的软弱。
“那老头本来就不喜欢我姑姑和姑父,这些年姑父他们因为我,和那老头发生了很多不愉快,如果不是那大少爷在其中劝和,或许严氏早就不在了。”陈怡怜说,“你说,我还敢让谁当我的后盾,谁还敢做我的后盾?”
林忏动了动唇,随后道:“我和两极都是你的后盾。”
想了想,他又继续说:“我不怕他,两极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往后……会有一个更独立更强大的个体。”
听着听着,陈怡怜笑了出来,她什么也没说,没人料准往后的事情,十年后谁又被谁取代,谁又从此销声匿迹。
两人缄默中,林忏接到了外卖电话下楼去了,陈怡怜望着一个地方视线渐渐扩散开来,周边的一切接近模糊。
他刚下电梯,就看见两极门口站着一个不速之客,这个不速之客仰头看着两极的招牌以及紧闭着的大门没有下一步动作。
林忏没打算理他,找了找骑手所在的位置便朝着另一边走了过去,他低着头沉声道:“尾号2721。”
骑手把外卖递给他骑着车子往边上的道路走了,林忏头也没回拎着袋子便往私人电梯口迈去。
忽而方絮喊住他:“林忏。”
他下意识停下脚步,想了想又继续往前走去。
“怡怜在没在你这里?”他加快脚步朝林忏走进,质问道,“我来接她回家,麻烦你把她叫下来。”
林忏转过身来望着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如果我不愿意呢?”
他的语气很刻意,没有他与林潇的允许,两极的顶楼任何人也上不去。
方絮面色有些难看:“你这是和陈氏作对。”
“我说了,我不想。”林忏说完,不再与他废话,抬手按了下指纹锁,电梯门便打开了,他先一步跨了上去,然后关掉电梯门。
方絮见状飞速跑过去挡了一下电梯门,林忏捉住他的手腕往前推了一下:“我今天不想打架。”
方絮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合上,实在拿林忏没办法,这是两极,徐家的产业,背后还有新城许家支持着,当初徐檐南为了保护林潇母子俩特意开的,有徐家老爷子挂名,徐家和许家一向交好,旁人不敢在这里放肆。
陈怡怜并不知道方絮在楼下,林忏回来时更是只字未提,只一个人默默的打开包装盒示意陈怡怜吃东西。
“没什么胃口。”陈怡怜深吸一口气,想着林忏费这么大周章,就是想让自己开心点,想罢,她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蛙送进嘴里。
林忏见她久久未开口说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垂下睫毛拿起酒杯,恍然间一杯红酒入肚,像是喝白开水那般。
红酒在胃里翻腾了两下,如同思绪翻涌着,好久好久不见平息。
“你在想什么?”陈怡怜装作云淡风轻一样侧头问他。
林忏滚动了一下喉结,抬手擦掉嘴边的红酒渍,未答反问:“那你呢,在纠结什么。”
陈怡怜轻蔑的笑了一下,抱着手靠在沙发上开始了自嘲:“我觉得我活的像一个累赘,对于姑姑和姑父来说是一个累赘,对于那大少爷来说我也是累赘,对于你来说我多半也是——”
“不是。”林忏打断她的下文,是有意之举,接着他未有半分酝酿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我从来没有觉得任何人是累赘,而你更不是。”
陈怡怜这张好像把所有事情都说的有理有据的嘴巴突然之间不知道是该张还是该合了。
“我不知道严伯父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就拿陈安来说,他一直都把你当做姐姐,不是累赘。”
陈怡怜浅浅呼出一口气,眉眼一下子变得促狭:“他说的?”
林忏动了动唇:“我说的。”
“嘁~”陈怡怜漫不经心的啧啧几下,恍然间又拿起一杯红酒放嘴边慢慢品尝起来。
顷刻之间,两人又没有了言语,只能用饮酒来打破这一刻僵冷的气氛。
林忏低头看着自己腕上的手表,跟着转动的秒针慢慢的数着时间,眼瞅着一声不吭的陈怡怜,他再找不到半句安慰的话,他是觉得,陈怡怜就该把自己内心的压抑和委屈都释放出来。
“陈怡怜。”林忏踟蹰着,又纠结着抿了一下唇,紧接着他不打算说下文,而是挪了挪位置,与陈怡怜坐到了一个沙发上。
陈怡怜笑了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可以对我说憋在你心里任何的伤心话,就只有我和你知道。”林忏再坐近了些,抬手给陈怡怜倒了半杯红酒,装得漫不经心,“我可以是树洞,可以是出气筒,可以是日记本,我还可以……”
陈怡怜认真的望着他的脸,随后抿嘴淡淡一笑:“你是我男朋友,不是其他。”
原本是玩味的语气,却叫陈怡怜说得那么认真,林忏的心咯噔一下慢了半拍,顿了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已经在脑海里组织了无数句安慰陈怡怜的语言,却被陈怡怜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盖过去了。
陈怡怜抬起妖冶的桃花眸,倾身过去,她伸手拉过林忏的手臂,那像是在看猎物那般的眼神,差一点儿就将面前的人吃干抹净。
她毫不避讳,也毫不羞怯,而林忏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不安与躲闪,他抬手抚上陈怡怜的下颚,情不自禁的滚动了一下喉。
他们的目光交汇处,藏进了暗涌波涛,在彼此的心上狂澜。
渐渐的,陈怡怜妖媚的双眼落到林忏的唇角,她闭上双眼侧头吻了上去,她深知林忏是默许的,所以才肆无忌惮。
林忏感觉到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指松了下,他才抬手捧住她的脸颊,主动地,热烈地回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