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福这个老管家,见府门前的巷子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急的脑门上汗水一波波的朝外冒,他喊哑了嗓子也没把越来越多的人给劝离。
恨不得自己立即晕厥过去,也比受这憋屈要好受的多。
看到人蜂拥而至,还是金涛想出了好点子。
他让庆子挤回府里,把给客人准备的馒头和酒菜先抬到前面的西街上去,用吃食把这些凑热闹的百姓都引出去。
若是府里的饭菜不够,还可以在府城里的大酒楼多要些酒菜,他们这些百姓过来还不是为了吃喝二字。
金涛一席话让尚思羽茅塞顿开,立时吩咐庆子和他早看不顺眼的尚福快去办。
金锁欣慰的拍着自家三弟的肩头,“金涛,你小子也长大了,竟然比大哥考虑的还要周全啊。”
轿子停止不前,外面一团纷乱,也不知出了啥事,尚思羽也不过来说一声。
崔华锦闷坐在喜轿里,想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情况,又怕别人说她不守规矩。
尚府前院。
老管家和庆子要把招待客人的酒菜抬出去给百姓们吃,这十几个厨子可不乐意了,纷纷摇着脑袋拒绝。
两班人几乎要吵闹起来,这事顿时惊动了正厅里的主子尚嘉文。
他赶到偏院问清缘由,自然让老管家先带人把酒菜送外面,安顿那些百姓。
跟着出来的蔡东城用钦佩的眼神望着尚嘉文,又幽幽的说着,“尚兄,你心怀贫苦百姓,不做官可是一大损失啊。”
他虽出身富贵之家,但淡泊名利,儿子没有做官的心思,他从来就不会去责怪儿子不图上进。尚嘉文淡淡笑笑,“蔡大人过奖,尚某不愿为官是因这温吞散漫的性子使然,能为百姓做些微末小事,心里也平和宁静。”
看着尚府的下人们陆续抬出饭菜,装上马车。
庆子带着两个同伴大声吆喝着,想吃席面,就去西边正街,前十桌的人都可得一两红封银子。
这话比皇上的圣谕还要灵验,他们仨小子的话才说罢,不到片刻,尚府门前的拥堵的人很快散开,都怕去的晚,没占上个好位置,也没了那一两红封银子。
周忱自觉自己引出了麻烦,自告奋勇的带着几个兄弟去西街维持吃席百姓的安危。
尚思羽忐忑的心才安定下来,把马丢给府里过来迎亲的小厮,他亲自去喜轿前和媳妇说赔礼的话。
得知是百姓们来尚家沾喜气吃席,人忒多,才会耽搁。
崔华锦蒙着盖头点点头,说自己没事,让他去忙吧。
听媳妇软绵绵的嗓音,知道她这次大度,出了这岔子都没和自己置气,尚思羽又乐的眉开眼笑。
知道今儿府门前人多,大红的喜毡不见到花轿回来,他们还未敢铺上。
亏得有先见之明,这会府门外的人都被酒菜吸引离开。
庆子才招呼人把红毡从府门铺开。
“快放鞭炮,端火盆、踏脚石迎少奶奶的喜轿!”
老管家带人在偏院忙活着饭菜,今儿自己可露了脸,庆子精神抖擞的吩咐着同伴们。
几个小厮又忙乱的脚打后脑勺,大声嚷嚷着进了府门,去那门房里放置的备用鞭炮,又把准备好的火盆燃起来,还有个肥壮的小厮把红绸包裹的踏脚石抱了出来。
前院正房里坐着的都是男客,禾晴带着一众夫人在西厢花厅坐着。
柳大夫人方才看着老管家带人把饭菜都抬走,心里还有些疑惑,想着兴许是去外面招待崔将军的那些送嫁兵士。
可有好一会,还没听到新娘子要进府门的动静,她又坐不住了,“咋又开始放鞭炮?方才不是放过一阵,这喜轿硬是没出现,到底是咋回事,崔家的小姐还是个有脾气的人哦!”
这大热天,让锦儿独自闷坐在喜轿里,这丫头今儿可受了大委屈,禾晴又怎舍得让儿媳再受个坏名声。她面带愧意的抱怨儿子,“柳姐姐,这哪里能怪我家儿媳啊,都是羽儿这小子办事不靠谱,外面来的百姓把府门外的路都堵上,锦儿这丫头还不定在轿子里受啥罪呢。”
“夫人,来了,少奶奶的喜轿来了!”
一直帮夫人打探消息的阿叶这会满脸含笑的又进了厢房。
整整等了好几个时辰,柳大夫人早心急如焚,听到阿叶的话,像村里婆娘似的把大腿一拍,嗖的站了起来,嘴里嚷嚷着,“这回咱也不顾那老什子体面了,大伙都去大门口看新媳妇下花轿咯!”
“嗯,柳姐姐说的正是这个理!”
她一呼百应,几个夫人都满脸兴奋眼神发亮的附和着。
让这些贵夫人们等的久,她也有些愧疚,禾晴也不阻拦,“你们姐几个自去看热闹,我先去前面正厅同我家相公打个招呼。”
喜轿随着鞭炮声声在尚府正门前落下,尚府请来的两个喜娘早早的就从马车上跳下来,俩人笑吟吟的垂手站在轿子两侧,等尚思羽踢过轿门,她俩好接新媳妇下轿。
早听到喜娘的吩咐,心砰砰跳着,尚思羽嘴咧着傻笑,两眼发亮的看着红彤彤的轿子,因为心慌乱,手心都握出了汗水。
“尚公子,别光顾着傻笑,快踢轿门啊?”
见他站在发愣,一个喜娘笑着催促。
庆子看公子好像老僧入定,他屁颠颠的过来凑过来,“公子,要不让小的替你踢这一脚?”
“呸,本公子先踹你个嘴啃泥!”
自己盼了十几年,就等着做这件大事,你个臭东西还来和本公子争。尚思羽恶狠狠的瞪着不开眼的庆子,作势抬脚要踹他。
吓的庆子脸色变的涨红,他抱着脑袋朝后躲开,“不让就不让,做啥就要踹人啊。”
他的话引来大家哄堂大笑。
尚思羽把脚腕一拐,轻轻的踢在了轿门上。
“好,喜轿门开,好事到来!”
“新媳妇下轿咯!”
看着轿门开了半开,喜娘笑呵呵的的吆喝着吉利词语,俩人微微屈身去扶盖着红盖头已经站起来的新娘子。
尚思羽看着媳妇轻轻的从斜侧的轿子里下来,心里一激动,大步上前把她抱了起来。
看着尚思羽竟然抱着新媳妇朝府门走去,俩喜娘都傻了眼。
随即就拍着大腿喊了起来,“尚公子,你把新媳妇抱走了,我们姐俩咋办啊?新媳妇还要过火盆呢!”
“哦,新郎官抱着新娘子进府门咯!”
随着金锁来的兵卒们起哄大声呼喊起来。
“新姑爷抱着我们锦儿跨火盆啊!”
“对对,让咱姑爷抱着锦儿这丫头过火盆,省得锦儿怕火!”
崔家村来的青壮男人都跟着大喊,府门外一片欢腾。
死死揪着尚思羽胸前衣裳的崔华锦。把脸贴在他胸前,耳旁是大伙的起哄声,她脸羞的发热,心里感慨幸亏脑袋上还盖了红盖头,不然可真是羞死个人了。
低头看着媳妇被盖头遮挡的脑袋,尚思羽心里一阵阵的甜蜜,他望望前面不远处的大火盆子,心里有些气恼,尚府真是老昏了脑袋,弄那么大个火盆,当我媳妇长了翅膀是咋地!
把怀里的人抱紧,他低声说着,“锦儿,你别怕,我抱着你从石头上踩过去,再过了火盆,就能进大门咯。”
“哎呀呀,思羽这小子能耐啊,竟抱着媳妇过火盆!”
柳大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尚思羽抱着新媳妇踩着踏脚石又跨过来火盆,她惊乍的嚷嚷起来。
看着思羽这小子已经把新媳妇抱进了院子里,曲柔佳转身朝她走过来的禾晴说着,“这也好啊,娶个媳妇就是来疼宠的,羽儿做的对,晴姐姐,你可有福气咯!”
看儿子抱着媳妇不舍得下地的傻模样,禾晴笑笑挽着曲柔佳的胳膊朝正厅里走,“正厅已经安置好,柔佳你也进去观礼吧。”
崔家的人也跟着尚府的人进了尚府,听到正厅里传出司仪的声音。
金锁兄弟俩也想去正厅看妹妹拜堂,被王大头笑着给拦住,只好听他的话去东厢房里坐下。
把媳妇抱进正厅,尚思羽才不舍的放下。
接过喜娘递过来的红绸,又殷勤的把另一端塞给了媳妇的小手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正厅里随着司仪的高声喊过,又是一阵阵的热闹。
等司仪喊过最后的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一直沉浸在欢喜中的尚思羽,又瞧着媳妇身子好像摇摇欲坠,心知这是坐了那么久轿子累的。
不等喜娘来搀扶媳妇,又做出了让满室宾客掉眼珠子的举动,硬生生的把媳妇又抱了起来。
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让坐在上位的尚嘉文有些尴尬。
禾晴倒是蛮喜欢,笑着走过来,“羽儿,你把锦儿送回屋子里,可要过来帮你爹招待客人哦。”
“儿子知道,娘你就放下心吧。”
他祖父和爹俱是一脉单传,自己也是尚家这代的独子,舅舅舅的几个儿子都比他大,娘也是独女,自然也没同龄的堂弟和表弟来闹洞房,媳妇回了自己的寝室里就安全。尚思羽温和的冲他娘笑笑答应着。
察觉身旁的嬉闹声消失,应该快到尚思羽的院子,这以后也是她的起居之地,崔华锦低声说着,“思羽,你放我下来吧,让你抱着很不舒服呢。”
好容易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哪里舍得把娇娇软软的媳妇放下,尚思羽很想掀开碍眼的红盖头,可身后还跟着俩喜娘,他小声说着,“傻锦儿,你坐轿子腰身肯定累的酸痛,我抱着你咋能不舒服呢。”
方才屋子里人多,空气烦闷还不觉得,这会走到空旷的院子里,崔华锦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觉得自己的内衣都被汗水给浸透,她憋闷的嘟囔着,“这么热,我的喜服有些厚实,热的都快喘不过气来,被你抱着能舒服才是见了鬼呢。”
“锦儿,再忍忍,这就进了咱的院子,片刻就进屋子,等进屋,你换下喜服就舒坦了。”
锦儿不说,自己还察觉不到,这会他的手臂上竟也湿漉漉的,肯定是锦儿热的头发都出了汗。尚思羽恨不得自己长出来翅膀飞进屋子里。
这俩小年轻可了不得,不到晚上喝了交杯酒哪里就能换衣裳,俩跟着后面的喜娘听到直摇头。
果然进了内室,尚思羽从衣柜里找出娘给锦儿做的衣裳,想让她换下轻松一些。
被俩喜娘给阻拦住,说没掀盖头喝交杯酒不合规矩。
又是狗屁的规矩。
尚思羽在心里暗自骂了句,见媳妇坐在喜床上,身子都快支撑不住,他黑了脸,立即让喜娘给他准备夜里才用的合窇酒,他这会就掀盖头和媳妇喝交杯酒。
“这,哪里有这时辰喝合窇酒的?不……”
喜娘还想多说几句,见尚思羽脸阴沉的已经不能看,就把没说完的话吞进肚子里。
俩喜娘交换下眼神,手脚麻利的去拿金秤让他挑盖头。
把盖头挑开,看媳妇的脸上脂粉已经花了,柔美的脸上带着疲惫,尚思羽又吩咐娘才给他拨过来的婢女芳草快去打水过来伺候少奶奶梳洗。
见尚思羽已经不管这些洞房老俗礼,两喜娘把酒拿过来,就恭敬又害怕的和他打个招呼麻溜的朝外溜去。
望着俩落荒而逃的俩喜娘,崔华锦嗔怪着还咬牙切齿的尚思羽,“你呀,今儿成亲还黑了脸,瞧把那俩婆子给吓的。”
“我媳妇我自己心疼,做啥要让锦儿你受那些罪。”
招人厌的婆子离开,尚思羽看着内室清净,他温软的笑着凑过来开始给媳妇取头上戴的那些繁琐又沉重的头冠。
“锦儿,今儿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我先替你把头上的这些碍事的物事取下,等洗漱过再换上舒适的衣裳。”
知道锦儿素来不喜戴这些华贵又繁琐的首饰,尚思羽把她拉在身边,一双大手轻轻的给她去着头上的五凤珠冠和几支玉质钗环。
早被这头冠压的脖子酸痛,崔华锦见头冠被尚思羽放在桌子上,她微微扭动下脖子,又有些迟疑的问着,“思羽,待会屋子里肯定还会来客,这时候去了头冠,会让人笑话的。”
自己哪里会允许别的不相干的人来叨扰媳妇,尚思羽去妆台上拿过来把淡绿色的翡翠梳子,轻轻的给她梳理着方才扯乱的头发,一脸温情的望着面如桃花的小媳妇,“傻丫头,这里不会有人来的,待会锦儿你收拾利索就安心的歇着,等我去外面应个卯就会来陪你。”
他拂过媳妇柔顺飘逸的长发,才发现媳妇白皙的脖颈上都是薄薄的汗水,大红嫁衣里的中衣领子也被汗水浸透。
“傻瓜,你身上都出了汗,也不言语,穿这么好的嫁衣,再捂定会出好多的痱子,先脱下这不待见的衣裳,换个单薄些的。”
忙放下梳子,怜惜的抱怨着,尚思羽不顾崔华锦的抗拒,轻轻的给她解着嫁衣上的带子。
被他脱掉了束缚着身子的嫁衣,听到思羽软和充满着诱惑的低沉嗓音,顿时感到身子轻松适宜的崔华锦的心如鹿撞,面色更加红润,低垂的眼脸上,长长的眼睫扑闪着像一对展翅欲飞的蝶。
看着穿着浅粉色中衣的媳妇身躯诱人,尚思羽情不自禁的靠近了她。
小媳妇紧贴着自己的身子,身子燥热的尚思羽,脑子里一团纷乱,心里溢满不可言说的冲动,恨不得这会就到天黑,放下梳子,把这娇躯紧紧的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媳妇的头顶,喃喃的低语,“锦儿,我好想你……”
被思羽紧紧的禁锢在他火热的怀里,崔华锦身子骤然一僵,脸颊发烫,双手在他胸前推拒着,“思羽,你别这样,让人看到锦儿要羞死……”
小媳妇羞窘的模样更让他难以自持,尚思羽咬了下牙根,一本正经的把她的脸捧在手里,“锦儿,你是我媳妇,做啥都没人敢笑话,哪里来的羞怯。”
“思羽,你……”
素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她,这会被他炙热的眼神盯着,崔华锦舌头仿佛打了结。
尚思羽满含深情的望着她羞涩娇嗔的面容,多少年了,这张俏脸牢牢的在心底印着,他把头低了下去,嘴也朝那张芙蓉面印去。
小丫头还想多,那就给你来个更深刻的,大手柔和的扶着她的肩头,笑着把唇印在她因紧张慌乱而噘起的红唇上。
见思羽的脸朝自己凑过来,她摇着脑袋,吓的闭上了眼,哪里知道嘴唇却被堵上,崔华锦心砰砰狂跳着,身子软的没有一点力气。
被吻的崔华锦脑子晕乎乎像条被抛上岸的鱼,骤然不能呼吸,
等尚思羽看她小脸都憋红,才不舍的松开了她。
把她娇软的身子又拉回怀里,笑着抚摸着她红胀的脸庞。
她像是从梦中醒来,张开嘴肆意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愤然的双眼瞪着才做了坏事的尚思羽。
为了等锦儿长大,他已经做了和尚多少年,见亲了下媳妇的嘴,在媳妇眼里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尚思羽宠溺的望着她,用手捏着她鼓起的脸颊,“傻锦儿,你是我媳妇了,可不许再把我当做外人哦,咱要像三哥和三嫂他们那样做对恩爱夫妻呢。”
是呀,自己已经和他拜了堂,已经是夫妻了,这样亲近也没啥,是自己有些矫情。
想起昨晚大嫂和她说的那些羞人的话,崔华锦的脸像被火烧,她轻轻的把脸贴在他胸口。
等芳草端着水盆进了里屋,少奶奶的头上已经没有一点首饰,乌黑的头发柔顺的垂到腰际,已经除了繁琐的大红嫁衣,仅仅穿着浅粉色的丝绸中衣,纤细却玲珑的身子让她这个丫头看了都面红心热。
自家少爷正手揽着少奶奶的腰身,眼神温和又热切的望着少奶奶的脸,少奶奶一脸羞意的把脸靠在公子胸前,眼前一幕羞的这小丫头脸瞬间成了块红布。
“这,大白天的,你们就脱……”
芳草惊惧的望着相拥的两个人,手里的铜盆落了地。
“砰!”
听到铜盆落地的声音让崔华锦像受惊的兔子,身子骤然打个寒颤,把脑袋从尚思羽怀里抬起,双眼惊惧的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媳妇被个贱婢惊吓到,尚思羽怒声呵斥着,“滚!”
都是你个呆驴在这会痴缠,还被个婢女看到,这会撵走了人,还不知这丫头会把自己传成了啥样的人,崔华锦忍着羞窘拦着暴怒的尚思羽,“别,思羽,让她把屋子里收拾下再出去吧。”
这丫头蠢笨如猪,还没个眼里见,娘竟然把这样的蠢货塞进他的院子。
尚思羽俊面霎时染上寒霜,语气清冷的呵斥着,“芳草,还愣着做啥,没听到少奶奶的话吗?伺候不来少奶奶你还回夫人身边吧!”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
从她十岁被家人卖到尚府,就没见过公子院子里有奴婢伺候,素常公子去夫人院里,也从不看她们这些婢女一眼,芳草还是很害怕这个性子清冷的主子,她双膝软倒在地上,白着脸怯懦的应着话,手去摸地上的铜盆。
芳草哆嗦着身子把地上的水迹用布擦干,给他俩告了罪,说去再端盆水过来。
“闹的锦儿这样没脸,你还不去前院招呼客人,依旧杵在这里,是想把客人也引过来看笑话啊!”
崔华锦白了仍在生气的尚思羽一眼,见他冲自己赔过礼,红着脸出了里屋。
摇摇头,看看床上放着的红色嫁衣,实在不想再穿的那么厚重,崔华锦这才开始穿尚思羽方才找出来的衣裳。
尚府宴席上。
金锁兄弟俩想让妹妹过个美好的洞房之夜,自然很尽力的替妹夫挡酒。
尚思羽这小子仅喝了一盅敬凤若颜的酒,就被他们给打发回去。
席上的客人连连摇头,都笑说,这崔将军可真是疼惜妹妹和妹夫,已经不顾娘家人的身份。
金涛才懒得和这些虚伪的人多说,那黑着的脸,振振有词的告诉他们,自己的妹妹自己不疼,难道还指望别人吗!
尚思羽去厨房里给媳妇要了一些清淡的饭菜,亲自端回自己院子里。
换了衣裳的崔华锦才坐下歇会酸痛的腰身,听到外间有脚步声。
心里有些狐疑,方才思羽还口口声声说没人敢来这院子,让人看到自己不守规矩竟然早早的就换下嫁衣,岂不是惹出麻烦,她忙站起身子。
“锦儿,忙累一大晌,肯定早饿坏咯,我给你端过来些吃的,吃好才能安心歇息。”
看到又是思羽回来,崔华锦又气又好笑的问着他,“你不在前院招呼客人,总往这里跑,就不怕惹人笑话?”
把托盘放下,尚思羽咧嘴笑着,“我心疼媳妇,管他们啥事,再说外面有大哥和三哥他们照应着,哪里能用的上我啊。”
知道这是大哥和三哥心疼自己,才有客变主的招待别人,崔华锦心里既觉得幸福又有些心酸。
她坐下来,想着晚上洞房的事情,即使肚子空空,也仅是吃了半碗粥,就没有胃口。
尚思羽看她眉头轻皱,心里不知又为啥犯愁,没心没肺的他也开始紧张,把饭菜放进托盘送到外面屋子,拿了两个苹果进来。
不忍尚思羽不开心,崔华锦勉强吃了个苹果。
“锦儿,等过了三日回门,咱让三哥和大头哥帮着把崔家村的老宅好好收拾一下,咱俩带着娘就去那里住着,你说行吗?”
知道锦儿一直舍不得离开崔家的那些亲人,尚思羽知道爹过几日又要出去收粮食,他也不想让娘独自带在这空荡荡的家里,想起空置的崔家老宅,笑眯眯的问着,一脸沉思的小媳妇。
“思羽,你的意思咱成了亲也不在府城里住?娘回乐意去村子里住吗?”
听到这话,崔华锦一脸的不可置信。
“傻锦儿,娘那么喜欢你,咋会不乐意跟着咱们住呢,再说,娘的身子一直不太好,住在村里空气新鲜,也能更好的调养身子啊。”
一下就猜透媳妇的心思,尚思羽心里很是欣慰自己的聪明脑子。
崔华锦阴郁的小脸终于被尚思羽哄的眉眼舒展开来,就连又被这家伙哄着亲了几次都没再觉得有哪里不好。
天微明,就被大嫂和几个村里婶子从床上薅起来梳洗打扮,这会心情放松,崔华锦困意再次袭来,竟然睡着了。
尚思羽看着媳妇在他臂弯里熟睡的模样,心底柔软的成了一池春水。
夜色在尚思羽的急切盼望下终于来临。
早知道锦儿被儿子鼓动着换下嫁衣,禾晴也没怪罪,她在儿子的内室里陪着娇羞的儿媳坐了会,就含笑离开了儿子的院子。
把房门合上,满心雀跃的尚思羽脚步轻盈的进了红烛高照,红纱飘荡的满室春色的内室。
小媳妇正在清理着喜被上的那些桂圆红枣,娇俏曼妙的身姿被隐隐红纱遮挡,他喉结滚动了下,手微微的握成了拳头又松开。
“锦儿,……”
听到尚思羽这浸润着浓情的嗓音,崔华锦身子猛然一颤,她站直了身子,把手里的小竹筐放在桌子上,微微的展颜望着朝自己缓缓走来的俊逸男子。
曾救过她两次的男孩,这几年围着她打转,百般呵护、宠溺自己的他,替代了自己所以亲人的他,真的成了自己往后的依靠,崔华锦的眼里不再带着挑剔审视的目光,转换成了浓浓的深情。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锦儿,能有今日的幸福,我真的好激动,谢谢锦儿给了我这样的幸福……”
尚思羽握着那双芊芊玉手,紧紧的把朝他迎过来的小人儿拥在怀里,喃喃的低语。
“思羽,锦儿也谢谢你给锦儿的幸福……”
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崔华锦不再抗拒,双手绕到他的后背,紧紧的把他抱住。包含着幸福和期待的热泪从眼眶里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