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凤若颜从后山回来。
崔华锦就缠着她把方大丫要提前办婚事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还要她去绣庄给堂姐拿嫁衣和锦被回来。
见她一脸讨好的模样,凤若颜笑着摇头,“你呀,人不大心眼倒是不少,管起别人的闲事还没个完了。”
崔华锦给婆婆揉捏着肩头,闷着头说了自己的担忧,“婆婆,锦儿不是怕大丫姐的立场不坚定,再被方家村那混蛋给哄骗回去嘛,别的都不管,锦儿实在看不得幸儿和福儿这俩小丫头再受苦呢。”
想想那个方大丫也够蠢的,若不是锦儿家俩哥哥都混出了人模样,那个方家的前夫会在上门找她娘仨。
凤若颜笑着点点头,“锦儿,你已经和你俩哥哥商议过,婆婆自然也举双手赞同咯。”
“就知道婆婆是最深明大义的好人,锦儿这就去和三哥说去。”
婆婆松了口,崔华锦说着奉承话,立即转身就出了堂屋。
有人又有银子,还有崔华锦府城的绣庄支撑着。
方大丫和王松林的婚事操办的很是顺利。
两日很快过去。
到了他们成亲的那日一早。
崔家老宅里就一片忙碌。
陈菊花和九斤婶子带着村里的一些婆娘早早的就来到金涛家里帮忙做午时宴席用的菜肴。
今儿家里要办喜事,金涛家的新宅就停了一日的工,大伙都拥进家里帮着王松林娶媳妇。
小山子带着几个小子把江月梅的豪华马车用红绸缎包裹的花里胡哨。
王大头拉着有些害羞的王松林去了自家给他收拾打扮。
因为方大丫是招赘,但是他们也想给曾被休弃的堂妹做脸面,金锁就做主让堂妹在自家院子里上马车出嫁。
有大嫂和三嫂帮着堂姐梳妆,没事可做的崔华锦成了带孩子的王,她抱着秀花婶子家的小丫头喜儿身后跟着幸儿和福儿,幸儿手里还拉着才学会走路没多久的小雨辰。
“锦儿姨姨,娘真的要和松林叔叔成亲了吗?”
堂屋里,幸儿忐忑不安又小声的问着崔华锦。
“嗯,幸儿不喜欢松林叔叔和你娘成亲吗?你娘成了亲,松林叔叔就是你们的爹了,他会更加对你和福儿妹妹好的。”
给几个小孩子拿了些点心,崔华锦转头笑眯眯的问着幸儿。
“幸儿喜欢松林叔叔做我们姐妹俩的爹。”
幸儿在方家村的那个家里就没得过亲爹的疼爱,可这个松林叔叔待她和妹妹很好,听到姨姨的话,她有些羞涩的点着头。
福儿性子本就比姐姐活波,她手里举着点心,嬉笑着朝崔华锦凑过来,嘴里还乐滋滋的嚷嚷着,“姨姨,我也有爹了,再没人会骂福儿和姐姐没爹咯!”
“好福儿,你说的对,往后你和姐姐就是咱村里最有福气的好孩子呢!”
把要从身上挣脱的小雨辰放下来,崔华锦捏捏福儿还是瘦弱的可怜的小脸,她笑着应着话。
在堂屋里待了有两刻种,听到外面鞭炮声响起。
“吉时到,要接新娘子咯!”
小山子带着几个小子嚷嚷着,冲进了院子里。
西厢房,陈莲莹妯娌俩已经给羞涩的方大丫上好了妆。
“你们快瞧瞧,大丫妹妹今儿可真俊,肯定能把松林那小子给迷的魂都丢喽!”
陶依芳笑着打趣着,然后拿着红绸缎的盖头搭在她的头上。
他们几个小子一阵吆喝,厨房里屋的媳妇们都嬉笑吵闹着朝陈莲莹住的西厢房涌过去。
“新娘子出来咯,新郎官呢?咋不见来接亲啊?”
“金涛呢,快让他过来背着大丫出门子啊!”
见方大丫已经被儿媳和陈菊花搀扶出了西厢,江月梅妯娌俩笑眯眯的在后面跟着,王老婆子大嗓门在院子里响起来。
“哎,我在这里!”
穿戴一新的金涛从大门外飞快的进了院子。
“福儿要去看新娘子咯!”
随着院子里的闹腾声响起,见娘被红盖头蒙了头,福儿拍着小手乐颠颠的要出堂屋。
“福儿别闹,咱在屋子里待着,等会再去看新娘子好不好?”
这会堂姐要被人搀扶着去做马车,咋能让福儿跟着去裹乱,崔华锦把她拉过来抱在身上。
小雨辰见自己最喜欢的小姑姑抱着福儿,伸开俩手一个劲的冲崔华锦喊着,“嘟嘟,抱抱!”
“好,嘟嘟也抱抱咱小雨辰。”
低头望着小雨辰可爱的小模样,崔华锦弯腰把他也抱了起来。
幸儿毕竟大些,把还不会走路的喜儿抱了起来,几个人都坐在堂屋里伸着脖子看着外面的热闹。
又是一阵鞭炮响起,望着三哥背着堂姐出了院子,崔华锦也带着几个孩子跨出堂屋门槛。
金涛把堂妹送进了装饰一新的马车,王大头带着几个村里人骑着高头大马,簇拥着穿红袍的王松林的马儿在马车前面缓缓的走着。
因为新房就在金涛家隔壁,想让喜事办的热闹的王大头带着人马出了村。
却不想才到了桥上,就遇上从京城才赶回来的尚思羽。
见到他们这热闹的情景,立时兴奋的拍着手抱怨,“大头哥,你们可真不够意思,村里办喜事也不等等我!害的我连贺礼都没带!”
王大头朝他凑过去,笑着拍了拍尚思羽的肩膀,“哎,思羽兄弟,你就别客气了,大丫妹妹的亲事可都是凤神医和金锁大哥他们兄弟俩一手操持的,你没贺礼也不会不让你参加的!”
多了个性子跳脱的尚思羽,他们这接亲的队伍气氛又活跃了好多。
崔平乐家的堂屋里。
崔平乐和金锁叔侄俩正陪着崔平松和从府城特意赶过来的刘承风说话。
已经过了花甲之年的刘承风,今年越发的苍老。
看看金锁有了这么大的成就,心里欣慰,他望着金锁,低低的叹口气,“金锁,若是你奶有那福气还活着,能看到你已经做了将军,混出了好模样,就连金涛这莽撞小子也成了气候,你奶若能亲眼看到,心里不知道咋开心呢。”
“大堂舅爷爷,是金锁当初不懂事,私自离开了家,才让家里陆续遭遇变故,奶和三叔、二弟他们才无辜逝去,亏得我三弟和锦儿那丫头是个性子坚韧的,他们把这个家支撑了下来。”
提前这些事,金锁就觉得愧对于奶和三叔爹娘他们,他苦涩的心又开始抽痛。
前些年大哥家的悲惨遭遇有好多都是方氏那恶妇造成的,如今侄儿和侄女不计前嫌的帮着他和大丫过上好日子,崔平乐心里更加惭愧,他压根连话都不敢去接,脑袋都快耷拉的胸口了。
崔平松就怕这时候说过往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忙打岔,“大丫这丫头苦尽甘来,成亲的大好日子,要不了多久就是咱锦儿那丫头成亲,咱崔家的喜事是一件接着一件来,刘叔今儿可要开心些。”
“瞧我,老了,说话就是不讨人稀罕。”
想起六妹,就忘了今儿是二外甥家的喜事,二外甥没个子嗣,能招赘个女婿,也算是大大的喜事。自己可不能破坏了这好好的氛围,刘承风收敛了心里的哀伤,用手揉揉有些酸胀的眼睛,自嘲的笑笑。
没多久,院外鞭炮声再次响起,人声鼎沸。
金锁体贴的扶着刘承风的手臂坐在堂屋的正位上。
崔家已经没有老辈人,刘承风理应坐主位。
茫然和羞涩交织在一起的方大丫跨过自家门前的火盆,被王松林的一条红绸缎牵进了堂屋。
村里的人和军营里的人都在院子里站着,观看堂屋里的拜堂仪式。
“锦儿,你咋不进堂屋里看看热闹呢?”
抱着小雨辰的尚思羽才有空闲挤在崔华锦的身旁,他笑眯眯的问着。
“拜堂,这有啥可看的。”
不就是成个亲嘛,三哥成亲时,自己就在一旁看着,还当她没见识,崔华锦冲他笑笑,又问了起来。“哎,你这次去京城怎么去了那么久呢?”
“锦儿别急嘛,待会回你的屋子里我再给你说说京城的事情。”
尚思羽听着崔华锦问他京城的事情,忙把好奇的眼神从堂屋里收过来,转向了她,笑着应着。
这里乱糟糟的,崔华锦不想多待,她把喜儿交给了小山子,自己带着幸儿姐妹俩要回自家院子。
尚思羽哪里见过农户家娶媳妇的场面,原本还要多看一会,见崔华锦离开,有些不舍的望望热闹的堂屋,也抱着小雨辰跟出来。
回到自家堂屋,看到婆婆正在翻捡着草药,崔华锦凑过去,唉声叹气,“婆婆,可把人给累死了,成个亲咋比做绣活还要累呢,人多吵的脑袋都是晕乎乎的,想想成亲就觉得可怕。”
“你这丫头,又胡说八道,人家大丫成亲咋能累到你呢?”
凤若颜把药材利索的包了起来,才回头望着蔫巴巴的崔华锦,没好气的说着。
尚思羽脚还没跨进门槛,就听到崔华锦的抱怨,急忙把脚又抽了回去,心里就怕这丫头再说要推迟婚事的事情。
“尚思羽,你小子回来了,又躲出去做啥?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凤若颜抬头见这小子要撒腿朝外溜,忙喊着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