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嫂就是个图虚名的人,哪里会知道深山里的野兽会伤人的性命,他摇摇头,“不行,咱还是去兵营的事情当紧,若大嫂真想去深林子,等大哥回来,让他带着大嫂去才成。”
这个小叔子是事情真多,不就是去深林里转一圈,俩人都会射箭,连土匪都敢打,还怕区区些野兽,江月梅心里不满也不敢显露出来,继续耐着性子游说着,“金涛,咱俩都不是窝囊没用的人,这时辰还早,就去转一趟,有没有打到野物,大嫂保证咱在天黑时下山,你看成吗?”
妹妹说的话还在耳旁响着,金涛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成,我上次差点被黑熊掏了心,才不去送死呢。”
见小叔子是油盐不进,江月梅也丧了气。
金涛不搭理她,把削尖的竹片重新插进陷阱里。
看着翻出来的黑土,他眼神一亮,“哎,从没发现,这里的土质竟然比下面的良田还要肥沃!”
这个傻傻的小叔子手抓着两把黑乎乎的土,眼里净是欢喜,江月梅鄙夷的奚落着,“不就是黑土地,又不是挖出了金子,瞧你一惊一乍,吓了我一跳!”
“大嫂啊,你不懂这土质的好坏,这黑土地是种粮食最好的土呢!”
给压根就不懂种田的大嫂说话就是费力气,金涛满脸喜悦的把黑土捧了过来。
散发着腥气的黑土都快凑自己鼻尖上,后退一步的江月梅嫌弃的摆着手,“哎,快拿开,这土里说不得还有虫子呢!”
大嫂的嫌弃,乐在其中的金涛也没想别的,沉浸在回去就找村里人来把这里的谷地都开垦出来,等到二月初就能种春小麦。
实在忍受不来金涛的傻笑,江月梅把他手里的土给打掉,“金涛,咱是来打猎的,不是让你捧着这脏兮兮的黑土发楞的,你还要不要去兵营了?”
“嘿嘿,大嫂别生气,我是看着黑土想起要开荒的事情,咱这就走。”
见大嫂气恼的不行,金涛笑的更傻,拍掉手里的土沫子,忙不迭的应着话。
凤若颜赶过来时,看到他们挖的陷阱边缘的土还是新鲜的,知道还没走远,顺着马踩踏过的杂草搜寻过去。
“金涛,快那边又跑出来两只,还很肥呢!”
费了快半个时辰,在芦苇荡边缘听到江月梅的大嗓门,凤若颜扒开芦苇朝他们走了过去。
金涛执意不肯带自己去深林,江月梅也没辙,只好在谷地里转悠。
知道崔平乐他们就是在芦苇荡里捉到的野猪,俩人捉了几只野兔后就来到这里。
看到还没开化的冰面,想抓鱼的打算也落了口。
幸好,这芦苇荡里有野鸭的动静,简短商议过,干脆多捉些野鸭也好过啥都不带要好的多。
等凤若颜出现在他俩待着的地方,地上草丛边上已经有十几只肥硕的被绑了双腿的野鸭在嘎嘎的叫着。
“哎,你俩倒是会找地方玩耍,不知道家里的人都快急疯咯!”
见江月梅掖在腰上的衣裙上都是泥巴点子,连脸都没幸免,这疯颠的模样哪里还像个官家的千金小姐,不过崔家毕竟是弄户,若娶了个骄纵的媳妇还真不是好事。
心里欣慰的凤若颜有些想笑,怕在他们面前失了自己的威严,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啊,凤神医,你咋过来了?”
手里才抓到一只野鸭,见凤若颜出现在前面,金涛吓的松了手,野鸭又扑棱着翅膀飞走。
“哎,金涛,你个呆子,凤神医又不吃人,你咋这么怂呢,连到手的鸭子都给飞咯!”
方才还大胆率直的金涛见了凤若颜就立时变怂,心直口快的江月梅径直指着他嚷嚷起来。
金涛知道畏惧自己也算没糊涂到底,凤若颜没好气的扫了眼江月梅,淡淡的吩咐着,“好了,时辰已经不早,你俩也别闹腾了,快收拾收拾回去吧。”
“哎,这就来。”
凤神医没生气就好,金涛听话的去收拢摊在草丛里的那些野鸭。
还没出这谷地就被凤若颜给捉到,她再心不甘,也不敢提意见,江月梅耷拉着脑袋去帮金涛收拾野鸭。
三人从山上下来已经过了申时。
回到家的金涛挨了妹妹的训斥,又去屋子里陪着媳妇说会话,又匆匆的去里正家里,他要和崔平松商议去谷地开荒的事情。
崔平松是被灾年吓坏的人,听到金涛说谷地的土质那么好,怎会不答应开荒的事情。
种庄稼的时节不等人,说做就做,次日一早,金涛带着李大旺和崔平松又在村里找了几个中年汉子一起上后山。
看到家里的人又少了几个,锦儿她们几个丫头又在堂屋里绣花,就是尚思羽这个不安分的也在屋子里和凤钦读书写字,自己这个找不到事情做的江月梅,更加的丧气,脚在地上踢着小石子生着闷气。
平静有序的日子过的很快,金锁也不知带着兵卒去了哪个山里剿匪,一直过了正月十五都没往家里传消息。
在山上开荒的金涛倒是回来过两次,还给家里带回来些野物。
三哥在山上做正经事情,还有谨慎的崔平松照看着,崔华锦也不再絮叨,做绣活的心思也安静下来。
就盼着大哥能凯旋归来的崔华锦还没心安宁两日,就又遇上了糟心事。
事情还是在家里快急疯了的大嫂给惹出来的。
她趁人不注意,悄悄的要去后山找金涛他们,想怂恿人带她去深山。
哪里知道,还没走到龙王庙,就遇上了从山上下来拿粮食的村里两个半大小子。
见到这俩人,上次进深山被凤若颜拦了道,连去府城都没得去,这会有这俩小屁孩,可是天赐良机。江月梅的眼神一闪,立即把他们拦了下来,笑眯眯的打着招呼,“哎,小兄弟,你俩咋这会下了山?”
这俩小子也常去金涛家里,知道这是金锁的媳妇,忙笑着回了他们要下山拿粮食的事情。
“唉,你这俩傻小子,拿粮食还不是小事情嘛,我先在这里等着你们,把粮食送到山上锦儿的院子里,我带你们去山里打猎,也让你们开开眼界,整日种田有啥出息,若你俩是个能干的,就把你俩送到你们金涛哥的兵营里历练下,说不准还有个出头之日呢。”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立时就被她巧言糊弄,忙不迭的应着话,就骑着马冲回村子,没多久就托着两带子粮食过来。
径直的骑着马跟着江月梅上了山,到了山上,果真把粮食扔到崔华锦住过的小木屋外面。
怕被金涛和崔平松看到,江月梅带着俩楞头小子出了篱笆院子,立即从别的地方偷偷的朝深山摸去。
崔平松和金涛等到快午时,也没见那俩小子把粮食送上山,心里就有些疑惑,俩人商议过,让金涛下山看看。
这时节虽然天气转暖,可也怕这俩小子在山上遇上野兽,金涛急忙骑着马出了谷地,心急如焚的翻山又穿过他们烧炭的林子,来到篱笆远,看到院子里有两袋粮食,却没见到那俩小子,心里更加惊慌,粮食倒是送过来了,可这俩人去了哪里?
他又调转马头,进了林子里大声的呼喊着这俩小子的名字。
嗓子都喊的嘶哑,出了惊起林子里的飞鸟,哪里有人应声,匆忙的又返回谷地。
听完金涛的叙说,崔平松的脸的都变了色,哪里还管开荒累了一大晌的人还饿的饥肠辘辘,立即安排人在谷地和旁边的山上搜寻这俩小子。
怕这俩小子把粮食送到山里,又回了家,金涛又安排人骑马下山去找。
“九斤婶子,这到底是咋回事?好端端的人咋会不知道去了哪里?”
听完九斤媳妇的诉说,崔华锦也焦急起来。
“唉,我也不知,俩小子在山上丢的没了影,咱村子这会已经炸了锅,锦儿,你可别让你大嫂在朝山上跑,那地方可凶险的很呢。”
九斤媳妇叹口气说罢,就转身要回家。
婆婆今儿也去了府城,家里连个主事的人都没,崔华锦和赵莺、刘文香打个招呼就要出堂屋。
下了台阶,她才差觉不对,有好久都没听到大嫂的大嗓门,这可有些不寻常。
忙去东厢房查看,走进屋子就见到奶娘林氏正哄着宝儿,问起来,林氏直摇晃脑袋说不知夫人去了哪里,已经有好大会子不见夫人咯。
崔华锦叮嘱林氏带好宝儿,又离开朝尚思羽住的小屋走过去。
“锦儿,你说山上丢了俩小子,连大嫂也不在?”
放下书的尚思羽惊讶的望着因气愤红了脸的崔华锦。
大嫂又给家里添乱,三哥和平松叔他们的脑子死的很,肯定不会想到这茬,只怕到天黑也找不回人。这次丢的可是俩活生生的人,若真是出了大事,他们兄妹咋和人家交代。
崔华锦重重的点着头,“嗯,锦儿敢肯定这俩小子八成是被大嫂带进了山,才会找不到的,锦儿这就上山告诉三哥去!”
“锦儿,你独自上山忒危险,我不放心!”
锦儿虽说比别人在山上待的日子多多,可也很少进深山,尚思羽立时抓了她的手,坚决不答应,“还是我去比较稳妥些!”
这都啥节骨眼上,这人还这样执拗,崔华锦冷着脸,“你去个啥,是思量着这两日身子好了一些吗?”
“我身子早好透,不是怕惹锦儿生气,早去兵营找大哥他们,锦儿就放宽心,我会注意自己的身子,这次绝对不让自己少一根头发。”十几日,崔华锦都软声细语的和他说话,尚思羽哪里还敢惹她发怒,语气缓和了许多。
眼见这俩人为了上山争执起来,凤钦只好做和事老,“你俩别争了,既然都乐意去,就不会结伴同行啊?”
“让我和他结伴,路上还要照顾他,不成,哥哥你出的啥馊注意?”
这么急的事,还要带个拖累,崔华锦当即和凤钦翻了脸。
哪里就要你照顾了,尚思羽心里更加郁闷,也是这几日崔华锦因忙着绣花很少来看他,每次见到就佯装虚弱,想让她多陪会自己,这可就食了装虚弱的恶果。尚思羽有些懊恼的说着,“锦儿,我说了,已经好透,你就信我一回吧。”
实在担心三哥他们,哪里有多余时间和他磨蹭,崔华锦不耐烦的开了口,“想去,还不换身利索衣裳,墨迹个啥!”
等崔华锦回屋换了身上山的衣裳,尚思羽和凤钦两人已经去前面王大头家牵出了两匹马。
看到妹妹出来,凤钦笑着说,“锦儿,你俩骑一匹马,也好互相照应。”
凤钦这样知趣,尚思羽心里感慨,这几日自己提点他读书算没白费功夫。
崔华锦心里有事压着,也没看尚思羽带着一丝窃喜的笑容,冷着脸先上了马背。
已经知道崔华锦要上山的秀花,从院子里追出来,看外面还有尚思羽和凤钦这俩人在,仔细叮嘱他们要小心些,这才愁绪满脸的转回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