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崔华锦蹲坐在陷阱里,王大头吓的心肝肺都揪在一起。
真想把自己狠揍一顿,明知道这里有陷阱,还昏了头的去追兔子,让她受这苦。
“锦儿,你别怕,我这就下去把你带上来。”
小腿疼的脸色苍白,看到王大头从上面往下跳,崔华锦艰难的说着,“大头哥,你慢些,我俩腿都被竹片给扎伤了,疼的很。”
小丫头的脸都变了颜色,愧疚的王大头看到她两只小腿上都绑着布带,上面的布料都被鲜血给浸透。
他心慌不已,自己的手都开始打哆嗦,小声说着,“知道,我会轻一些的。”
伏下身子把崔华锦小心的抱起,缓缓的放在陷阱边上,王大头也从陷阱里跳出来。
当初和土匪在山坳里拼死砍杀,自己身上被砍了那么多刀,王大头都没觉得有多疼,可看到崔华锦俩腿上的伤,他心乱如麻,几乎要哭出来,小声说着,“锦儿,你再坚持下,大头哥这就抱你回去。”
看王大头急的脸上汗水都流出来,真怕他慌乱中再把自己给摔了,虚弱的崔华锦担忧的望着他,又叮嘱着,“嗯,锦儿知道,你别走的太快,要是摔倒,可是更倒霉了。”
小丫头忧虑的话更让他愧疚,王大头咧嘴露出个笑,“我又不傻,怎会舍得把锦儿摔了呢。”
心慌意乱的王大头急匆匆的抱着崔华锦进了篱笆院子。
“翠奴,快出来,锦儿的腿受伤了!”
连叫了几声都没见翠奴出来,王大头还以为她又去林子里打柴去了,只好抱着崔华锦去了木屋。
今儿凤若颜和崔华锦这老小两个主子都不在,翠奴这个丫头可得意的上了天。
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美滋滋的吃罢,把碗筷利索的收拾好,又去崔华锦她们住的屋子里把王大头带过来的包裹翻了一遍,看到里面的一套新棉衣,她嫉妒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这死丫头不禁有凤若颜这个老妖婆宠着,连家里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竟然舍得用这么好的绸缎给她做棉衣。
翠奴的手抚摸着针线细致又软和的棉衣,心里的酸意直往外冒。
看她粗糙的手过去,就把好好的棉衣布料上带出几根丝线,她匆匆的把棉衣卷起来又塞入包裹里,
眼神瞅到放在一旁崔华锦绣的帕子,想去看看,又瞧着自己粗糙的两只手,狠狠的瞟了眼,从身旁竹筐里摸出个大红苹果,又把王大头拿来的点心朝自己衣兜里装了几块,才泄恨般的啃着出了木屋。
想到今儿把白狐放走,她往后再不用去清理白狐的笼子,也算少做了一样活计,她心里的愤恨少了许多,倚在木屋门框上吃罢苹果就钻入自己木屋睡觉去了。
正在床上睡觉的翠奴,朦胧中听到有人唤她,还以为是凤若颜回来了,胆战心惊的从床上下来。
凤若颜不在,他也不敢去动崔华锦腿上缠的布条,只好把她先放在床上,“锦儿,你婆婆还没回来,翠奴肯定又去打柴,你先躺会,大头哥去给你端碗热糖茶过来。”
王大头已经觉得自己的手够轻巧了,给崔华锦脱鞋子时,还是让她疼的小脸皱成了团。
不敢再瞅她难受痛苦的模样,王大头心虚的出了木屋,看到翠奴满脸通红的从她的小木屋里出来,他急忙催促着,“翠奴,锦儿的腿伤到了,你快去熬些米粥过来!”
原来是这俩泥腿子回来了,差点被吓个半死的翠奴手捂着胸口,听到崔华锦受了伤,她心里就是一喜,死丫头也有走背运的时候,活该!
可又不能让王大头看出她的龌龊心思,脸上带着忧虑,急切的追问着,“大头哥,小姐的腿伤了?严重吗?”
只顾担忧崔华锦的王大头朝厨房走着,哪里能看到翠奴一瞬间的表情变换,他摇摇头,“她掉进陷阱里,俩腿都受了伤,有多严重,我还不知道,你快去熬粥,我先给锦儿端碗热糖茶让她喝了暖暖身子。”
竟然是掉进了陷阱里,翠奴心里一阵激动,她咋呼着,“掉进了陷阱里那还有个好啊,咋这么不小心呢?”
“谁掉进了陷阱里?”
凤若颜进了篱笆院子,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辆独轮车,眼神扫到正要进厨房的翠奴,冷声喝问着。
幸亏这老妖婆回来的晚一步,没抓住她大白日里睡懒觉,往后可再不能偷懒,翠奴心里一惊,哆嗦着身子朝她望过去,讪讪的笑笑,“夫人,你回来了,是小姐掉陷阱里,还伤了腿。”
看到独轮车,凤若颜还以为是王大头掉进了陷阱,没想到竟然是锦儿,还受了伤,这小丫头没事进林子做啥?
脸色大变的她扔下手里才从背后取下来的背篓,朝木屋里冲过去。
“锦儿,你要吓死我呀!”
进入屋子里,一眼就看到崔华锦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凤若颜心疼的扑过去急切的喊着,“你这丫头,好端端的咋会掉陷阱里呢。”
婆婆一脸惊慌和心疼,让崔华锦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去林子里找白狐,让婆婆这样难过,她羞愧的说着,“婆婆,你回来了,是锦儿没小心,你别着急。”
掀开被子,看到俩腿上都缠了布条,凤若颜眼神里一片心疼,止不住的埋怨着,“锦儿,你没事进林子里做啥,这大冷的天俩腿都伤了,你是想气死我呀。”
看看自己俩手都是脏的,凤若颜又朝外面冲了出去。
看到翠奴还呆呆的杵在厨房门口,她怒声喝斥,“翠奴,你是个死的啊,你家小姐受了伤,屋子里的火盆也不点起来!杵到这里做啥!”
“是夫人,翠奴这就去拿木炭。”
被凤若颜骂的战战兢兢的翠奴低声应着就朝厨房里钻。
王大头手里的碗差点被翠奴给撞掉,他急忙低着头,“凤神医,你别生气,我先给锦儿端碗糖茶喝。”
看到翠奴那畏惧胆怯的模样,凤若颜皱了皱眉,冲王大头吩咐着,“把水给锦儿送过去,翠奴这个没用的也指望不上,大头也别闲着,先去多烧些热水。”
“嗯,知道了。”
从林子里出来,王大头就被崔华锦吓的出了身冷汗,这会又被凤若颜的怒气吓的不行,他点点头进了木屋。
崔华锦接过碗喝了大半碗的糖茶,脸色稍微的好一些。
看到凤若颜又拿着一小坛子的酒和草药过来,她眉头紧紧的皱起。
“怕也没用,你的伤口不清洗上药,可有你受的罪呢。”
没好气的说着,凤若颜把东西放下,用剪刀把她腿上的布条给剪开,然后用酒给她擦试着伤口。
酒擦到伤口上,疼的崔华锦身上直哆嗦,她用手死死的抓着床上的褥子,咬紧了嘴唇,硬是没敢喊出来。
一旁给凤若颜打下手的翠奴正在把草药捣成糊糊,听到崔华锦嘴里嘶嘶的声音,她觉得自己才受过的委屈也没那么难受了。
等把崔华锦两只腿都涂抹了草药,重新包扎好,看到她额头上的汗珠子已经滚到了脖子里,凤若颜是又气又心疼。
用帕子给她擦着汗,嗔怪着,“你说你好好的在屋子里待着多好,非要去林子里胡闹,这次可遭了大罪,这天气没个半月别想好利索。”
崔华锦是又疼又委屈,“婆婆,哪里是锦儿想要去林子里,咱的白狐逃了,锦儿想把它给找回来,哪里知道就这么倒霉掉进了陷阱里。”
“白狐好好的在笼子里,咋会逃了呢?你这丫头,逃了婆婆再抓回来就是了,你也不能自己去林子里冒险啊。”
为个小畜牲还伤了自己,这丫头可真傻,凤若颜皱起眉头,又多叨叨了几句。
安顿好崔华锦,凤若颜出了屋子。
看到王大头竟然在做饭,凤若颜又气恼的不行,“大头,咋是你在厨房里,翠努那贱丫头呢?”
王大头讪笑着,“翠奴去溪边给锦儿洗衣裳,怕你饿着,我就顺手先熬几碗米粥,翠奴说她马上回来做菜。”
凤若颜没言语,朝装白狐的笼子走过去,察看了一遍完好无损的笼子,她缓缓的出了篱笆院子。
“锦儿,吃饭了,今儿的米粥可是我做的呢。”
想让这丫头开心一些,王大头端着粥乐呵呵的进了屋子。
腿疼,白狐也丢了,崔华锦吃饭也没胃口。
好一会也没见到婆婆,崔华锦问了王大头才知道婆婆可能去捉白狐了,翠奴也没受婆婆的责罚,她心里才好过一些。
一直等到天黑透,凤若颜也没回来,原本没打算在山上过夜的王大头看崔华锦受了伤,只好留了下来。
三人吃罢晚饭,翠奴把凤若颜的饭菜放在厨房的大锅里预热着,自己躲进厨房里不敢出来。
一直等到崔华锦迷糊着睡醒一小觉,才听到凤若颜和王大头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
她腿有伤,也不敢下地,就默默的等着他们进来,心里也盼着婆婆能把白狐给捉回来。
提着白狐进了屋子的王大头看到崔华锦正盯着他,满欣喜的笑着,“锦儿,你瞧瞧这是啥?”
“是白狐,婆婆可真有能耐,竟然又把白狐给捉回来了!”
看到白狐,崔华锦两眼亮晶晶的,满眼都是佩服。
凤若颜在林子里转了好几个时辰,才发现白狐的踪迹,捉到后就打断了它的腿,见崔华锦满眼都是欣喜,她气恼的说着,“这死畜生竟然敢逃,我把它的腿都打断了,看它还咋逃!”
看着趴在地上挣扎的白狐,崔华锦又苦了脸,“婆婆,你打断白狐的腿,它该有多疼啊。”
自己为了抓回这小畜牲有多辛苦,这小丫头还怜惜一只白狐,凤若颜疲惫的坐了下来,冲她问着,“傻丫头,你这会还可怜这畜牲,你的腿没断,就不疼吗,若不是你这丫头这样喜欢它,我捉到它就想扭断它的脖子。”
婆婆恶狠狠的模样,把崔华锦给逗笑了,“婆婆别吓唬锦儿,你哪里有那么狠的心肠。”
这丫头性子纯善,还不懂世间险恶,凤若颜正了脸色,“锦儿,你以为我说这话是哄你玩的,咱把它捉回来,每日好吃的喂着它,这小东西还想逃,不是忘恩负义,这些畜牲也和有的人一样,你拿心对他好,他转脸就能把你给卖掉。”
婆婆的话让崔华锦想到了方翠芬,明明都是一家人却把她当作妖孽克星看待,这些年害了娘和爹,还害的三哥没了孩子,一个好好的家瞬间就变的七零八落,家里人相继死去。
是崔华锦心里永远的痛,她脑袋垂下来陷入了沉思。
越想越觉得婆婆的话很有道理,她默默的在心里思索,婆婆,锦儿又不是真的傻,自小就经历了那么多的苦痛,自然知道你的心意。
“夫人,吃饭了。”
在厨房就听到凤若颜竟然又把白狐给捉回来,还打断了白狐的腿,翠奴的心又忐忑起来,她胆战心惊的把饭菜端到了木屋里。
王大头也把盆里的热水端了过来,“凤神医辛苦,你洗洗吃饭吧。”
看崔华锦好一会子都没说话,肯定是听进了自己的话,凤若颜心感欣慰。
仓促的吃罢饭,让大头和翠奴都去歇息,她关上木门,又坐在床边看着崔华锦,“锦儿,你的腿是不是还有些疼?”
婆婆的药草很好,若不然,她后晌肯定会疼的睡不着觉。崔华锦摇摇头,“婆婆,你白日里上过药草后,到天黑都没那么疼了。”
还不是自己的药草好,若是这丫头被城里那些庸医来医治,肯定这会疼的受不住,听王大头说她后晌睡了好久。
她笑着摸摸小丫头的头,“好孩子,你放宽心,有婆婆在,你的腿再过四五日就能下地稍微的走动,过上七八日就能恢复如初,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婆婆是神医呢,有婆婆在,锦儿一点都不会担心。”
崔华锦笑着搂抱着凤若颜的腰身把头依在她胸前,笑呵呵的说着,“婆婆,等我腿好了,就好好的绣花,再也不惹婆婆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