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事,先过去一下。你们吃完不用管我,直接回家就好。”云阮嘱咐过几个少年,去柜台结了账,又折回来送他们三个人人手一个平安符。
宁云看了一眼那符便随手放进包里了。宁风则是跟没见过世面似的,扒着邢子轩问:“这什么东西,灵不灵?管不管桃花?”
“……管你个大头鬼的桃花。这是平安符!”邢子轩没好气地回他。
宁风:“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懂这个?突然觉得你们家人好神秘啊!”
邢子轩淡定地说:“背面写着呢,白痴。”
宁风将那三角符反过来:……
“你二姐真是大方,给咱们把帐结了才走。”宁风决定化解尴尬。
邢子轩回头看了一眼云阮的背影,看向宁风,随意道:“这不是应该的么,她比咱们都大,哪里好意思让我们请吃饭,再说了,我二姐很有钱,一向都这么大方,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爸给了她很多钱么?她是不是你爸……”宁云听了半天,突然插了一嘴,但话说到一半又觉得说不下去,转而说了另一句,“听说你爸对她比对你和你姐还好。”这话倒也不是他要说闲话,只是听大人说过,而且他们都私下猜测其实云阮是邢家的私生女,指不定以后财产也都会给她……他心里有些好奇,因为他也不相信真的会有人对别人的孩子比对自己的孩子还好。
邢子轩大少爷脾气,筷子一磕,“说什么屁话呢?我二姐从来没拿过我爸的钱。更不是什么言不正名不顺的……那种关系。”不仅没有拿过,甚至是商业资金周转困难的时候还帮爸爸度过了难关,这件事他也是后来无意间知道的,原以为是江家出的手,没想到背后是他这位低调的二姐。
只是那句私生女还是说不出口,邢子轩小时候被妈妈白百灵灌输了不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他那时候年龄小,又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玩,根本没在意过,但是后来年龄大了,懂事了,妈妈又都只顾着姐姐,因为这事他还专门去问过爸爸,结果挨了好一顿骂,倒也是顺便知道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他这位二姐当真是个身世可怜的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又死的早。
邢战对儿子的要求很高,也并不瞒他,直言云阮的母亲曾是他喜欢的人,只可惜人家只当他是朋友,当初为了家庭他辜负了朋友的信任,没有照顾好她,导致她后来失去踪迹又早逝,只知道她有了一个女儿,后来也是机缘巧合才找到了云阮,为了自己心里的责任,也为了自己那份曾经的真心,他便下了决心要将云阮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当初,邢子轩便是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对于男孩子来说,父亲是一座山一样的存在,而且邢战的为人业内都十分有担当,他更不会怀疑自己的父亲,更何况,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有个私生女并非是那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无非就是脸上不好看罢了,都这么大个圈子认干女儿根本没有必要,也就是那些虚伪的人因着一些原因想推了私生子女上位才整这些虚晃晃的东西。
可他二姐根本不需要通过邢家上什么位,有江家那位神秘大少爷从小护着,又有厉害的本事,为人低调,根本不需要借谁的力来做什么,就算是要借,他们邢家,在江家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只是这些事情怎么说也是邢家自己的事,没必要和别人说那么多,外人想怎么看,他也管不了,爸爸就是这样教他的,邢子轩适时地闭嘴,没再多做解释。
宁云脾气软,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刚想道个歉,结果宁风挡在他前面,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行了,邢大少爷,别生气了,是我们多嘴了。”
“对了,这个杨佳到底是谁啊?你认识?”宁风问。
邢子轩对杨佳没什么好印象,不屑地说:“她爸是杰明律师事务所的杨大律师,我妈妈和她妈妈有来往,她以前是我姐的同学,我大姐。”
宁风对这些人际关系不怎么感兴趣,就算邢子轩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印象,皱着眉一顿苦思冥想。
宁云道:“就是那个杨胜道,大舅的对手,和葛家的律师事务所也算是竞争关系,律师界南杨北葛,那个南杨就是他了,在S市名望很高的。但是之前大舅好像和他闹得很不愉快,似乎是他私下里教唆委托人家属贿赂……不过这些事也是听老妈和三舅说的,大舅倒是没说什么。”
宁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孙子啊,就因为他让老妈生气,害我白挨了一顿骂。”
宁云:……
宁家和葛家是亲家,宁风和宁云的妈妈葛美娴就是葛家的女儿,家里几个舅舅都是做律师的,只是葛家的声名是在北方建立起来的,而S市这边属于南方,最有名的当是杨家,所以在这个圈子里,算是两个对家了,圈子里多少有些心照不宣的东西,偏巧葛家这位金牌大律师的大舅爷刚正不阿,吃了不少闷亏,倒是家里两个同样做律师的弟弟都不是什么爱吃亏的人,私下里和杨家这边较上了劲。
“嗨,还以为多厉害呢,她爸可是我舅舅的手下败将,就会使那些坏招儿博名声!”宁风眼珠子一转,拉着邢子轩道:“喂,你说,咱们要不要教训教训她?”
“这个杨佳这么拽,说话难听不说还要动手……”
邢子轩原本不想惹事,但听宁风这么一念叨,便想到刚才杨佳给云阮那一爪子,又觉得自己家里人被欺负了,刚才被云阮挡下来就很是着恼,正愁这股子憋屈没地方发呢,便一口答应了。
宁云一般都是跟着宁风的,对此没什么意见,说干就干。
十三四岁的少年,能想到的整人法子也无法就是捉弄人的小把戏,半大孩子,热血沸腾,因为有了一个共同的小计划,都有些兴奋,三五下吃完便拎了书包离开了全鱼馆。
若是云阮全神贯注地关注着他们那边,一定能听到他们这几个热血少年的小秘密,不过她此时却被小黑的话占用了脑子,顾不上了。
小黑抱着酸辣锅吃的全身苏爽,狼狈地龇牙咧嘴地对云阮说:“那个杨佳身上有三生镜。”
“你怎么知道?”云阮吃了一惊,她原本以为杨佳是中邪,没想到是心魔,被三生镜影响了。
月老解释道:“现在被改成几面小镜子的三生镜原本就是一整块,彼此间有所感应,刚才你拿到宁家那小子的三生镜时,有一瞬刚好照到隔壁的那个杨佳,三生镜之间有所感应,便产生了共鸣,我就是感受到了这股共鸣才知道她身上也有三生镜。”
司命无辣不欢,虽是重麻重辣的口味却比小黑看起来还要耐受一些,高兴地说:“阮阮你真是好运气啊,一下子就找到两面三生镜。”
云阮笑笑,倒也是凑巧。
小黑又说:“现在不方便查生死簿,不过,以我看人的经验来说,那个杨佳应该是快死了。”
云阮止住了笑,“怎么这样,是因为三生镜么?”
小黑摇头,“生死簿都是和命簿有所对应的,不是突发什么事情就会死的。”
司命也点头肯定道:“三生镜的出现应该只是个意外,命簿上若是出现死亡的可能便是有这么一个契机,若是和生死簿的阳寿时间对上了,便会在这个时间发生死亡,至于死亡的因果也是天定,并非是我们所能编排的。”
云阮自语道:“又是因果……”师尊经常提到因果,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造物主老天爷恐怕没人能够说明白因果到底是什么吧,因果不知道如何生,却永世轮转不灭,生生息息都在冥冥之中运转。
月老也颇有些感慨地说:“对,因果啊,这六界,谁也逃不过。”
小黑相对司命和月老毕竟算是个年轻的神仙,又只是掌管冥界琐事,没那么多好感慨的,只对云阮道:“等我回去查了命簿确定了再和你说,你且先安心,她即便是死了也是她的宿命而已,你只管收集三生镜便是。”
这话说得有些冷血,仿若人命来去不过就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云阮心里有些闷闷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许是她自己也是个普通的人,也会有死的那一天吧,人世间,生离死别毕竟伤感。
三人组到底还是没能吃完,认命地一个人打包了两大包,加上三个人打扮的实在奇怪,看起来像是三个脑子不大好使的吃货。
之后云阮回了邢家,却发现比她先离开全鱼馆的邢子轩还没回来,虽有疑心,却也没当回事,想着他们三个少年可能在外面贪玩而已。
第二天一早便听得白百灵发疯一样地大吵大闹。
云阮习惯早上练功,晨跑回来便被白百灵的狮子吼震了耳朵。
邢战捏着眉心绕过白百灵坐在客厅,有些疲惫,显然是不想面对白百灵,可白百灵却不想他如意,跟着绕了过来,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顿难听话。
“邢战,你现在认了那野种当女儿有恃无恐了是吧,是不是就当自己只有她一个孩子了?紫熏你说不管就不管,这么多年让她一个人在国外,现在子轩不见了,你就这个态度?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云阮听到了重点,心里一下提了起来,若是往常他们吵架,她定然是悄然行动省的被白百灵看到后激化矛盾的,可这次她没办法这样做。
“白阿姨,您说子轩他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邢战虽然在躲着白百灵,却也不是不关心的,脸色都有些发青,像是一夜没有休息好,只是白百灵认定了他不关心自己的一对儿女,而她也素来不了解邢战这个丈夫。
“阮阮,你回来了。没事,你先回房吧。”邢战勉强露出一个笑来,想将云阮支开。
白百灵却是抱臂冷哼,“不见了还能是什么意思?丢了,跑了,被人拐了绑了,哪一种都可能!说不定正在哪里受着折磨,可他的父亲却不管不问任由他去死。”
“你闭嘴!”邢战喝她:“不过就是小孩子家贪玩,不知道和宁家两个小子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云阮心惊,“宁家双胞胎也没回家么?”
白百灵没注意到云阮的语气,坚决和邢战怼到底,眼神剜了云阮一眼没有理会她,反而突然笑了,对邢战说了句莫名其妙地话:“姓邢的,你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有你后悔的时候,别指望紫熏会给你养老送终。”
邢战壮年还未过,被白百灵这么一句养老送终气的脑仁儿疼,腾地站起来指着她半天也没说出话来,一手捂上了胸口,喘不过气来。
云阮见状立刻扶住邢战,帮他顺了顺气,想着现在问他他也说不出话来了,便安慰了他几句,转身去追已经离开的白百灵。
“白阿姨,邢叔叔也是关心子轩的,您也别太生气。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子轩再说,您能把知道的和我说一下么?”
白百灵抚了抚耳边的发丝,多年的怨怼让她面相变得刻薄起来,下巴越来约尖,两腮也越来越薄,眉目中透着一股子阴狠,让云阮不由得从她面上移开了目光。
“呵,你来干什么,猫哭耗子假好心?你巴不得紫熏和子轩他们都不得好才是吧,现在正式入户了,是不是想着以后邢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云阮没想到她会这样想,她从未想要过邢家的家产,她的确是入了邢家户,户头上也的确改了姓氏,但是她也早和邢叔叔说过,她只是占个名头,至于邢家的一切她都不会占有半分,也就是她主动放弃了邢家的一切继承权。只是这事因为他们夫妻二人不和睦,私下没什么交流,邢战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而白百灵是一直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