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掌柜能够重用姚青山这样的年轻新人,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不在乎年龄大小,只看本事,对云阮倒是没什么偏见,接过玉玺反复查验了一番,反而心里对云阮颇有好感。
现在社会上大几十的女子都不懂事的很,她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遇上毛僵能够全身而退,又有担当,做事能够这样稳妥,又能顾忌着安别人的心,倒是难得,自己店里这事交给她也挺好。
只是,这方玉玺他虽然喜欢,却也没办法厚着脸皮收下了。
任务因为毛僵的事升级了,先前他只是出10万捉鬼,现在得付八百万对付毛僵,要不是他多少知道点毛僵这个东西,他都会觉得总会是故意不想赔他这些古董……惹上毛僵,可不是随手丢了那青铜剑就能了事的,僵尸之所以能够身死复生,便是怨力的驱使,又千辛万苦修炼成了毛僵,这种东西,执念可是很强的,报复心也很强。
钟掌柜不是什么要钱不要命的人,家里加上成家的弟妹们,少说也有二十几个人,他可不想过段出个什么灭门惨案。这任务,减去他这些需要赔偿的东西,还得给人家付三百多万,哪敢收人家的玉玺抵押赔偿啊!
“这东西,咱们要不起。”钟掌柜小心地将玉玺收起来,钥匙递给了姚青山,“连累你了,摊上这么个事,这钥匙是二楼这些柜子上的。你拿着吧。”
姚青山有些激动,掌柜的这是太信任他了,虽然有感觉是掌柜的想培养自己接玉宝堂,但是没想到他对自己竟然这么放心。
钟掌柜却是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姚青山这个孩子也是可怜,因为自己摊上这么个事,原本就是想收他做个徒弟,以后把店交到他手里的,特殊时期,钥匙给也就给了。
“小姚啊,你家里还有什么人?”钟掌柜说道,“你也别太害怕,这位云阮小天师也是挺厉害的人物,等过了这事,我会给你一些补偿。”
“啊……啊?”姚青山哭笑不得,总觉得好像自己是有可能要就义,但还是老实说了,“掌柜的,我父母双全,三代同堂,独生子一个,您忘了啊?我可不能死。您放心吧,我可能用不上您的抚恤金,昨天那位姑奶奶,哦,就是那位小天师,她给我留东西了,一有异常我就能联系她的那种符。”
钟掌柜被他这无知而无畏的语气逗笑了,心里更觉得这小天师做事周到,也更放心了些,但愿这毛僵只是为了剑,别伤了人命。
云阮跟着江熙宸,做事的风格也很相似,一向是不拖沓,很快便联系好了钟掌柜再次上门。
钟掌柜与以往那些懂些行又容易瞧不起年龄小的天师的人不一样,对她很是客气,倒是让云阮有些不适应。
总会给的报价是非常清晰明了的,钟掌柜一上来便还了那方玉玺,云阮也没推辞,暗道钟掌柜也是个爽快人,便随手接了往乾坤袋里一丢。
姚青山没见过乾坤袋这种宝贝,虽然知道云阮的身份,却还是忍不住觉得惊讶,总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反观经历过大风大浪有些见识的钟掌柜就淡定许多了。
虽然黄文说卖身给她听凭差遣,但这任务里有毛僵,云阮不敢随便搭上一条人命,毛僵和狐狸精不一样,狐狸精虽然也害人命,但毕竟是妖道的,成妖不易,想要修炼成正经的大妖更是不易,几百年道行的狐狸精在她面前也不过是普通厉鬼的程度,应付的来。
可毛僵不一样,能够成为僵尸的都是怨念执念较强的,但又和厉鬼不同,他们靠日月精华修炼,极度嗜血,即便可能也有吃素的,也就是只吃动物血的,但能够进化到毛僵也要有千年的修为了。黄文什么也不会,遇到毛僵,只有成为食物的份儿,她怕会顾及不到他。
之前的结界很强,但效力却维持不了那么久,隔天便会失效。对付毛僵没什么好准备的,唯有比他更强才能将其制服,所以云阮才会选择在第二天便开始任务,甚至没能来的及和师父江熙宸说一声,不过她想着他是会长,自己在做什么从来没有逃过师父的眼睛,他应该是知道的。
其实这一次江熙宸是不知道的,因为身体原因,嘲风替他挡了各种杂事,至于这件事,嘲风在看到冥界委员长协同任务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朝江熙宸偏袒,想了想,一方面那位的能力应该能对付毛僵,再不济也有冥界之主帮着,出不了什么问题。
嘲风这人向来情绪不外露,但不代表他是木头人,完全没有情绪,他只是在乎的少,关心的少,但跟着江熙宸这么久,名义为主仆君臣,实则江熙宸待他一向平等,相处起来更像是朋友兄弟。所以,另一方面,他也有些情绪,这种情绪令他为江熙宸不值,一个没有心的人,对着她掏心掏肺都是枉然,不如让他歇会儿,没有他在身边保护,也有别的人。
只是这些事,云阮是不知道的。今晚,不仅黄文不能在,姚青山和钟掌柜也不能在,她不想多出什么需要保护的人让自己分心。对付毛僵,她有的更多是自信,却不是把握,因为经过上次,她察觉毛僵似乎并不想有直接的冲突,他也许只是来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所以正好,今晚她也准备以自身为饵验证一下这个猜测。
这次的任务虽然有时大帝和她一起执行,可不管大帝是什么模样什么身份,她都始终会顾虑他是冥界之主,掌管着十殿阎君,她不敢以自己这种小事去麻烦他,不想麻烦酆都大帝屈尊降贵来人界配合她玩这种在他眼中如同过家家一样的任务。
云阮同钟掌柜讲了一些要求,因为钟掌柜的店比较特殊,她拟了另一份相关的注意事项,通过小黑机和钟掌柜确认签名,办完了手续,便开始要求清场。
钟掌柜知道规矩,他店里也不上什么夜班,大家乐的提早回家。倒是姚青山有些不想离开,对云阮道:“姑奶奶,让我留下吧,也好和你多个照应,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又要对付那么可怕的东西,实在是太危险了。”
云阮失笑:“你留在这里会比我更危险的。”
“小姚,别胡闹,毛僵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小子,别给我找麻烦了。”
钟掌柜看了姚青山一眼,到底是过来人,看出来他这是想做护花使者,可惜人家小姑娘不理解他这份心思,不过对付毛僵可不是儿戏,人家小姑娘说的没错,但凡总会的天师出来做任务,都是立了生死状的,修行之人,生死看淡,在任务里失败了,那也是自己的问题,可他姚青山一个普通人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小姑娘没事,死他一个姚青山,他这店里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姚青山抿抿嘴角,也不是个冲动的人,确实是对云阮很感兴趣,生了些粉红色的心思,但是人家没有回应,也让他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差距,一时间有些郁闷,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待所有人走后,云阮将玉宝堂的大门从里面锁上,又来到二楼。钟掌柜也是个效率很高的人,窗户已经换了,整个二楼也重新打扫了一下,甚至还将藏品都收了起来,留出一大片空地。
云阮心道恐怕钟掌柜早上来的时候心里没少滴血。一边想着,一边用钟掌柜给的钥匙打开了锁着青铜剑的那个柜子,将青铜剑拿了出来。
钟掌柜特意描述了一下这柄剑的年份背景,看来是十分喜欢这柄剑的,所以才愿意花几百万找总会收拾毛僵,无论如何也想留下这柄剑。只是,钟掌柜对这柄剑的来历似乎有些遮掩,云阮觉得也许是他们这行不喜欢泄露来源,也算是一种商业机密吧,故而她也没有怎么在意。
“果然是个宝物。”
云阮将剑拿在手上,忍不住赞叹出声。
按理说一柄秦代年间的青铜剑以那个时候的技术,这柄剑即便被保存的再好,也会多少有些老化的痕迹,可是这柄剑很是特别,似乎是表面有一层东西,剑身的花纹有一种低调的华丽,剑柄远端镶着一块玉,像是套上了一个玉环,有些裂痕,里面进了杂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已经发黑了。
仔细一看,越看越觉得这剑柄上套着的玉环和整柄剑很不相称,甚至有些拉低档次的感觉。
云阮摸了摸那玉环,一股清凉感穿透指间,脑子里忽然闪现过一些画面,快地让她抓不住,根本看不到那是什么……这感觉,很像是有什么人的魂魄残片在里面,可是再探的时候,又好像没有了。
也许是有的,但是这种感觉太弱了,云阮不能确定,只好作罢。
清理掉之前布阵的痕迹,云阮开始布置新的阵法,因为毛僵很是稀罕,到目前为止,这个毛僵还未伤过人命,她也未选诛杀之阵,只是一个诱阵,这个阵法相对简单,起阵之后,只需要在阵心里放上足以将对方吸引而来的东西,目的就是为了将对方引过来而已,并无会让对方产生戒备的杀气。
她将阵心设在二楼中间的空地上,将那柄剑放在阵心,再将窗户打开来,省的再将这刚换上的窗玻璃打碎。
做完这些,她将左手食指递到青铜剑下,抵着剑锋快速地划了一下,果然,剑锋如她想象中一样锋利,血珠立刻渗出,她也没想着浪费,涂了一些在阵心,想了一下,又在那剑柄的玉环上抹了一下。
整柄剑似是有一瞬间起了一层薄薄的寒光,云阮看了看自己划破的手指,眼睛微微眯了眯。一个小口子,她很有分寸,很快便止了血,落下一个浅浅的痕迹。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血可以吸引非人,虽然不知道这血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吸引力,但是司马兰庭说过,她的血有一种异香,应该是十分诱惑的。师父也好,师尊也好,就连小师叔都嘱咐过她,千万要注意不要流血,不过她是个骨子里有些自己都未发现的野性的乖孩子,又跟江熙宸学的不爱刻板地守规矩,所以她偶尔会瞒着他们用自己的血,也只是一点点而已,她自觉很是有分寸。
一般天师布阵,在自己的阵中用自己的血,会临时增强法力,这个诱阵是有饵的阵法,只有对饵极为有兴趣的东西才会被招惹过来,所以倒也不必担心招来什么别的东西,所以云阮并不担心招来其他不想看见的东西。
云阮静静地坐在阵心,身前便是那柄青铜剑,正对着窗户的方向,调息等待着猎物上门。
毛僵能力稳定,虽然畏光,但也不是什么厉鬼,不必等待午夜怨气最重的时候聚集力量。
果然,没过一会儿,青铜剑突然震动起来,再度发出那种蜂鸣声。
云阮心说这剑定是有灵气的东西,一旦主人靠近,便会与主人产生共鸣,像是在表达一种兴奋的情绪,又或者应该说,是嗜血的兴奋情绪,毕竟,刀剑这种东西,总归是种兵器。尤其是斩杀活物无数,又被主人使用了很久的兵器。
这一次,毛僵比上次来的更快,也许是诱阵的效果,也可能是云阮的血加强了这个吸引力。
云阮的反应也很快,黑影自窗外跃进来的时候,她便起了阵,诱阵叠加了捕阵,两个阵法相辅相成,颇有些猎人捉补猎物的意思,主要的功能在于困,而不在于杀。
但是这个猎物显然聪明地很,他一进来看见云阮坐在青铜剑前,便立刻起了警惕心,没有贸然上前。
云阮一瞬间觉得或许是自己猜错了,也许对方对剑并没有她想的那般执念深重,那他究竟是要干什么呢?
自钟掌柜得到这柄青铜剑也有好几日了,这毛僵什么都没有做过,现身也只有在昨天,看起来除了想拿走这把剑,没有别的目的。
云阮想不通,便先一步出了手,起身正面迎上,以拳为攻,直击毛僵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