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萧太子妃失踪不过才过了十日,西梁太子殿下便打算另娶新欢,而这个新太子妃则是啸天王府的然郡主——西梁第一美人。
明年的夏天新太子妃便会跟西梁太子大婚,据说新太子妃的嫁妆完全按照皇后仪仗来的,啸天王也欣然同意然郡主嫁给太子之事。
这些消息传到东辰来之时,南宫墨雪正在家中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去南诏,她看过夏侯懿给自己的密函后,心里终于放心下来,慕容哥哥跟然郡主会过得幸福的!若是日后爹爹辞了官,他们一家人还能到西梁去做客,想必会有许多想去的地方。
深秋天渐凉,京陵的天空中染着一层金黄的色彩,两辆普通却华贵的马车从华清道上缓缓地驶向朝南的官道。
紫檀木马车中两个正低声的说着话,仿佛每时每刻在一起都说不够,而后面的沉香木马车中两人剑拔弩张,大有大打出手的趋势。
“笛子,你又这般任性了,如今师傅一人留在洛王府照看师兄,你却跑出来跟我去景家,你心里能放心得下吗?”
凤栾有些气急败坏的语气让前面马车中神识打开的两个人笑弯了腰。
“有何放心不下的?师兄你是怀疑师傅的能力?等我回去告诉师傅!”
女子揪住他的语病借题发挥,凤栾的脸则是更加黑了几分。
“你无理取闹!”
凤栾瞥着她,从小到大这个丫头就没干过点正经事,不是半夜放火烧了自己养的小动物住的屋舍,便是在自己的饭菜里下药,更甚这半夜来自己房里恶作剧!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从认识你第一天开始便欺负上你了,你今日才知道不是晚了?”
风吟笛打开柜子的机关,取出里面的梨花白独自小酌了起来,根本不理会凤栾怒视自己的眼神。
“你!”
凤栾抢过她手里的酒杯,气急败坏的说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姑娘家的不要随便喝酒,一喝就醉,醉了还四处爬床,你怎么从来都不肯听?”
“哦?关你什么事,我喝我的醉我的,二师兄未免管的太宽了,我已经十四了,不是小孩子了……”
她垂着的眼眸忽然一暗,觉得自己被夏侯懿设计了,不过算了吧,又没有少块肉……
“你下个月才十四,骗谁呢?”
凤栾转头看向她,见她眼中有泪水打转,忽然想起昨天之事,一下子住了嘴。
“对,我下个月才十四那又怎样?”
风吟笛突然恶狠狠地将凤栾手中的酒杯抢回来,将杯中的酒全都灌进嘴里,突然觉得梨花白好辣,辣的人直想流眼泪……
“等从南昭回来,我会跟师傅说明,我、娶你。”
凤栾抿着唇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以为他会因为不能娶雪儿心痛,却发现原来没有心痛的感觉反而是轻松了不少,起码不会对不起小师妹……
“姓凤的,谁要你娶我了?本姑娘不稀罕!”
风吟笛咬着唇伸手将桌上的梨花白酒坛拿了起来,她是很爱喝酒,不过她千杯不醉,只是为了欺负凤栾,她自从认识他之后就开始一杯倒了,如今他果然因为自己“失身”于他,便打算娶自己,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过呢?
她不知道喝进腹中的究竟是梨花白还是眼泪,而凤栾没有再伸手阻止她,只是看着前面的马车出神……
“我怎么觉得有些我不知道的隐情呢?”
南宫墨雪似笑非笑的看向笑得捂着肚子的夏侯懿,对方这才忍住了笑,抬起头来看向她。
“丫头你想知道吗?”
夏侯懿故作神秘的将脸凑了过来,眨着眼看向南宫墨雪。
“你是打算自己说呢还是我去查?若是你自己招了我就原谅你,若是被我查出来……”
她看着夏侯懿万分妖娆的一笑,慢悠悠的接着道:“我也许会同情凤栾将事实告诉他的……”
“……”
夏侯懿第一次觉得这个丫头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得再看紧点儿才行,而且要哄乖了才行啊!
“记得昨日早上你要进凤栾房间他们二人都阻止你吗?”
夏侯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没想到凤栾的小师妹这般有趣,也难怪他五年都不愿回神医谷一次了,当真是避如蛇蝎……
“嗯,他们昨天早上很暧昧……你是说?”
南宫墨雪突然想起来当时两人衣冠不整的模样,并且大打出手,难道真的是喝醉了酒后乱性?
“嗯,至少看起来是那样的!丫头,我都说了啊,你是我的妻,自然要站在我这边……”
夏侯懿无比诚恳的看向南宫墨雪,大眼睛水汪汪的,南宫墨雪突然就笑了,伸手抱住他的腰蹭了几下。
“谁是你的妻了!不过这样做未必是坏事,否则凤栾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的心意。”
“还是你理解我。”
夏侯懿美滋滋的过了这一关,可后面马车中死一般的沉默却让人心惊胆颤的。
“别喝了,姑娘家的喝这么多酒对身子不好。”
凤栾将她手中的第三个酒坛抢了下来直接扔出了马车外,“哐当”碎裂的声音让沉思的风吟笛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这般对自己发过火,从来没有……
也许就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吧,她揉了下眉心,伸手将脸上的泪擦干,才又转头看向凤栾:“我去景家是为了参加武林大会凑热闹的,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知道你喜欢南宫墨雪,我也挺喜欢她的,就这么地。”
“……”
凤栾见她镇定无比的对自己说着这些话,心里却像一把刀割那般钝痛不已,什么都没发生?这丫头是气糊涂了吗?
“不管你怎么想,明年我都会跟师傅提亲娶你,你老实呆着别再让我看见你喝酒。”
凤栾将怀中的解酒药取出塞进她嘴里,又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中,仍旧是这般笃定的话,却刺痛了风吟笛的眼睛。
她恶狠狠的将药吞下去又喝了几口水,放下杯子,整个人缩在马车这头的角落,双手环抱着膝盖。
“凤栾,我没骗你,昨天什么事都没有,信不信由你,我不会嫁给你,你心里也没有我。”
她低低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痛苦,反而异常的冷静,她不屑要他的同情,也不屑要他照顾,自己又不是嫁不出去,天底下的男人不是只有他姓凤的!
“你怎么证明什么也没发生?”
凤栾突然看向她,深灰色的眼眸中只有平静,他也十分诧异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然而却没有后悔。
“你!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无需证明什么,反正我不会嫁给你,我还就真不稀罕!”
风吟笛咬着唇不看他,独自闭着眼不再说话。凤栾却不肯就此放过,仍旧不怕死的追问。
“你不稀罕你爬我床,还是说你只是正好路过?”
他毫不示弱的看着她,浅灰色的眼眸变成深灰色,看起来有些吓人。
风吟笛突然就笑了,又恢复了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是啊,正好路过而已,我也不知道你住在里面,只是困了想找个床睡觉。”
“那你为何每次醉了都正好路过我的房间?为何不是师兄的房间?”
凤栾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至少南宫墨雪他们从未见过这般的他。
“师兄用毒,哪怕是做梦我都不想招惹他,会丢掉半条小命的事情我还不至于去做。”
风吟笛笑得更欢了,眼中的泪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寒凉。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师兄以外什么人的房你都赶进了?”
若说刚才他是不悦,如今便已经是动怒了,这个臭丫头到底有没有脑子,她这般胡闹若是遇到歹人怎么办呢?
“是啊,二师兄莫不是以为我喜欢你吧,我记得我说过我不稀罕。”
风吟笛说完又闭上了眼,她顺手拉过毛毯盖在自己身上,毛毯下的双手已经攥得死紧,她不需要他的施舍,从来都不需要。
“风!吟!笛!”
“嗯?二师兄还有事?我困了,又是明日再说。”
淡淡的语气,闭着的双眸不肯睁开,长而卷曲的睫毛垂着,在她淡蜜色的肌肤上投下阴影,想的柔和却孤独。
凤栾憋在胸口的气也没地方舒展,郁闷地拿起柜中最后一坛梨花白,独自喝了起来,后面马车的酒香都飘到了前面马车中,南宫墨雪靠在夏侯懿怀里伸着鼻子嗅了嗅。
“梨花白,第四坛了。”
“嗯,方才被他扔出去一坛,两人喝下三坛,看样子今夜他们是不会再吵了。”
夏侯懿弯着唇角,伸手抚了下她的小脸。
“困了吗?身子有没有不适?”
“不困,最近烈焰果的热力已经不大影响我了,不过我发现最后五分之一的热力也很难再炼化,不知道是为何?”
小小的身子动了动,在他怀里靠的更舒服些,汲取着他身上冰凉的气息。
“那是因为你体内的内力已经饱和,剑法却不见精进,如今五重巅峰的剑法无法再吸收更多的内力,因此烈焰果也不在散发热力了,这一次的武林大会是个历练的好机会,你需要试炼和提升,在真正的战斗中依靠实力来提升剑法,别太担心了,出尘会醒过来的。”
夏侯懿伸手揉了下她的头顶,宠溺的语气让她更加依赖。
“懿,你怎么不问我跟凤栾掉下山涧之后的事情呢?你不吃醋吗?”
“我当时几乎快要疯了,凤栾为了救你一身伤,这些慕容启跟我说了,在你心里凤栾是知己不是吗?虽然我很想揍他一顿因为他解恨,不过我夏侯懿还没有那么恩将仇报。”
夏侯懿笑着看她,大方地承认自己吃醋了却并未多想,他信任她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
“嗯,我当他只是知己,没有男女之情。”
南宫墨雪笑了,果然后面的马车沉默了下来,想必两人都睡着了吧!
连夜赶路,天未亮之时两辆马车已经到了南边的洛城,洛城是除了京陵以外的东辰最大的城市,繁华无限。
两辆精致的马车从洛城北门进城,一路驶到了洛城最大的青楼藏香阁的后院才停了下来。
早已候在门外的仆人将门打开,里面出来的人恭敬地将两辆马车迎进了华美的厢房中。
夏侯懿害怕她着凉用毛毯一卷直接将南宫墨雪从马车上抱了下来,正打算抱回自己的卧房,凤栾微微转醒也知道已经到洛城了。
“懿王殿下,到洛城了吗?”
凤栾淡如水的温和声音传来,朝厢房走的夏侯懿答道:“恩,到洛城了,你们的院子在东边,玉娘会带你们过去。”
凤栾转头瞥了一眼睡着的风吟笛,小脸上还挂着泪水,于是伸手给她擦了下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抱了起来,朝东边的厢房去了。
“凤神医,您跟风姑娘住这边的两间厢房,请跟我来。”
玉娘朝凤栾笑了笑,指了下东边院落中正好是两对过的两间厢房,中间还隔着一个池塘!
“好,那便有劳玉娘了。”
凤栾温和一笑,玉娘在前面带路,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所有用具也都一应俱全。
“那玉娘就先回了,院门外有小厮丫鬟,若是凤神医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们寻我便是。”
“嗯,多谢玉娘。”
凤栾朝她揖了个礼,抱着睡得沉沉的风吟笛进了房间。
他将她放在软榻上,随后随后取了一身干净衣裳出来,这个丫头跟自己一样十分洁癖,从小她的房间都不准别人踏进一步,如今喝得烂醉,浑身酒气还颠簸了半天……
站了许久,凤栾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干净衣物,将她抱到床上去放下,给她脱了靴子盖好被子才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门关上,床上的风吟笛立即睁开了眼睛,跳下床进耳室沐浴去了,浑身粘腻还一身酒臭她自己都嫌弃的要死。
北边的院子里,夏侯懿抱着南宫墨雪已经入睡了,洛城之外,却有大批的杀手涌来,顺着山路朝洛城南边外的官道上掠去了。
三个时辰后,东边的厢房内传出来一阵惨叫声,惊动了北边刚睁开眼的南宫墨雪和夏侯懿,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极有默契的笑了,并没有打算去凑这个热闹。
凤栾一整呀翻来覆去没睡着,心里想着的都是万一这个丫头醒了到处爬床怎么办?于是方才他终于忍不住起身朝风吟笛房中去了,谁知道一推门便看见她正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而且身上未着寸缕……
风吟笛转身跑到屏风后面,极为愤怒的朝外面的人吼道:“二师兄不会敲门的吗?”
呆站在原地的凤栾脸上一阵火烧,他语无伦次的解释却越描越黑。
“我、我不知道你沐浴不穿浴袍……”
“出去!”
风吟笛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朝凤栾吼道,真是流年不利,搞不好他还会以为自己故意勾引他呢!
“笛子,我是担心你喝醉了到处乱跑所以……我以为你还在睡着……”
凤栾满脸涨红的解释着却发现越解释越说不清,着急的原地转。
“你担心我喝醉了到处爬别人的床吗?二师兄多虑了,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风吟笛忍耐着不想再跟他争辩,不想凤栾不但没走还朝衣柜走了过去,将浴袍取了过来,手越过屏风递了进去。
“你先穿上浴袍别着凉,我给你做了醒酒汤和早膳,你出来趁热吃,一会儿用过午膳便启程了。”
从小只要她喝多了酒都是自己给她做醒酒汤,时间久了师傅也不管她了,再过一个时辰又要启程,若是她醉着坐马车定会很难受。
屏风后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传来,转眼风吟笛走了出来,微湿的长发披在肩上,衬得她的小脸越发的小了,她沉默地坐到桌前,看着凤栾垂着头给她将醒酒汤盛出来。
“先喝了这个,昨夜给你吃过解酒药,不过你昨天喝得太多,我怕不管用,所以做了这个,还有你爱吃的辣螃蟹,吃完了我们过去正厅用午膳。”
凤栾将手中的醒酒汤递过去放在她跟前,这个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吃药,雪儿是怕苦,可她不是,她怕所有有药味的东西,生病了宁愿硬扛着也不吃药。
“你做了香辣蟹?”
风吟笛结果他手中的醒酒汤,闻到里面的药味皱了下眉,随即仰头一口灌了下去,又抬起了旁边的蜂蜜水喝了几口。
“恩,你不是只要有香辣蟹便能乖乖地吃药吗?如今正是吃蟹的季节,我煮醒酒汤的时候顺便做了。”
凤栾微微一笑,将食盒中的盘子和筷子取出,放在她面前。
“凤栾,你已经五年没有给我做过香辣蟹了,你还记得我喜欢吃吗?实际上我们只认识了五年而已,剩下的五年我都没有见过你……”
风吟笛突然垂下眼眸小声的说道,手上动作熟练地开始弄盘中的香辣蟹,也许她长大了,小时候那个宠着自己的师兄也不见了。
听到她的话,凤栾也沉默了,他确实躲了她五年,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太顽劣,总是给自己添乱,后来不知道为何偶尔会想起她来。
“我吃好了,二师兄先过去吧,我换了衣服就来。”
风吟笛垂下眼睑朝床榻走去,也不管呆坐着的凤栾,绕到屏风后面便开始换衣服。
“笛子,我……”
“凤栾,你最好想好了再跟我说,我不是三岁小孩能哄的乖。”
屏风后面传来温柔的声音,她其实很温柔,只不过每次遇见了凤栾她就变得凶巴巴的,毫无预料。
“我等你一起过去吧,你换好衣服就出来,杵在屏风后面不累吗?”
凤栾忍住了要说出口的话,他对雪儿好,也许是因为她的温暖和明朗,但是如今他却迷惘了,雪儿跟夏侯懿在一起他的心并不痛,所以师兄才会说他看不清自己。
被他这么一说,屏风后面穿戴整齐的人也不好意思再躲着,光明正大的走了出来斜睨了他一眼。
“走吧。”
正厅之中,夏侯懿和南宫墨雪喝着茶,洛城最出名的牛肉汤和一系列名小吃都放在桌上,就等凤栾跟风吟笛过来了。
南宫墨雪换了身男装,殷红的色彩衬得她的脸更加精致脱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夏侯懿偏着头看她这幅打扮,于是不满的皱了下眉低头喝茶。
见他皱眉,南宫墨雪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自言自语道:“没什么不妥啊,我检查过了的。”
“你又用布带了?”
夏侯懿低沉的声音响起,南宫墨雪整了半天见他眼睛瞥着自己的胸,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闹了个大红脸,咬着唇不说话了。
“我来了,好饿啊,开饭吧。”
风吟笛快步走进大厅,跟夏侯懿和南宫墨雪打着招呼,随即朝位子上一座,等着开餐。
“嗯,我也饿了呢!”
南宫墨雪朝她一笑,跟夏侯懿也落座,凤栾坐在风吟笛身边空着的位子朝对面的两人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我们从洛城往南走一直走,后日傍晚能到达平成,明日晚上是找个途径的客栈落脚还是一直赶路?”
夏侯懿征询其他三人的意见,毕竟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不一样,大家要出来好几个月,还是多问问好。
“赶路吧,尽量缩短时间,咱们尽早赶到景家准备武林大会也能早一些,胜算能大一些。”
凤栾沉吟了一下,瞥了一眼身边的风吟笛这般说道,他不确定自己这个小师妹究竟如何想的,也许她真的只是喝醉酒进错了房间而已……
“同意。”
扔下这两个字风吟笛又接着吃了起来,没有丝毫意见。
“懿王殿下,我需要一匹马。”
凤栾突然朝夏侯懿提出这个要求,南宫墨雪跟风吟笛对视了一眼,随即低头吃饭。
实际上两人已经在密音开始了情敌谈判。
“喂,南宫墨雪,凤栾他喜欢你。”
风吟笛小嘴一嘟,瞥了身旁男装却艳丽无比的南宫墨雪。
“我也喜欢他,但是我们只是知己,笛子你还不明白吗?”
南宫墨雪挑眉一笑,抬起桌上的茶杯示意。
“他说你明朗温暖所以喜欢你,其实我也喜欢你,你,很好!”
见对方毫不做作,风吟笛也不愿失了风度,举起桌上自己的茶杯回敬。
“笛子,凤栾他只是没看清他自己的心,总有一天他会看见你的好。”
南宫墨雪喝了手中的茶,夏侯懿跟凤栾见这两个丫头一个笑得神秘莫测,一个笑得诡异万分,都揉了揉眉心沉默的用膳。
用过午膳,两辆马车从藏香阁后院驶出,朝着南边的平成去了,给夏侯懿他们驾车的人是鬼影,而给凤栾他们驾车的人则是鬼杀。
鬼杀从西梁完成了夏侯懿交代的任务之后便留在京陵不肯离去,夏侯懿见她担心出尘的身体也留下了她,如今知道他们要去南昭,鬼杀主动请缨做护卫,夏侯懿也答应了。
南宫墨雪从来没有见过鬼杀的脸,但是她却知道鬼杀是一名女子,她从不说话却有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大而深邃闪着幽蓝的光。
“懿,若是洛美人醒了,不同意取消我与他的婚事怎么办?”
南宫墨雪突然看向夏侯懿,语气里有几分沉寂,洛美人的性子不似他这般沉稳,反倒是张扬至极,肆无忌惮,洛美人不会顾及世俗的眼光而夏侯懿却不得不考虑诸多事宜……
突然没由来地担心了起来,他们二人已经没有了谁为谁付出了多少的说法,双生同命,缠绕一世。
“他敢!出尘若是执意这般我便带你私奔,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你,见不着你。”
听了她的话,夏侯懿皱起了斜飞入鬓的浓眉,说出来的话却像个孩子。
“咯咯,真的吗?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洛美人为你伤心啊,难怪京陵人都说冷面修罗懿王殿下跟第一美人洛王世子是断袖呢,原本我是不信的,不过今日还真是有几分信了!”
南宫墨雪见他上套了,低着头痴痴地笑,夏侯懿先是一怔,随即磨着牙看向她。
“我是不是断袖难道你要亲自验证吗?么想到丫头你这般急色呢,既如此我也只好勉强同意了。”
说着冰冷的薄唇已经凑到她唇角,明明还有挨着,却让南宫墨雪打了个寒颤。
“啊!别……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抬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夏侯懿,早知道这厮是个小气的自己就不该拿他开玩笑的,如今惹火上身了……
“晚了。”
一个虎扑把她压在榻上,宽大的马车榻上铺着上等的金丝软垫,伸出双手抵在他胸前,偏着头却自己先红了脸。
夏侯懿勾起唇角朝她吻了下去,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啄在她脸颊上微微有些痒,一只大手已经滑到她腰下来回摩挲着,惹得南宫墨雪一阵惊呼。
“啊!你快停下来,求你了……”
“那你要如何补偿我呢?”
他的唇挪到她雪白的颈间,牙齿轻轻啃着她柔嫩的身子,大手仍旧恶劣的挑逗着她,谈着条件。
“别在马车里就行,其余的随你!”
南宫墨雪咬着唇尽量平复自己的气息,外面坐着的鬼影和后面的三个人,哪一个不是武功高强,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的,真的会丢死人的……
“好,丫头这是你说的,今日先放过你。”
夏侯懿低低地笑着,收回手来搂住她吻了下去,却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抱着她。
秋日早晚渐凉,然而白天仍旧是有些闷热,被夏侯懿抱着的南宫墨雪极为舒服,冰凉的身体能纾解她的燥热,睡醒了她便打一会儿坐,可是无论无何打坐调息,这两个月以来她的剑法都没有任何的提升,真是无奈!
凤栾正襟危坐倚在马车中软榻的一端翻着书,风吟笛则是取出来她怀中的玉笛开始吹奏。
悠扬婉转的笛声回荡在渐渐开阔的道路上,睡醒一觉的南宫墨雪忽地笑了,靠在夏侯懿肩上道:“凤栾好福气呢。”
“我比他更好福气。”
夏侯懿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惹得南宫墨雪笑得更开心了,朝他怀里缩了缩道:“嗯,你的确是好福气!”
天色渐暗,一行人已经出了豫宁行省的势力范围,两旁的树林渐密,马车开始颠簸起来。
“坐到我腿上来。”
身子一轻,夏侯懿便将南宫墨雪抱到了自己腿上,又拉过一旁的毛毯,给她搭在腿上才放心。
“你这般抱着我不累吗?”
她伸手环上他的后颈,扯着夏侯懿的一小撮头发在手指上绕着。
“不累,你安心睡吧,今夜可能都会不太安稳。”
夏侯懿隐隐的觉得这一路走的太过太平,秦王跟太子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共识文家的事情才会不了了之的,自己已经跟凤栾打过招呼,还是谨慎一些好。
“你抱着我你就不能歇息了,放我下来吧,都会一会儿。”
南宫墨雪用鼻子蹭着他的耳朵,突然发现夏侯懿的侧脸看上去比正脸更加俊美,没有了往日的冰冷肃杀,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翩翩公子,面若冠玉,俊美无双!
“好看吗?”
夏侯懿一偏头,正好跟她对视上,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的,一瞬不瞬。
“好看。”
南宫墨雪毫不避讳的答道,夏侯懿倒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她看见他而后泛起的微粉之色,笑得更明媚了几分。
“懿,我嫉妒。”
“嗯?”
夏侯懿不明所以的看向她撅着的小嘴,忍不住啄了几下。
“嫉妒你长得比我美。”
“……”
夏侯懿一下子愣住了,随后又冷下了脸道:“出尘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不一样。”
南宫墨雪笃定的说道,没等他反应过来她接着道:“洛美人的眼睛稍细一些,长了一双桃花眼,你的眼睛却大一些深邃看不透,再者他的唇厚而你的唇薄。”
夏侯懿弯起了唇角笑道,小时候连母妃都会把他们俩认错,每次自己都跟出尘换了衣服,还因此被责罚过很多次。
“你为何你喜欢我不喜欢他?”
这句话问出来连夏侯懿自己都险些咬掉舌头,脸也微微发烫,南宫墨雪低笑了一声答道。
“因为你是你,他是他,本就不同。”
南宫墨雪双手放在他脸颊上,轻轻地抚着他的脸,过了平城夏侯懿要易容才能继续走,不过也安全些,否则他这幅特别的模样只怕到哪儿都会一眼被人认出来。
空旷的山谷中回荡着马车轴转动的声音,夜枭的叫声和四处转动的绿色眸子让赶车的鬼影跟鬼杀都提高了警惕,山林深处一片漆黑偶有影子攒动,只怕是夜出觅食的动物。
“主子,前面有埋伏。”
鬼影朝后面的鬼杀打了个手势,两辆马车停在了路上,等着主子的命令。
“对方多少人?”
夏侯懿闭了下眼,果然来了!不知道这一次是太子的人还是秦王的人,亦或是康王?
“回主子,探得到气息的有约莫五十个上下。”
鬼影淡然的接着问道:“属下先去处理了再赶路如何?”
“我去。”
说话间南宫墨雪已经跃出了马车,红衣斐然月光照射下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樱唇殷红显得嗜血而残忍。
“丫头别胡闹!”
夏侯懿冷着脸跟了出来,而后面马车中的风吟笛也飞身过来了。
“我也去,好久没打架了,练练手来,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风吟笛说着朝南宫墨雪挑了下眉,南宫墨雪则是伸手取出腰间的鞭子朝她一点头:“走。”
夏侯懿跟凤栾也跟了上去,这两个惹事的丫头真叫人头疼不已……
埋伏在树林中的死士们见对方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于是也不再躲藏尽数走了出来,领头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瞧见夏侯懿脸上的面具于是相互点了点头摆开了阵准备杀人。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埋伏在这里准备杀人越货吗 ?”
风吟笛气势十分强硬,颇有几分江湖高手的味道,对方则是冷哼一声道:“杀的就是你们几个,快乖乖纳命来吧!”
语毕,是四五十人同时围上了她们两人,准备一举击杀,风吟笛抬起手中的笛子开始缓缓地奏了起来,一曲悠然却透着几分诡异的曲调飘了出来,正是白日南宫墨雪听过的那个曲子。
南宫墨雪发现围着她们的死士手上的刀开始动摇,脚下的步子也乱了,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眨眼间一枚飞镖朝正在吹奏的风吟笛激射过来,南宫墨雪鞭子一扬击落了泛着幽绿的飞镖,随即起身朝发暗器之人飞去,这个人恐怕就是这群人的头儿了。
对方发现南宫墨雪追来,转身便逃,南宫墨雪甩出鞭子卷住对方的腿,再一个用力将他拉了回来。
凌厉的剑气直逼南宫墨雪的脸庞,只见她鞭子一挡缠住对方的剑,然而止不住剑气的逼近,她猛地一退,右脚落地一旋身,将对方的剑带飞,随即鞭子甩到了他的脖子上。
“敢动一下就让你人头落地!”
“喀嚓……”
鞭子中机关启动露出锋利的锯齿,淬着湛蓝的光泽昭示着上面的剧毒,实际上也确实是剧毒,这湛蓝的光泽是珈蓝花的花蕊。
黑衣人一怔,立即不动了。
南宫墨雪伸手扯下他的蒙面巾,夏侯懿也来到了她的身边,一张平凡无奇的脸,长相却根本不似东辰人。
“我问你答,你若是肯说实话,我就留你一命,若是有半个字假话,那么今夜你会毕生难忘的。”
南宫墨雪淡淡的笑了,眼睛却乌黑发亮,透出森冷的杀意。
“你杀了我吧。”
南宫墨雪从怀里掏出来一只玉瓶倒了一颗鲜红的药丸,趁他说话直接弹进黑衣人嘴里,对方伸手抠喉咙却发现药丸入口即化,已经消失不见了。
“方才你吃了我的东西,我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将你送回你主子那儿,让他看看被折磨七七四十九天肠穿肚烂是什么模样。”
南宫墨雪提醒他方才的毒药,眼中的杀意也渐渐淡了下去,只余下一阵平静。
脸色瞬间惨白,肚子里一股被啃噬的声音传来,黑衣人一梗脖子扭过头去不肯合作。
“你如今腹中是不是十分绞痛,如同万千蚂蚁在啃噬一般?”
黑衣人的脸更白上了几分,但眼中还是挣扎着。
“一会儿他们吃完你肠胃里的残渣便会开始啃噬你的血肉了,到时候你求着我要解药也没用了。”
南宫墨雪一偏头,手中的鞭子也收了回来,身后风吟笛已经将那些人全部放倒,一个个神志不清的躺在地上打滚。
“我说!我不想死,我们是被人雇来的,说是只要杀了一个带着银色半月面具的男子一行人便给我们一万两黄金。”
黑衣人瞧了一眼地上的兄弟们感叹自己这次的失误,不该为了那些钱草率的,这些人明显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哦?那你的雇主是谁?”
南宫墨雪手上的鞭子收了起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
“我只知道是东辰人,他给了我画像跟你身边的黑衣公子一模一样,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黑衣人说道,他直觉这个黑衣的男子更加深不可测,一时间也不敢隐瞒别的。
“给你画像的人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
“男子,虽然他压低了声音,不过还是听得出来他约莫是个少年,带着面具不过衣着华贵,腰间有一枚血玉玉佩。”
黑衣人说完抬头看向南宫墨雪跟夏侯懿,随即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凤栾走了过来,朝这一群人撒了些药,随即伸手提着风吟笛的衣领将她拎回了后面的马车。
“丫头,走吧,这些人无关紧要。”
夏侯懿拉着她往回走,前面的风吟笛却是不断挥着手试图从凤栾手中下来。
“继续出发!”
夏侯懿一声令下,两辆马车走上官道朝着南边的官道继续赶路,树林中的人再次醒来之后,一度昏迷了的五十人则是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众人都有些轻微的记忆混乱。
“嘭”的一声风吟笛落在了马车的软榻上,她揉了下自己摔的晕呼呼的脑袋一脸怨念的看向黑着脸的凤栾。
------题外话------
亲爱滴妞们,从今天9月15日开始某蓝上传的章节都是提前上传预发的存稿,一直到10月7号某蓝可能都不能每天及时回复大家的留言,不过这期间有网的话一定会及时回复的,妞们别担心,这段时间我回老家结婚,妞们攒着滴票票都砸过来吧,花钱滴咱不要,免费滴票票都给某蓝吧,群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