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两人面前不再是一碗有些生硬的面，冯小怜瞧见高玮看了他一眼，略带深意。她还来不及。
只听到：“熟了。”
冯小怜象征性的“嗯”一声以作答复。
后来反应高玮所言的是她煮的面熟了。她不明所以，暗忱道：难道她会煮不熟面条吗？这就有点瞧不起人了。
不过，她并不知道，短短时间内，高玮脑中竟走马观花的想起那深冬里面一碗长寿面。他盯着她看，眉眼所有差别，性子收敛了太过。在他面前，装得世故圆滑了。像一个任由搓捏的泥人，但是他知晓，她里面有多倔，就是个又硬又难啃的骨头。
冯小怜见人盯着她看，显露了些别样的情绪，眼神缥缈的像是在看···一个故人。而她心里面像是黏住了什么，她勉强笑道：“皇上尝尝，不知道皇上喜食的软硬，这煮熟我还是没问题的。”隐隐的讨好之意，一碗面条竟做出了献佛的那味道。
她又觉得高玮在借着她看向了深渊，一双深瞳里面不见底，许是真藏了个叫“楚楚”的人。她不喜这种下意识的直觉。往日不见得，她本就不关心他在看谁，但是现如今两人冥冥之中除了好些隔阂。
她面色不经意的凉了一些，将筷子放了下来：“你在看谁？”连所谓的敬辞也不用了，她直呼人的刹那竟觉得心里顺畅，她在不断地同高玮相处的过程之中，从试探讨好到肆无忌惮，从低微恭敬到渐渐适应了一种从没明说过的偏爱。
不得不说，她喜欢这种偏爱。
没有敬辞，没有卑躬屈膝的礼节，连他自己也不曾用尊位压制她。她从惶恐到熟悉，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时间将这些发酵，让她越发有恃无恐。高玮给了她所有的尊重与宠爱，她在边缘蹑手蹑脚走得越来越远。
“看你啊——楚楚。”高玮眼中清醒极了，再也不见那种虚无的形态。
“你曾经也给我煮过一碗长寿面，你大致不记得了？”说完冯小怜心里漏了一拍，他的直言不讳与直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撩动她的心弦这项活计，高玮似乎越发得心应手。就如同认定了她吃软不吃硬这一套，索性将自己狠厉性情压制的只剩下柔软脆弱的一面。
冯小怜一瞬的错愕，震惊有余便是不解：何时何地？她确实不记得了。摔过一次，她忘了许多东西。
兀自的呆滞，后面又将筷子拾了起来，高玮觉得她那急促的不悦转瞬即逝。她竟然有些恼他，他轻笑一声：“不记得便不记得了。我记得就行。”
冯小怜这才意识到刚刚由着心中的不适，直接发泄了不满。
如今经过他这么一笑，什么事儿都烟消云散，她还偷偷地嘲笑自己多事儿？被蛊惑了心智，竟也敢朝着小变态发脾气，他居然也不生气，如同在包容一个调皮的孩子。她赶忙低头吃起面来，以示收敛的性子，顺便遮挡住某人的视线。
“快快吃”冯小怜已经不敢说话了，只怕捅了什么篓子，最后又会反弹到自己的身上来。在针对人，吃透人心上一事儿来说，她完全斗不过高玮。
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如今又缩起头来做人了。
仿佛刚刚她那冷然的一问是给人的错觉，这人又所在自认为安全的保护壳里面去了。
冯小怜，不知晓的是那人神色上的阴蛰也像是埋伏在深夜里的野兽，只待猎物探出个头，势在必得的欲望从未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