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想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出了沉允殿店门,就遇到跪在正门前面的四个人——永安,永乐,无忧,还有尚意。
她心里没由来的气愤。
直接冲上前去打算让她们起身。
一看就跪了挺久的,无忧的脸都被冻的青紫了。永安永乐因着习武的缘故,身体素质比较好,尚意也不好受,冰天雪地的日子,却遭受着责罚。
他想起来她躺下前,刚从慎行司里面救下无忧,以为万事大吉了,结果转头还是被高玮撵着跪在殿外。
“内贵人——”最先开口的是无忧,“是奴婢没有照顾好您,外面寒凉,内贵人先进去吧。内贵人既然醒了,皇上等会儿便让我们起来。”
声音有些无力,冯小怜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人,今天连说话都有些费力。
“你们都起来哇,快跟我进大殿里面去。”
后面的曹德顺过来扶着冯小怜,因为她正半跪着想要让几个人起身。
“内贵人,快,快起身,几个奴婢做错了事,该受些责罚的。”
冯小怜刚在床上的热气立马就在雪地里消失殆尽了,碰上无忧的手,就像碰到了冰块一般,冻得说不出话。
她一怒:“滚,闭嘴!”
“尚意,你起来好不好?”没人听到她说话,依旧跪在地里面。
冯小怜心里有些悲哀,所以这就是权利嘛?
她转头冲向沉允殿,而殿门刚好打开,她撞上了,一脸无悲无喜的高玮。
她没跪,她记得他说过她不要跪。
但是她想求他:“你,不应该,罚我的人。她们没做错什么。我是病了,又不是——”死了。
高玮有些不解,刚刚还带着朝气出门的姑娘,再回来就带了一点无可奈何的悲伤。
“你的人?”
“对,我的人,皇上派下来照顾我的人。”冯小怜,“皇上放过她们吧。”
高玮话间都有一丝怨气:“为什么,她们对你怠慢,否则你怎会遭受病痛之苦,没有尽本分,本就该罚。何况,只是跪了几刻钟,死不了。”
冯小怜一瞬间觉得这个人真的固执的没救,他对其他人的生死并不太在意。她生病了,而遭殃的却是她身边的人。
这次换她盯着他看,他什么都显露的时候,会有些圣人的慈悲相,可行事无所顾忌,大致与小时候有关,无人教养他去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他只知道自己的母后死了,尝过被人呵护长大的经历,再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后在北齐宫闱里苟活。
直到成为皇帝,一个执掌生杀的皇帝。
冯小怜心里有些悲哀,她不能任着高玮一直这样,责罚下去,杀下去。
“那我是你的什么人?我是你的什么人?是你的金丝雀,还是笼中鸟?你怎么不罚我?高玮,有的东西并不是只能通过生杀去评断的!”冯小怜就站得笔直,望着高玮。
曹德顺被向来乐呵呵的冯小怜这么一吼,惊的立马像鹌鹑一样低了头。
外面跪的有些不太清醒的人,一下子都都被惊醒了,心里都无不震惊。
平日里面温润的小娘子,这一下子怒起来像只不管不顾的小兽。
关键是,她,她,吼得对象是皇上。
无忧心里一紧:我主子不要命了,我是不是要换主子了,呜呜呜
尚意:我刚进的宫,甚至冒着无数次遇到苏瑾这个傻逼的风险进宫,第一次侍奉,马上就要第一次失业了?再见了,苏瑾这个傻逼。
永安永乐:我,我们这辈子还没见过谁在皇帝面前放肆的,这这,小娘子,属实有些厉害。
若是冯小怜听到这些想法,肯定会翻个白眼,老子蜀道山。
冯小怜一说完,感觉,有些不对劲,她好像能听到正打算跨门而入的风声,甚至清晰的能听到树枝上的雪跨下来的声音。
不对劲。
高玮是在有些忍不住外面的凉意,捂着嘴咳了几声。
然后看着冯小怜发笑,笑的原本苍白的连,耳边都带了绯色,什么东西在冯小怜脑中炸开了。
冯小怜心里想的确实:变态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怼你,你怎么笑的开心,难道高玮自带btm属性?这让我站在外面很没面子。
“你,是我喜欢的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鹅绒在带了光晕的尘埃里面打了个旋,然后又在冯小怜的心里挠痒痒,弄得她刚刚才蓄满的胆子与愤怒,只因这一句话,就像雪崩一样散尽了。
“喜欢了,很久的人。”声音更轻了。
但是于冯小怜而言无异于洪水猛。
“你,你?”冯小怜一下紧张起来。
说好的,打架的时候,不要叠加情话buff,她哪里是高玮的对手。
高玮这是在干嘛?
这是表白吗?
刚她在干嘛来着,刚还在为她的人们力争解放,怎么场景一下子变得暧昧,漂浮不定,转场这么快,不愧是小疯子做得出来的事儿。
“那我,是你的人吗?”高玮靠近她。檀香钻进了冯小怜的鼻子,弄得人有些晕晕沉沉,脑子不能转动了。
她立马将高玮推进屋里,临进门的时候还看了一眼——笑的眼睛都快没有的曹德顺。
曹德顺不愧为高玮首席大太监,立马得到了这眼色,转身就去办正事儿了。
门一关,大殿里面烧着金丝碳,洋溢着不同于外面的温暖。
冯小怜一下被逼着背靠着门,有些慌乱。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我是你的什么人?”高玮此刻固执的很。
“皇上。”冯小怜奉上了强颜欢笑,“皇上喜欢我什么?”
冯小怜暗自戳了戳手,此刻高玮说的喜欢竟然带了一丝虔诚。
这让她不得不信,眼前这个人并没用同他开玩笑。
否则怎么被吼了依旧淡定问她:喜不喜欢。
冯小怜有些头疼,怎么这人突然就有点不对劲了呢?将才刚起来,她就觉得这人酝酿着什么。
现在像一个必须要吃到糖的孩子,一定要得到糖果。
她一没招惹,二没撩骚,是北齐正经的不能再震惊的小宫女。
此刻被自己头顶上的天花板老板压在门前面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