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天牢,关押的都是朝中重犯,建于地下,阴森森的外面没有一丝光亮能渗透进来。
自从进了这天牢之后,没有人再来看过吴蕊,每日所用的饭和水都是狱卒们定点的送来的,也不敢与她有任何的交谈,她在天牢里面,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形式如何。
因为她的身份与一般的犯人不同,又只是有嫌疑,是以那些人在吃住方面也不敢苛待于她。
但是纵然如此,在这样没有任何交谈、看不见外面阳光的密封环境之下,待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就算是心理承受力强大的男子也受不住焦躁不安,但是吴蕊没有流露出任何焦躁惶恐不安的情绪。每日狱卒送来的东西都能吃完,也不主动问外面的消息,这般沉的住气,那些在天牢暗中的眼线们根本无法从她的言行举止中窥探出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在这样看不见黑暗不知道时间如何流逝的地方,唯一的光亮就是点着的那盏油灯。
那些有时送饭来的狱卒们看见,吴蕊不骄不躁的坐在那里,似乎对自身的命运和如何被判决一点都不感兴趣一般,淡漠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第三天的时候,狱卒方才送了饭进来,却听见牢房门口,“吱呀”一声,紧闭的牢门打开,又有人进来了。
外面人手中提的琉璃灯光线太过于刺眼,吴蕊微微的眯了眯眼,将手中的半个馒头放下,那个人,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看不出身形分辨不出男女。
“章夫人这些时日过的怎么样?”那人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听不出是男是女,不知道是先天如此还是故意为之。
“难得几日清闲。”吴蕊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章夫人性子还是跟以前那样倔强,本以为,关你几天能让你明白些东西呢。”那黑衣人有些不满吴蕊的态度,不悦道。
吴蕊似是没听出来一般,虽然自己小命被掌控在别人手中,但是吴蕊依旧是那种十分气人的不慌不忙的态度道:“我性子素来如此。十七年前你便知道,十七年后,我已经了无牵挂,你们更知道从我口中问不出什么东西!”
这个女人,有着一般男人都没有的坚韧,是以想从她口中问出一些东西,少不得要费一番周折。
“已经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还是不肯说出,昔年先帝,究竟让章家人将玉璧送到哪里去吗!”这件事情,知道最多的就是吴蕊,就连章之润,也不过是其中一颗棋子。
吴蕊挑了挑眉,道:“我还以为,你们要的是那块玉璧呢。”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道:“玉璧,我们自然是要的。但是当年章之润并没有将那件东西送到那个地方不是么?”
要不是为了打探出玉璧的下落,他们也不会留着吴蕊。这个女人太聪明,留下只会坏事。
“我不过是一介妇人,当年那件事情是家夫与先帝商议,奴家,并不知情。”吴蕊面不改色的说道。
那人被吴蕊的态度气极,反而淡定了下来,阴毒的眼神看着吴蕊,半天之后蓦然的笑了,有些渗人道:“看来,我是要给章夫人换个地方,让章夫人好好想一想了。”
狱卒将牢门打开,吴蕊不等他们动手十分配合的站了起来,走到天牢门口,吴蕊看了那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黑衣人,问道:“大人,这是要对我用刑吗?”
“岂敢。”黑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道,“既然我手下的人好好的将章夫人从章家请来的,若在此案开审之前章夫人不能完好无损的回去,传出去岂不是有损我们刑部的名声。”
虽然口中如此说道,但是嘴角勾起的一抹极其浅淡的笑容,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是章夫人被抓走的第三天,刑部天牢,顾衣和宋辞年两个人无论是用什么法子,都无法带章兰因进去探视章夫人。
刑部那些人理由说的是冠冕堂皇的,什么案子在开审之前不许任何人探视疑犯。这些话糊弄糊弄别人还可以,前世的时候顾衣可是在大理寺待过的,哪里有什么罪名未曾定下就不许亲人探视的规矩,显然有人从中作梗,所以宋辞年这边恩威并施之下都不管用。
因为担心吴蕊,章兰因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几天奔波下来瘦了一大圈。
“兰因,王和那老混蛋虽然胆大包天敢拦着小爷不让人进去探视,但是案件毕竟是景候主审的,案件审理之前,他们虽然押着章伯母,肯定不会对他们用刑的!”宋辞年见章兰因这般模样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抓紧这个机会,对章兰因献殷勤道。
顾衣白了某人一眼,她算是领略到了宋辞年的不要脸功夫。
章兰因对宋辞年从来不假颜色,二人争锋相对惯了,宋辞年对章兰因动了真心,可章兰因心中只有江嘉敏,对宋辞年更是有多远躲多远。
如今章家的事情,用句不厚道的话来说对宋辞年就是个契机,一个能接近章兰因的契机。
是以这货打着帮忙的幌子,跟着顾衣往章家跑,碍于他是跟顾衣在一起,章兰因又不好往外赶人。
而到了章家之后,宋辞年一逮到机会就对章兰因大献殷勤,顾衣觉得,自己在一旁好碍事……
就像是今天这般,宋辞年的一番话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无疑是宽慰了担心不已的章兰因。此时的章兰因心中只有母亲的事情,跟宋辞年之间自然不会去计较以前的那些恩怨矛盾,感激的对宋辞年笑了笑,心定了不少。
顾衣嘴角抽了抽,最终忍住揭穿宋辞年的司马昭之心,说起正事,问宋辞年道:“景候依旧没有说什么时候提审伯母吗?”
“景候那个家伙,都说他是油盐不进了。”宋辞年这三天的时间找过好几次景候,但是都无功而返,“非要说什么等证据齐了才开堂审理,都十几年的事情他哪里去查什么证据去。唯一的人证不就是章之润吗,这件案件,要是开堂审理肯定是要章之润作为被告,才能开堂的。”
宋辞年素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说完之后见顾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方才反应过来……似乎,大概应该又说错话了。
章兰因的眉眼黯淡了下来。
吴蕊和章之润的关系,是章兰因的心结。
无论是自己的母亲曾有嫌疑为了章家的荣华富贵要谋害自己的父亲;还是自己父亲归来,将母亲送到了天牢,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其中最为无辜的就是章兰因!
而宋辞年,偏偏一时嘴快提到这个禁忌点,就连顾衣看着一脸手足无措的宋辞年,都忍不住想要同情他几秒钟了。
明明在外人面前,宋小爷风度翩翩能言善辩的,怎么一到章兰因面前就这样犯蠢呢!
气氛有些尴尬,还是顾衣打破了沉寂。
“这件事情若是拖的越久,对于我们而言越是不利。必须想要办法,见章伯母一面。”
顾衣十分仗义的解围,宋辞年给顾衣投了个感激的眼神,顾衣当做没看见。
“景候这边我实在没法子了,都说了让你去找谢蕴了,你偏偏就……”某人十分没自知之明,又提到了顾衣的禁忌点。
顾衣原本含笑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宋辞年还十分无辜的看着顾衣,显然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呢。
忍住骂人的冲动,顾衣嘴角抽了抽道:“谢蕴……与我之间并没有交情,与其找谢蕴帮忙,不如找另外一个人。”
宋辞年和章兰因同时一脸疑惑的看着章兰因,问道:“另外一个人?”
顾衣微微一笑,道:“听说,景候萧桓玉是个世间难得的痴情人,虽然身份尊贵,但是如今尚且未娶正妃,只有一个妾室,被称之为花蕊夫人。”
一提到美人,宋辞年自然是没有什么不知道的,接着顾衣的话道:“是啊,据说那位花蕊夫人已经进侯府五年,出身卑微,所以只能屈居于妾室。但是景候为了她,却遣退了以前府上所有的姬妾,而这位花蕊夫人五年来得景候独宠,虽然五年尚且未有所出,但是景候为了她,却未曾再纳过其他姬妾。皇上曾有意为景候指婚,都被景候婉言拒绝了。”
王室的男子,所为薄幸。纵然传言中元乐帝对周后恩宠有加,但是后宫中却还是有三千佳丽,还有一个一个月去三四次的薛贵妃。
倒是这景候,倒是难得一个痴情的男子,娶了花蕊夫人之后布计较她出身高低,也不计较她身子不好很有可能不能生育,一心一意待她一人。单单就因为如此,顾衣对他都讨厌不起来。
“不过,你好端端的提到她做什么?”宋辞年有些不解问道。
顾衣白了宋辞年一眼,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没明白……章兰因也是一头雾水,顾衣嘴角抽了抽,缓缓道:“花蕊夫人有顽疾缠身,若是我们能够治好花蕊夫人,依照景候对其的宠爱,还不是我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