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娆用了你带来的药,已经好多了。”
说到自己的夫人,萧桓玉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笑着跟谢蕴道谢道。
前些时日请了宫中的李御医为她开了些方子,方子上的药材十分罕见,就连他寻找起来也花费了不少功夫,是以写信让谢蕴帮忙。
谢家是江南的大世家,谢蕴在江湖上的人脉好,这些宫中都没有的药材他想着或许他们江湖中人有办法。
本以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谢蕴前些时日真的收集了那些药材,还亲自的送到了长安来。
萧桓玉也觉得奇怪,谢蕴这些年来一直在外面游历,去了许多的地方,他也曾邀请他到长安来,可是都被谢蕴推脱拒绝了,好像是不喜欢长安这个地方。但是,这次却主动来长安,倒不像是谢蕴的作风。
“不知嫂夫人究竟患了什么病症,竟然用到龙炎草……我问过一些大夫,那龙炎草,可是用来续命用的。”知道萧桓玉与夫人感情深厚,有些担忧的问道。
说起这个,萧桓玉眉宇之间也笼了一层愁色道:“内子先天有心疾,身子不好。当年,因为我的缘故落水留了病根,是以,这些年都靠药物调养着。说起来,你若是没事可以常到府中走一走,跟她说一说游走江湖的趣事。”
说着,想到谢蕴并非是那种热络的性子,便连忙道:“远兮不要误会,因为内子虽为闺阁中女子,但却向往着江湖之事,是以方才我说的话有些突兀了。”
谢蕴并非是那种斤斤计较的性子,自然不会在意,而是笑着道:“萧兄客气了,若是无事,我便常去府上拜访就是。等嫂夫人裁之后,萧兄可带她四处游历,做一对神仙眷侣。”
说这话的时候,谢蕴语气中未免有歆羡之意。
“我同阿娆说过,等她身子好些了便带她四处走走,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去江南,看江南烟雨。”萧桓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
但是那些愿望就连他也不知何时能够实现,阿娆身子不好,常年在长安便就是因为需要医术极好的御医照看调养,要去江南,是经不起长途奔波的。
谢蕴便道:“若是萧兄和嫂夫人到江南,可一定要到谢家做客,以便我尽地主之谊。”
虽然知道阿娆恢复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见谢蕴这般一说,萧桓玉也是高兴的道:“那是自然,听说谢家山庄有桃花十里,我还想带阿娆去看看呢。”
方才萧桓玉也听出了谢蕴语气中的歆羡之意,便问谢蕴道:“谢贤弟如今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尚且未曾成家,不知可有喜欢的姑娘了。”
喜欢的姑娘……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一张秀丽的面容,两年的时间未曾相见,当年他负气离开,不过是年少气盛罢了。
那时候他在想着,那样没心没肺的人不要也罢。可是这两年来,他走过很多地方,认识很多姑娘,却依旧放不下那在月夜寒梅中,惊鸿一瞥的女子。
“咦,你也喜欢义山诗集么。”防备的眼神,在看见他手中的诗集的时候粲然一笑,昏黄色的灯火勾勒出她的面容,灼灼生辉。
可是,那样耀眼的女子到底不是属于她啊。
她是身份尊贵的侯门之女,而他不过是个江湖子弟,她说她要找,便就找全天下最好的男子,他便就已经死心了。
年少时的欢喜,生的那般容易,折断的也那般容易。
本以为,二人今后的生命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每个人回归到属于自己的人生。可是未曾想到,在听到她定亲的消息……
那个人,是权倾朝野的离王,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什么,都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她年少时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而他也该彻底的将念想断了。
可是很多东西,偏偏就是差那样一个契机。
在她与离王定亲的消息传到江南的时候,敲萧桓玉托他找的东西寻齐了,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他亲自带着那些药材,时隔两年后再一次的回到了长安。
谢蕴没有说话,但是萧桓玉看他表情便就明白了些什么,揶揄他道:“看样子是有的,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竟然让年‘惊鸿公子’这般牵挂。你这次好好的竟然来了长安,莫不是为了她不成?”
面对萧桓玉的打趣,谢蕴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笑道:“她是长安人,只不过,已经与别人定亲了,我这次来长安,说不定能喝上她的一杯喜酒,那样,我也就死心了。”
虽然谢蕴的语气说的十分轻松,但是不难听的出语气中那几分怅然之意,萧桓玉惊讶道:“是哪家姑娘竟然看不上你?”
毕竟,谢蕴那样一张脸在江南有不少姑娘都对他趋之若鹜,放在长安,还真没有几个名门公子比的上的。而且谢家虽然并非是官宦世家,但在江南也是一等一的大门派,谢蕴年纪轻轻在江湖上便就十分有名,也算是年少有为。
谢蕴笑了笑,道:“是官宦人家的姑娘,我不过是江湖子弟,配不上她。”
见谢蕴这般说,萧桓玉更是不喜了,只当是那有门第偏见的姑娘,便道:“天底下的好女子多的是,这样的姑娘不要也罢。”
谢蕴不欲跟萧桓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换了个话题道:“听说皇上近日给了萧兄不少差事。”
一提到这个,萧桓玉就觉得头疼道:“也不知皇上究竟怎么想的,约是见不得我闲散吧。”
一提到这件事情,谢蕴有些担心道:“章家是皇上亲封的皇商,又与十几年前宫中的案件有关联,萧兄此番负责这个案件,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萧桓玉见谢蕴这般说,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嗤笑了一声道:“放心好了,曲园刺客一案不都是这样不了了之了么,章家的案件,我这个主审官不过是个摆设罢了,你没听说么,今日刑部的人不是请了章夫人到刑部去,可有问过我的主意了?”
谢蕴毕竟不是官场上的人,听了萧桓玉的话有些不解,“这又是为何?”
萧桓玉笑了笑,道:“曲园刺客一案、章家沉船一案,关系重大,为什么皇上不交给深受其信赖的离王去查,而是交给我这个闲散惯了的人查案呢?”
不等谢蕴回答,萧桓玉自顾自的说道:“既然君心如此,我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皇上不想查,我又何必较真呢?”
吴蕊被关进刑部天牢的第三天,依旧没有人提审她。天牢有重兵把守,没人提审吴蕊,也不许任何人去看望。
宋辞年坐不住了,找过萧桓玉好几次。
“此案时间隔的太远,取证需要耗费功夫,怎能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说审理就审理。”萧桓玉义正言辞的用这几句话想要将宋辞年给打发走。
但是宋辞年又岂是轻易被糊弄的,冷笑一声看萧桓玉道:“既然证据不足,那么刑部扣押着章夫人不放是什么意思!”
萧桓玉一脸无辜的看着宋辞年,“抓人的是刑部又不是本候,本候如何知道。宋公子也知道,本候对朝中律法根本就不通,皇上让本候审理不过是赶鸭子上架,刑部既然押了人,宋公子便去找王大人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萧桓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狐狸。他分明是不想惹麻烦上身,所以将宋辞年给推了出去。
宋辞年不是没有去找过王和,但是他十分狡猾,清楚了自己的来意之后便和他打官腔,说什么“宋公子没来过刑部,自然是不知道刑部办案的手法一贯就是这样。虽然皇上让宋公子协助审理这个案件,但是主审是景侯,本官不敢越权,有什么事情让侯爷同本官说。”
二人互相打太极,若非是手下的人拦着,宋辞年早就翻脸直接动手了。
“这些时日,那家伙为着章家的事情上下奔走,忙的够呛呢,难道你就真的不打算出手帮他一把。”
离王府,李离十分有闲情逸致的在跟凌雪风下着棋呢,丝毫不见担忧。
见凌雪风这般说,李离手中黑子落下,阻拦住了白子唯一的出路,淡淡道:“他不是找了个帮手么?”
“你是说顾衣?”凌雪风见丝毫没有胜算,将白子丢在了一旁的棋盘中道:“不下了,每次都是你赢。”
紧接着,说到正经事道:“你是说顾衣?虽然那丫头聪明,但是他们两个人无官爵在身,进出刑部都是件难事,更不要说见到吴蕊了。”
李离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吴蕊如今是宁可死也不会说出当年的真相的,就算我出手救她也无用。倒不如,看看知道了一切真相的顾衣,会用什么办法从吴蕊口中问出当年的事情。”
凌雪风眉头皱了之皱,道:“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了。”
李离把玩着棋子没说话,但是相当于默认了。紧接着,看了一脸愕然的凌雪风一眼道:“你要对她有信心。”
凌雪风呆了呆,看着一脸正气的李离,半响后回神道:“告诉顾衣一半真相,到宋辞年去找顾衣帮忙,都是你算计好的!”
可怜宋辞年和顾衣,被某人当做棋子还不自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