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是魏显荣不骄不躁,神情冷肃丝毫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随州城的局势,静待时机。
元启驻帐,应定北眯着眼看着耸立的随州城墙,已经拖了数日,恐怕这城里面将士们的士气也都消耗殆尽了吧,只不过他倒是有些奇怪为何到现在天澜的援兵都不曾到达。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陈副将行至应定北身边,低声道。所有的攻城装置都已经准备妥当,元启的将士们士气满满,看来此战必定又是大捷。
不可再拖了,这场战事元启已是耗不起了,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他一定要把握住,应定北暗想,“传我军令,准备攻城。”
随州城内,宁绍站在城墙上看着底下正在移动着的元启兵,浓眉紧皱。前几日他已经接到上京城的消息,但是九黎真的能够及时赶到吗?随州城可是撑不了多久了。
元启攻城的士兵们已经准备就绪,应定北一声令下军旗震动,黄沙漫天,转瞬间整个随州城便被阴影笼罩住。
攻城的声势愈发浩大,宁绍一时也拿捏不准九黎那边的动静,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身边的副将咽了口唾沫,孤注一掷道,“将军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我等又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何惧那元启小儿?”
“那整座随州城的百姓怎么办,你们上阵杀敌谁又来保护他们的安危?”宁绍紧皱着眉头,心中满是焦急,石掷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元启已经开始攻城。
正当宁绍打算以防御城墙为主时,不远处九黎朱红色的旗帜扬起,飘扬的旗帜倒映在宁绍的瞳孔中,副将的心情自然也是激动万分。
“将军……,援兵到来,随州城有救了!”
可这毕竟不是天澜的援兵,因此宁绍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先等等吧。”总归要看看九黎的诚意才行啊。
元启攻城的架势愈发凌厉,魏显荣眯着眼继续观望着前方的局势,看来上次平阳城之战天澜损失惨重啊,随后便朝身边的蒙陈下达着军令。
战鼓擂擂,旌旗猎猎,应定北根本就没有受到盛京城的消息,所以对九黎与天澜的结盟一概不知,还以为此次是九黎转了性子,想要与元启联手共谋天澜。
因此元启大军根本就没有对九黎骑兵设防,不过顷刻间便杀得元启人仰马翻连连败退,就连攻城的辎重都没有来得及运走。
兵败如山倒,应定北自然也知晓了其中的猫腻,忙传达军令向后撤退。魏显荣并不打算乘胜追击,应定北手中具体还有多少的兵力他并不清楚,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解除随州城的危机罢了。
可一旁的魏显崇看着眼前九黎的军队势如破竹,元启节节败退溃不成军,不由得心情大好,马鞭一扬带了一支骑兵便追了上去。
魏显荣还要与随州城的主将商讨具体的作战事宜,自然不可能跟上魏显崇于是便让安懿跟在他身边,顺便半路将人拉回来,元启虽败可也不容小觑。
追着几十人的元启散兵,魏显崇丝毫不听身后安懿的规劝,只身冲向前去。安懿本就落了魏显崇一大截,这下连人影都看不到了,只得加快了速度。
可眼前安遂的身影突然出现,安懿只得勒住缰绳,内心隐约之间涌上不祥的预感,看来他们是在此处恭候多时了,只为引得魏显崇陷入他们的圈套。
“看来我们还是处在了彼此的对立面啊,回去给你家主子报信吧,不知道九黎大皇子这个砝码比不比得过两国的盟约?”
“你要是还念着我们的兄妹之情,你就放我过去。”
“正是因为你是我妹妹,我才不可能让你过去,前面是元启布下的层层陷阱,即便是你也是闯不过去的。放心,魏显崇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至于后面嘛,那就要看你们九黎的决定了。”
安遂没必要骗自己,看来这次是真的栽在元启手里了,安懿也不多加耽搁只得调转马头离去。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他们兄妹今年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在战场上。
那一支骑兵虽说抵不过元启布下的陷阱,可还是能护好魏显崇的吧,安懿心想,不过半个时辰便回到了营帐将此事上报给了魏显荣。
帐内魏显荣双臂撑在案桌上,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直冒,这魏显崇还真能给他惹事,不过毕竟是事关一国皇子,魏显荣自然也不可能独自做决定。
守在帐外的士兵眸中暗光涌动,深夜时分,一只信鸽从九黎的营帐中飞出,直直地朝向九黎王都。
在魏玺接到消息的同时,大王子的府上也收到了前线最新的战报,这其中就包括了大皇子中了元启的埋伏,眼下生死未卜的消息。
何严眉间一凛,不由分说地带着一支骑兵连夜出了城门,直奔随州城的方向。摇曳的烛光下,魏显盛的脸庞隐于黑暗之中,嘴角缓缓勾起。
旁人都说他这个大皇兄天资出众,父王交给他的政务也总能处理妥当令人挑不出错,可魏显盛却是知道哪里是什么天资,明明就是有高人相助,若是借此机会将何严除去,父王还会高看他一眼吗?
何严一身戎装闯入元启军的包围圈中,拼死将魏显崇救了出来,可自己也是搭上了这条性命,三千精兵回来的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
看着何严身中数箭当在自己面前,魏显崇圆睁着的双眸泛着泪光,银色铠甲上被殷红的鲜血浸染,手中紧抱着何严的尸身一刻也不撒手。
若是他没有穷追不舍,轻视元启,何严也不会来身陷险境救他离开,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啊,反倒还赔上了何严的一条性命,他无颜面对父王,更是无颜面对何严的死亡。
之后,魏显崇自请卸去皇子的身份,以守墓人的身份、以另一种方式陪在何严的身边,魏玺见他万念俱灰的模样终究还是挥了挥手放他离去。
如果说一个人的成长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那么这种代价也不应该是由别人的性命所背负,这一切皆是因他而起,自该也是由他结束。
元启式微,可终究也是有数百年的基业,再加上柳、厉两大家族的联姻更是稳固了政权,三国的势力在此刻达到了诡异的平衡,不再兴战。
楚怀辰将承欢的身份公之于众,自此做了位闲散的太上皇,承欢即位为女帝身边有太傅的教导,再加上她天资聪颖当起皇帝来也算是合格。
随州城危机解除,魏显崇班师回朝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清算旧账,将魏显崇安插在军营中的眼线全部揪了出来。
“你自认为能够瞒天过海,可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孤告诉你即便是你除掉了何严逼走了魏显崇,这王位也轮不到你来做。”
魏玺的案桌上摆放着层层罪证,兄弟相残这是他向来不愿意看到的,可却是真真实实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没想到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儿子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个。
可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魏玺终究还是留他一命不过却是勒令他此生都不能再踏入王都半步,形同软禁,自此将王位传于魏显荣。
而本着两国婚书的天澜,长公主出嫁那可是马虎不得的,早在一个月之前皇宫便开始着手准备了起来,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有情人终成眷属。
白鹤划过天际,窗外是盛世长安。浮光掠影,白驹过隙,繁华万千,盛世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