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有存银四万四千多两,钱一万四千三百缗,钞九千五百余贯,米粮共计……本月总共亏了两千四百多两。”
一个月就亏两千多两银子,这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就算是真的家财万贯也一定会坐吃山空,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这是典型的“季节性亏损”!
得到曹太监的家产之时,陈长生顺便得到了曹太监名下的那些田地。按照当时的社会现状,到了夏播的季节,要帮佃户们购买种子、农具,还要买些耕牛给佃户们使用,还要出钱修缮灌溉设施……当然这些全都不是免费的,到了粮食收获的季节会以利息的形式收回来。只可惜今年的雨水太足了,很多田地都遭受了洪灾,这些全都是损失啊。
通过出租土地盘剥佃户获利,是当时绝大多数大户人家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但陈长生真的看不上这点小钱。
那些佃户本就是穷人,哪怕仅仅是正常的佃租已经让他们难以承受了,再怎么压榨也榨不出多少油水。
毕竟陈长生是个现代人,现如今遭受了洪灾,总不可能象周扒皮一样逼着佃户们卖儿卖女吧。
“指望向佃户们收租子,没啥意思,不如随便做点小生意。”
历朝历代都是以农业为本,做生意的商人往往被视为“投机取巧”的“下等人”,“无商不奸”几乎就是社会的共识。即便是郭掌柜那种把生意做的很大的巨商,就算他真的很有钱,但要是说起社会地位的话……还不如一个穷秀才呢。
真正具有社会地位的富人不屑于成为追逐铜臭是商人,尤其是那些以“耕读传家”的世家大族更是如此。有些想要做生意的底层人物却又没有本钱,最多也就是做一个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或者是开个小饭馆什么的,赚一点点辛苦钱而已。
所以,“正经人不做生意”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但三奶奶本就是出身社会最底层,甚至连最底层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社会边缘人物,她绝对不会象普通百姓那样看不起生意人。
但要说让陈长生去做生意,那显然也是非常不合适的。
“老爷乃是堂堂的朝廷命官,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岂不是自降身价?”
“我当然不做生意,但你是可以呀。”陈长生笑道:“我看你整天在家里也挺无聊的,要是你愿意的话,就随便做点什么小生意吧。”
让三奶奶随便做点小生意,只不过是陈长生的随口之言,但却说中了三奶奶的心事。
以美色事人的姬妾,就算陈长生对她再怎么好,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到了年老色衰的时候,还怎么保证自己的生活?
所以,三奶奶对做生意这个事儿非常的上心,马上就想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好主意:“要说做生意,奴奴也不怎么懂,平日里也就是买些胭脂水粉什么的。我看那些胭脂店的生意就很不错,要是老爷允许的话,就给我三五百两银子做本钱,我也开一间胭脂店铺。”
“三五百两银子管什么用?既然要干就干的大一点,回头你去找小慧儿妹子要两千两银子,开一家大大的店铺……”
“老爷要给我两千两银子?”三奶奶显然被这个数字给吓住了:“用不了那么多,真的用不了那么多,万一亏了可怎么办呀。”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做生意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便是开一家销售胭脂水粉的“化妆品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小打小闹的话,根本就赚不了几个钱,要是弄的太大投入的本钱太多,几乎铁定会亏本:这个时代也是有名牌的,比如说苏州添颜坊的胭脂、杭州秀丽坊的水粉,还有京城佳丽坊的香粉,全都是这个时代响当当的名牌企业,已经传承了上百年,差不多就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保洁、联合利华等等着名品牌,根本就竞争不过人家。
对于三奶奶的谨小慎微,陈长生一点都不在乎:要说别的,或许我真的不行,毕竟古人也不是傻子。哪怕是自己最擅长的临床医学,在面对博大精深的传统中医之时,也只能说是各擅胜场平分秋色,但要说起化妆品……
二十一世纪那么多的化妆品,且不说高分子、细胞、活肤、嫩肤、锁水等等科技概念,仅凭化妆品这个门类下面说不清的细分品种,就足以碾压这个时代的胭脂水粉了。
口红、腮红、粉底、沐浴露、洗发水,再加上卸妆水、香水和多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品种,要是再竞争不过古代的胭脂水粉,那就干脆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球!
把二十一世纪的化妆品弄到大明朝来卖,这绝对是个发财的好门路啊。
已经意识到这一点的陈长生立刻就变得兴奋起来,一个庞大的赚钱计划渐渐在脑海中凝聚成型,并且变得越来越成熟:“刚才我又想了一下,两千两银子做本钱太寒酸了,既然要干就干场大的,我先给你一万两银子试试水……”
听了这句话,三奶奶立刻就傻眼了。
她甚至以为陈长生是在说胡话:一万两银子啊。
在明朝的前期,因为海外的白银还没有大量流入,社会的金融体系始终是处于“银贵铜贱”的状态,尤其是因为大明朝滥发宝钞,造成宝钞的“金圆券化”,让白银的价值愈发坚挺。最要命是朝廷始终把白银作为最重要的储备货币,很大一部分银子就停留在官府的库房当中,造成了社会面上出现了“白银短缺”的现象。(直到新大陆的白银大量流入以后,银价才开始飞速下滑,但那已是明朝中后期的事情了。)
一万两银子啊,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虽说很多豪富之家也不是不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但真是要有这么多银子的话,干点什么不好呢?
最常见的做法就是大量购买田地,尤其是上好的水浇地,交给佃户们去耕种,然后收取佃租,就是一份稳稳当当的收入啊。
陈长生却要拿一万两银子做本钱去卖胭脂水粉,这绝对是在瞎胡闹。
“一万两啊,万一要是亏了,就算是把奴家卖了,也填不上这么大的亏空……”
“放心吧,亏不了,明天你就去找小慧儿拿银子,好好的大干一场。”
“我……我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虽说三奶奶是家里事实上的“内务大总管”,但毕竟小慧儿妹子掌握着银库的钥匙呢。
不论小慧儿妹子再怎么相信三奶奶,也不可能给她这么多钱。
除非陈长生亲自去找小慧儿妹子,否则的话,谁也不可能从小慧儿妹子的手中拿走这么多银子。
“好,那我就去找小慧儿,不就是一万两嘛,小意思。”陈长生捏了捏三奶奶那吹弹可破的脸蛋,笑呵呵的说道:“这几天我要出门办点事情,你去外面走走看看,先选好的铺面,一定要选最好最繁华的铺面,等我回来之后咱们就是准备开张营业。”
赚女人的钱,从来就是一笔好生意,古往今来概莫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