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姽在原地顿了会,往外走去。
刚出门,就对上迎面而来的杨可心。
她看起来是刚回家,霍姽看见她的时候,杨可心脚步从最后一格楼梯收脚。
霍姽淡淡扫了她一眼,正要错开,被杨可心叫住。
“站住。”
霍姽重新抬眸看向她,就见杨可心一脸高傲:“霍姽,你不要太嚣张得意,我爷爷一定会教训你的!”
霍姽:“……”
她也真不知道这大小姐哪来的自信。
要是给她看到方才书房里她爷爷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这位大小姐岂不是天都要塌了?
但这种温室里养大的娇花,还是个没脑子的娇花,霍姽压根没兴趣同她纠缠。
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便同她岔开。
杨可心见霍姽没说话,心底一顿得意,知道对方是害怕了。
她往前走,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的一声闷哼,脚下步伐一顿,转头意识到那是书房。
杨天华在里面。
杨可心当即拧门进去,就见方才她口中“威风凛凛”的爷爷,此刻正虚弱地瘫倒在木质地面上,浑身颤抖,双唇大张着呼吸,唇色加深。
仿佛喘不过气来。
杨可心当即慌了,下意识喊道:“江叔!江叔!”
杨天华的亲信、杨家的管家江叔立即冲了上来,一进到房间,看到杨天华的模样,迅速地从他桌右侧最上方的抽屉里抽出一管喷剂,往杨天华嘴里放去。
好一会儿,杨天华才渐渐得到缓解。
杨可心也在这时反应过来,“一定是霍姽!我看着她从爷爷书房出去的,她一走,爷爷就这样了。”
杨可心抬头看向江叔,“江叔,去把那个女生抓回来,要让她给爷爷赔罪!”
闻言,江叔看了眼躺在地面上还没有完全缓解过来的杨天华,对于今天霍姽的到来,他大概知道杨天华找对方什么事,但不知道他们具体聊了什么,竟将这些年哮喘控制得不错的杨天华气得再犯病。
当机立断,江叔派人将霍姽拦下来。
等到杨天华彻底控制住喘气的时候,一抬头,就对上门口被保镖押解还言笑晏晏的霍姽。
见状,杨天华瞳孔猛缩,那种不由自主的害怕再次涌上心头。
心脏犹如被一只无形大手拿捏着,拼命地鼓动着想要逃脱。
江叔走到杨天华身边,低声道:“老爷,这丫头您想怎么处理?”
“爷爷,她就是学校里经常欺负我的那个女生,霍姽!”不等杨天华发令,杨可心抢话道。
“你好心请霍姽来家里和您交谈,她竟然将您气得气都喘不过来,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霍姽这做法就相当于杀人!”杨可心掷地有声。
她蹲在地上,搀扶着刚缓过劲来的杨天华,眼睛定定地瞪着霍姽。
即便是位置被霍姽低了一截,那双眼里也止不住地流露出盛气凌人。
好像是看到了霍姽的凄惨下场,幸灾乐祸。
杨可心昂着头,等待着杨天华对霍姽的判决。
一秒、两秒……杨天华终于开口。
“放她走。”
老者缓解过后的嗓音嘶哑,却惊呆了杨可心。
杨可心猛然扭头看向杨天华,“爷爷,您说什么?霍姽将您害成这样,您要放……”
后面的话,杨可心没再说下去。
因为她接收到杨天华对她从未有过的凌厉眼神,心脏颤得一个猛烈的收缩。
而一旁的江叔,相比起来反应比她平静许多。
门外,霍姽看着这爷孙的不同反应,唇角趣味地往上扬了扬。
出口的声音慵懒又透着几丝嘲意:“那就不打扰杨大小姐和杨老爷子了,告辞。”
霍姽扭头,透着冰寒的眼眸扫了眼两边的保镖,后者立刻松了手。
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惧意。
霍姽就这样在她们眼前走掉了。
杨可心瞪着眼睛,牙槽紧咬着,怒意没有抑制地流露出来。
她转向杨天华,责怪道:“爷爷,您为什么要放霍姽走,我都跟您说了她是欺负我的那个人。”
杨可心收回搀扶杨天华的手。
见状,一旁的管家江叔连忙上前,接过杨天华,将其扶起来。
杨天华吐了几口浊气,再抬头,看向杨可心的眸光深沉又凌厉。
并没计较杨可心方才动作的不敬,只低低地警告了一句:“以后不要再惹霍姽。”
“爷爷……!”杨可心惊愣一瞬,震惊地出声,她跺了跺脚,“连您也不帮我了是吗?”
杨天华被江叔搀扶到桌后,重新坐下,面色威严,怡然不动。
空气中僵持几秒,杨可心见一向疼她宠她的杨天华不发声,气得又重重地跺了两下脚,气愤地跑出了书房。
她走后,书房重新回归平静。
江叔站在杨天华对面,眸色染上几分严肃:“老爷,那位霍小姐会对杨家产生威胁吗?”
杨天华半垂着眸,似乎在思忖些什么。
江叔也想了想,半晌后,“需不需要属下……”
杨天华深沉的老眸立马掀起,微肃:“万万不可。”
闻言,江叔的心沉了沉,也意识到了什么。
杨家浸淫商场多年,得罪过不少人,其中有些人就会使用特殊手段,以往都是他替杨家出面,用同样的特殊手段回应。
可这回,它这么提,却被杨天华拒绝了。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杨家,似乎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那老爷,我们该如何?”江叔沉道。
杨天华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脑海中不断回想起霍姽说的那几句话,他摇头,“让我再想想。”
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还不至于将他吓得没门没路。
只是,他需要计划得再紧密些,这一次,他要让那丫头再没有逃跑的余地!
杨天华眼中流露出毒辣至极的光芒。
——
出了杨家,霍姽走了几步,脚下步伐渐渐顿住。
十米远的前方,一辆熟悉的黑色车辆停在那头,一道挺拔高括的身形立在车旁。
宽阔结实的脊背顺势倚靠在弧度流畅的车身上,脑袋微垂,双手揣兜,往下是被剪裁精良的直管西裤包裹的长腿,一条直抵地面,另一条则是弯曲散懒地放着。
听到动静,男人缓缓转过头来。
对面的路灯将他的脸分割成阴暗两面。
那处被光照亮的侧脸,眼眸漆黑透彻到反光,仿佛一颗清冷剔透的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