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拍卖的流程,是在出底价时低上个百分之二十,然后层层叠加拍卖,最后控制在超出市价的百分之二十内成交,最多不会超过三十,而张狂直接出了四千万,这就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众人的心理上限,出价者,几乎罕有。
很平常的饥饿营销和心理落差效应,达到的效果其实也不错,但这一招或许竞标商品项目时可以起到效果,而在这场只有疯子的盛宴上,张狂无疑是将自己拉入危险的深渊,毕竟在场的众人,火气上来将这蠢物一枪崩了,也绝不会引起多大的躁动。
而且……他有这么多钱吗?
一个外城的毒枭,就算会一点原料提取技术,所有的材料必然得从拾荒者手中购买,而且能提炼大ma的材料基本都在序列八地带的深处,从量上来看应该很少,能赚钱,但绝对赚不了大钱,最多千万也就是他的全部身家了,四千万……除非他有其他达那不知道的渠道收敛钱财,不然绝不可能。
亦或者……这钱,本来就不是他的?
白漱回头看向达那,那个从来都是满口丧然,面上却始终挂着狡黠似狐微笑的男子,此刻他的眼神看起来很是平静,但在白漱这种熟识多年的友人眼中,却写满了阴冷和嘲弄。
被达那推荐名额送入内城的商界领袖,本身就会被吸纳成为暗堡的外围成员,张狂自然也不例外,如果张狂没有足够的资金,那么达那呢?他如果提供给了张狂足够的钱财,然后将拍卖场上所有疯子的视线全部集中到张狂身上,再通过特殊的渠道将藏品收纳,那么是否就可以在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将自己想要的藏品完美纳入收藏?甚至如果张狂被当场格杀,自己又是否可以在前面的一切达成所愿后,同时又不用花一分钱,却可以完美地达成目的?
还真是……符合他的作风呢……
“四千三。”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拍卖桌的另一角响起,那是一个蓄有性感小八字胡的男人,只有面颊上部被面具遮掩,唇上的性感展露无遗,白漱倒是认得这家伙,内城四区三大族之一陈家的家主,陈平安,有钱的令人发指,单论个人身价都起码是张狂这个不入流的小贩的十几倍。
“我艹老头,跟本少抢石头?多个三百万了不起啊?我再出,四千五!”
“四千六。”清魅的声音再次响起,吴蜂舔shi着妖艳的红唇,不温不火地加价一百万,说实在这个价格已经出乎她原本的预算,如果再加价……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一些冲动的小事……
“他奶奶的,五千!”张狂再次举牌,脸上不自觉地冷汗直流,饥饿营销的效果已经去了不少,如果那个小八字不出价直接让他拿下和蓝玉,那样策略才是最圆满得到了成功,而现在他必须大幅加价,以维持饥饿营销的残余效果。
五千万,这已经远远超过这块和蓝玉应有的价值,小八字捏着自己黑得发亮的胡子尾巴,放下手中的号码牌,吴蜂也是如此,只不过她妖娆魅惑的赤色瞳孔中,隐隐藏着冰寒刺骨的锋芒。
呼——
张狂暗中擦了擦鬓角渗出的汗液,五千万,已经是自己能为这和蓝玉所能出的最高价钱,那位大人的要求是他必须在有限的资金内买到两件商品,如果没能在一定价格内拿下次级金属,那么哪怕赔上所有的私产,自己也必然无法拍下最后一件商品,而他,也必然就要为先前的嚣张,以及银行的天价债务买单。
半年前,张狂本就因为原料的问题,在一队拾荒人处欠下巨额债款,如果没有今年商界领袖的身份为遮掩,那么他就无法从内城贷款到资金加以流转,而从那位大人手中维持内城居民资格的要求之一,便是在这场拍卖中展现自己的能力,拿下所必须的两件商品。
可以说他之前的一切行为都是在走钢丝,张狂又何尝不知道集会本身就是一场恶魔的盛宴?但如果不这么做,单凭那些预备金根本无法达成目标,左右都是死,倒不然在这赌桌上搏一把,很显然,现在的他已经几乎成功了……
“六千万。”
凛冬降临一般,张狂的身体瞬间僵住了,拍卖场的所有目光都集中过来,看向表情莫名有些僵硬的白漱,他看着不远处摇摇晃晃自己立起的号码牌,面具下的表情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抱歉抱歉……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不算不算。”白漱一把压下号码牌,后者略微抗拒了一下,还是软了下去,完全直立的举牌意味着加价一千万,这种既坑别人又坑自己的行为白漱坚决不会做。
“……”
“下不为例……”顿了一下,木偶一般的老者沙哑地说道,显然就是他也觉得奇异,老者似乎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如释重负的张狂,表情僵硬地说道,“还有人加价吗?”
没有人出价,也不可能有人出价,这比一般的成交价格高出了实在太多,还不如去黑市上挂个牌子等个两三年来得划算,恢复过来的张狂洋洋得意地拍着自家女眷的蜜桃,神色要多嚣张有多嚣张,却不知已经有多少双眼睛暗自盯上了他,毕竟杀人越货……对于在场的部分亡命之徒来说,简直和饭后小游戏一般写意熟捏。
“怎么,我这么财大气粗有人看我不爽啊,喂那个,刚才的那个谁,一进门就推销棺材的傻缺,说你呢,我有哪里做错了吗?啊?!”
“错?你没错,你怎么可能会错。”白漱苦笑着摇摇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视角的余光仿佛看见那几个身披黑袍的老人微微颤抖了一下,白漱继续说道,“不过啊,我劝你还是收手吧,你家老大恐怕保证你能或者走出去。”
废话,你老大是达那,我是达那的老大,老子就是你家的老大,连我都不敢保证你能从那几号凶人手中跑路,再疯下去,张狂这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蠢货今天必然得横死在这儿。
“呵,老大?什么老大,今天小爷我还真就疯定了,来来来老头继续,还是那句话,剩下的所有藏品,老子全包了!”一巴掌拍在臀rou上,伴随娇喝似得痛呼,张狂扯着自己的大金链子狂笑起来,白漱眉头颤抖,对着身后的达那低声说道:
“把他当牺牲品我可以理解,张狂显然不清楚这群疯子有多可怕,可是他嚣张到这个地步,拍卖结束之前那和蓝玉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过了许久之后,就在白漱疑惑达那不会提前跑了之前,后者才幽幽开口道,只是那平静的声音中,似乎隐藏巨大的怒气:
“……和蓝石,我并没有打算拍下来。”
“嗯?”
“这次拍卖我给了他一亿左右的储备资金,重点是为了这三十件藏品中最后的那件宝物,次级金属我只是让这货留意一下,能在原价内拍下来就拍下来,无需勉强。”
“但他可能因为过于焦虑和惶恐从而误解了我的话,重心放在了同时获得两件藏品来讨我欢心之上,现在……最后一件藏品必然是悬了,花了五千万买了一件完全不值的烂石头,真是废物!”
……
自己猜对了……但好像没有完全猜对,达那还没有黑到让人以生命为代价去完成不可能的任务,拼死拿下两件藏品,完全就是张狂因为恐惧和焦急而自行误解……不过他的欠款和内城居民身份,八成是悬了。
想到这白漱无奈地瘫坐了下来,但那块和蓝玉确实不错,如果与自己那柴刀合并打磨,未尝不是一件接近上等金属的好兵,那我也去杀人越货一波?也不对,我有比这更好的方法……
思索着,他往自己的腿上拍了拍,其实在白漱看来自己不过是在摸一团空气,但那浑圆有弹性的触感,以及一声被刻意压低的惊呼都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洛子,你在吗?”
这次的音量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但下一刻他的的确确得到了回答,可见某个女孩和自己坐得到底有多近,一道微弱中带着浓浓惊诧的声音在白漱耳边响起:
“臭流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刚才号码牌不是你搞得鬼,今后你所有的内衣我全部负起责任洗了……”
话落,两道茶杯大小的硬物已经擂在了自己的胸口,坏蛋混蛋的声音不绝于耳,虽然二人从认识到现在也就一周不到,彼此似乎也没有那么熟悉,只是……他们的相处似乎从一开始就很自然,生人之间的隔阂在二人身上几乎看不见,白漱凭着感觉给了洛子一个脑瓜崩,随后说道:
“去,把那二傻子的和蓝玉偷过来,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张狂?不干,我可不是这么随便的女人,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本姑娘不是很没面子……”
“分你一半做首饰。”
“我……”
“一城的商城看中了什么,随便你挑。”
“不……”
“回去我教你化妆。”
“好!”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白漱耸了耸肩,他发现洛子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件散发着温柔蓝光的玉石一呈现出来,他就觉得自己膝盖陡然重了几分,现在看来应该是洛子一个激动没忍住地站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术”的力量没有来得及收回,很明显的普通女孩爱美特征,哪怕是这么简单的几句话,白漱也毫不担心洛子不会上钩。
就这样,一个好好的良家女孩,日后跟着白漱在偷砸抢烧的“康庄大道”上,走得那叫一个越来越远……
“对了。”临走前,洛子郑重其事地附在白漱耳边说道,那吹出的热气和水雾让他一阵发痒,“小心那三个披斗篷的家伙,他们给我的感觉……有点不舒服。”
“好。”
话音刚落,白漱就感觉自己的膝盖仿佛轻了许多,他如无骨一般瘫在座椅上打着哈气,随口对着身后的达那问道:“所以那第三十件藏品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好东西让我们的老板能这么上心~”
“哦,也没什么……”
“就序列七地带一只成功化妖蛮兽的坐标和活动范围。”
“这样啊,那确实没什么……”
……
……
……
“卧槽?!”
等等这个桥段是不是有点熟?这货的报复心原来这么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