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到来,桑芷萱伸了个懒腰起床叠好被子,将头发梳成一根麻花辫,整洁又小清新。
刷牙、洗脸、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苏海玲煮的碴子粥,不算太好吃,但对比昨天的猪食,简直要强上一万倍。
谷明月特别夸张吧唧了一下嘴,“好喝,这才是正常人应该吃的食物,昨天那是什么?”
胡雪被怼急眼,大力一拍桌子,“那也比你好,你这个娇小姐连火都不会烧,要不是锦哥帮你,你能干点啥?”
“人家何锦同志乐意,你管的着吗你?”
谷明月气死人不偿命。
胡雪腾一下站起身,指着谷明月疾言令色:“看看,我说你是资本家的大小姐丝毫没有说错。
你压榨同一个知青院的同志为你当牛做马,并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谷明月,你这样的行为,和法西斯压迫人民有什么区别?”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胡雪却仿佛受到鼓舞般,又将矛头对准何锦。
“何锦同志,我原本以为你觉悟很高,对你心生仰慕,不想你是个这么容易被糖衣炮弹打倒的人。”
何锦听到这里,哪里还敢让这只疯狗继续攀咬,连忙出声打断。
他同样蓦一下站起身,满脸庄严肃穆:“胡雪同志的批评我接受了,但我身为知青院负责人,帮助刚下乡什么也不懂的新知青,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新知青?谁…谷明月吗?笑死人了,她都来一年了,她算什么新知青?”
胡雪一生气就爱扯着嗓子喊,偏她声音尖锐,如同小刀划过玻璃刺耳异常,令人心悸!
秦立明将饭盒大力丢到桌面,发出砰一声响,瞬间吸引所有关注。
他冷着张脸,眼里写满烦躁:“能凑在一起吃就继续轮值,不能就散伙。
整天上工累的要死,回来还要听你们逼逼叨叨。
某些人自己的事都做不好,还要眼红别人,尽会胡搅蛮缠,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说完捡起饭盒舀水洗碗,然后径直出了门,看都懒得看一眼知青院这些人。
越是冷漠寡言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越能镇场子。
现场鸦雀无声。
何锦不着痕迹用薄凉的眼神瞄了眼胡雪,心里恨意徒生。
他歉疚对谷明月笑笑:“谷同志,为了避嫌,我怕是不能帮你了,煮饭还是挑水你先选?”
“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和桑同志还有云同志换换。”
何锦小算盘打的啪啪响,也不怪他背后给胡雪拱火,只是这颗棋子竟然企图噬主,那他可不能答应。
谷明月也不傻,可以说桌上这些人,除了胡雪被何锦这个男色蒙在鼓里,谁看不清楚?
何锦之所以会与谷明月组队,无非是抱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他并非想娶她,只是习惯性未雨绸缪。
万一一辈子回不了城,谷明月无疑是知青院最出众那个,无论长相还是家世,先占着总错不了。
现在想甩开则是多了桑芷萱和云婉婉,三女分庭抗礼,各有千秋,选择性变得多了起来。
反观谷明月,这一年里何锦为她忙前忙后,开始还能时不时吃上餐肉,到现在除了口头感谢,一点进展都没有。
感谢这玩意,他要来何用,也是时候分割开来,无用便弃。
在何锦的世界里没有喜欢与不喜欢,只分对他有用还是没有用。
谷明月深知和谁换都不现实,秦立明看不上她,李红军那组三人关系牢固,自己冒冒然分开他们可不是良策。
至于毛成宇和胡雪那一组,他们倒是盼着她换,可不能够,那两人必须锁死。
“何锦同志,劳烦你再受受累,我和你结队习惯了,换到哪里都不合适。
这样吧,以后你挑水、捡柴,我来煮饭,你觉得怎么样?”
见拆不开三人小队,何锦也不气馁,冲谷明月如水般温和一笑:“挺好的,谷同志以后咱们还是互相关照。”
谷明月咧嘴露出八颗牙齿,“全靠何同志多加关照!”
桑芷萱一大早看了出好戏,乐滋滋出门往大队部走去,懒得再看这两只老狐狸相对假笑互飙演技。
张队长分完任务,点到桑芷萱头上:“你今天继续插秧。”
待看到旁边的谷明月,顿了顿,摇头叹气:“你也去插秧,唉……”
“……不是,插秧就插秧,大队长看着我叹什么气啊,搞得我是个罪人一样。”
谷明月嘟嘴不悦,在她看来能下地不请假,自己就很厉害了。
桑芷萱才不信她不懂,朝天翻了个白眼,主抓生产的张队长能喜欢大懒汉才怪,唉声叹气总好过天天挨批吧。
倒是张小花听了个正着,气呼呼瞪了眼谷明月,觉得她懒也就算了,还一点没有自知之明。
烦闷的插秧工作,在婶子、婆婆们互相八卦间少了些郁躁。
“欸,赵大奎家老三媳妇带着孩子探亲回来了吧?”
“这么早回来?不能够吧,宁小茹哪回去探亲不是紧着快开学了才回村。”
“那也怪不得她,王桂花本就不是个善茬,看给儿子媳妇折腾的。”
“谁说不是呢?听说三刚在部队里升职了,早几年就能随军,被王婆子给压着硬是不让去,说舍不得芙雅。”
“芙雅,那个福娃啊!”
那婆婆表情古怪,压低声音道:“都说芙雅是福娃,可我瞧着咋更喜欢舒雅呢。”
“就是,舒雅多敞亮,人也能干,芙雅懒得要死,这么大了上学连书包都要堂姐背。”
“舒雅那丫头生在赵家可惜了,明明一样都是孙女,芙雅是宝,她连草都不如。”
“多稀奇,老赵家一直以来都拎不清,老大老二可劲压榨,紧着老三,老三有工作日子过得不知多潇洒,还缺家里这三瓜两枣?”
“以后有那两口子后悔的,老三再厉害,离家那么远,还能给他们养老,到头来还不是得靠老大老二。”
“谁说不是呢?都说十个手指头不是一样长,但也不能偏心偏成这样,屯子里哪家像他们家。”
“……”
桑芷萱越听,眼里的笑意越盛,看来,赵舒雅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趁赵芙雅不在,逐渐苏醒村民意识。
她听得认真,手下忙碌不停,速度也在慢慢提升,从昨天的落一半到今天落后一小半。
“呦,小桑不错,你这活干的精细,跟拿尺子量过的一样,速度也不慢提了上来。”
李婶子直起腰歇息时,水田刚好撞入她眼里,不由大加夸赞起来。
“小花啊,桑知青进步巨大,今天必须得涨工分才成啊。”
张小花和她爹一样,就喜欢专心致志大搞生产的好同志,这会笑的眉眼舒展。
“娘,我都看着呢,桑同志这活就现在而言,最起码值八个工分。”
“小桑这秧插的比婶子好,再有个几天熟悉了,拿满工分也不是不可能。”
桑芷萱直起身捶捶腰背,笑容满面道谢:“那就多谢各位婶子吉言,我也希望我能有拿满工分那天。”